“都督。”
許顯純手下頭號打手,原本歷史上九千歲五虎之一的崔應元,向著走進門的楊都督行禮。
他們此刻在距離楊府七十米外的一處宅院裡。
“這就是地道口?”
楊都督說著走進這間後宅的廂房房門。
在他面前一片凌亂,胡亂扔在地上的挖掘工具,支撐的木料,還有些沒有移走的泥土,而在這些中間地面上是一個黑洞洞的入口,甚至裡面隱隱還有一點水光。很顯然這裡地勢比他家要略微高一些,那些挖地道的肯定也想過地道深度問題,但他們可沒有水準儀,也不可能事先測量高差,結果不但挖到了池塘,而且還因為頂層太薄而導致塌陷。
話說這年頭搞個小工程也不容易啊。
“都督,這戶人家據說是個來京做生意的商人,租了這處三進宅子已經半年多,至於房主是個做官的,另有一處宅子住著家眷,這處只是用來收租,平日只有甲首偶爾會過來替他家收租,也沒見過他們有什麼異常。
故此始終無人懷疑。
而且這裡是後宅,外人也不可能進來。
他們在這裡挖掘,挖出的土就鋪在外面的花園。
做的可以說極其隱秘。
他們應該也想過了漏水,卑職查過這一帶,從這裡到都督家,沿途都是些普通人家,家裡沒有池塘,最多有幾口水井,但他們挖的路線全都避開了水井。”
崔應元說道。
他是大興人,對這一帶情況還是很清楚的。
“人呢?”
楊信問道。
“卑職等搜查時候驚動了他們,在查到這裡時候就沒人了,不過應該剛走不久,過來時候外面桌子上酒都還沒涼,估計漏水後也嚇得不輕,正坐在外面喝著酒壓驚,聽到風聲後匆忙離開,不過兄弟們是先圍起來才動手的,他們跑出去也走不了。”
崔應元說道。
楊信點了點頭走出去。
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槍聲。
楊信立刻上了屋頂,外面的衚衕裡一片混亂,那些老百姓的驚恐尖叫躲避中,五個男子瘋狂逃竄,他們後面一群錦衣衛狂奔追趕。
楊信瞬間就到了牆頭,狂奔幾步轉眼上了附近一棵大樹,就這樣幾個起落之後從天而降,一下子堵在了那幾個人面前,後者猝不及防,直接被他掐著脖子舉起兩個,左右一掃全都倒下,後面追趕的那些錦衣衛立刻湧上,迅速將他們捆綁起來。
“都督,兄弟們按您吩咐,將周圍三十丈內包圍,所有人扣押,整個咸宜坊也封起來不準出,結果這幾個看藏不住突然逃出來。”
為首軍官說道。
“押到地道那裡,再讓許掌印將這戶住著的也帶來。”
楊信指著那戶的鄰居說道。
那軍官趕緊去通知許顯純,而楊信帶著那五個人回到地道處,很快許顯純押著幾個人過來,其中一個還是青蟲,看年紀也不大,很不滿地怒斥著錦衣衛。
“你們憑什麼抓我?”
他高喊著。
“這位生員,請告訴我,你是不是隔壁住戶?”
楊信走到他面前問道。
“正是。”
後者昂然說道。
“那麼請告訴我,你家牆上豎著的梯子是作何用途?”
楊信說道。
“梯,梯子當然是爬高處的。”
那青蟲說道。
“那請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經常在這牆上爬來爬去?京城已經倆月沒有下過雨了,那牆頭別處都滿是塵土,卻只有這邊一處頗為乾淨,莫非這處院子有某位俏佳人,你還需要時不時爬過來私會?”
楊信說道。
他這話剛說完,那青蟲袖子一抖瞬間多出一支匕首,沒有絲毫猶豫地扎向他胸前。
但卻被絲綢護甲擋住。
“那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家的漏網之魚嗎?”
楊都督頂著匕首說道。
那青蟲發瘋一樣怒吼著,拼盡全力將匕首往裡扎,今天楊信因為不是什麼大場合沒插防彈板,或許他的親人在天之靈保佑,也或許他為這一刻平日的苦練終於發揮作用,總之那匕首終於扎進去一點。但也僅僅是一點,畢竟裡面那厚厚的絲綢也很堅韌,最終他無論如何用力,那匕首就是再也進不去了……
“快拿下!”
許顯純吼道。
不用他喊,旁邊錦衣衛就已經反應過來,一下子把那青蟲撲倒,緊接著幾個錦衣衛一擁而上,把他牢牢按在地上,他後面幾個應該是奴僕的,同樣試圖衝上前,但卻被錦衣衛迅速打倒。
“我很好奇,殺了我之後你還想做什麼?”
楊信拔出胸前匕首,看著上面的血跡說道。
“妖孽,殺父之仇,滅門之恨不共戴天,恨老天無眼不能報仇雪恨!”
那青蟲掙扎吼叫著。
“令尊是哪一位?我害死的有點多,需要你報名。”
楊都督說道。
不得不說壞人做到他這種程度,已經完全可以用惡貫滿盈形容,不過這種感覺還是很好的,楊都督為自己的惡貫滿盈而自豪。
“爺爺姓葉!”
那青蟲吼道。
“啊,葉茂才的兒子。”
楊信點了點頭,示意趕緊送詔獄。
可以理解,葉公子的確與他不共戴天,爹被殺了,財產被抄了,就連地都被他給分了,簡直就是血海深仇。
這種事情不可能沒有同黨,他一個無錫人在京城想弄火藥得有門路,肯定還有人在幫他,無錫那幫如今多數都在京城,華允誠等人只是不能參加殿試,所以不可能進二甲一甲,但只要會試被錄取,還是有一個賜同進士出身,甚至也可以考庶吉士。
這些六藝考核沒透過的依然是進士。
不少人也考了庶吉士,或者在六部做主事之類,總之還有不少京官,這裡面說不定哪個就是他同黨。
話說葉茂才可是他們老師。
甚至這些傢伙裡面如馬世奇這樣還是葉茂才親傳弟子。
錦衣衛立刻將葉公子等人押走,楊信和許顯純緊接著去了隔壁,這才是真正的基地,葉公子在這邊閉門讀書,需要的時候翻牆過去指揮,兩邊看似一邊商人一邊讀書計程車子,兩家都沒什麼共同點,但實際上是一夥的。而且葉公子還很用功呢,估計還等著他家沉冤得雪,站在葉公子的書房,楊都督看著人家用功學習的地方也頗為唏噓。
連個美婢都沒有啊。
對於這些文人雅士來說這完全是臥薪嚐膽了。
“都督。”
許顯純喊了一聲。
楊信走過去,看著一個鎖著的抽屜,伸手猛得暴力拉開。
裡面是書信。
“瑪的,這也沒個署名的。”
他看著信說道。
很顯然葉公子的交遊依然廣闊,不過這些信上沒有署真名,都是些號,這年頭文人交往都這樣,真正熟悉的甚至連字都不用,全是各種雅號,甚至連號都經常換,除非他們真正朋友,否則很難知道這些號是誰。
“查筆跡。”
許顯純惡狠狠地說道。
楊信不置可否地看著這些信,實際上他能認出來,他的記憶力好的很,無錫這些世家子的筆跡他都見過,對著這些信基本上能辨認出來,這裡面馬世奇,華允誠這些都有,也就是說葉家逃跑那些人,實際上都在這些朋友保護下,葉公子在京城他們也知道。不過信上內容倒沒有支援他報仇的,包括馬世奇也是勸他暫時忍耐,等待楊信被正義懲罰,葉家子孫沒幾個,還是留著此身,當然,可能是他們都清楚葉公子沒能力報仇。
很快楊信又翻出一封,這封的筆跡他就不認識了。
“找到主謀了。”
他說道。
這封信的內容就是提出這個計劃了。
“這個,這個筆跡似乎看過。”
許顯純說道。
“快,去把那箱在逃犯人的文稿取來!”
他朝後面一個錦衣衛喊道。
然後兩人繼續查那些信件,很快又翻出一封這個人的信,信上的內容是描述地方風光習俗的。
“石虎關,這是何處?”
許顯純說道。
“這是川南夷民風俗,外面有沒有熟悉川南的兄弟。”
楊信朝外面喊道。
一個錦衣衛立刻走了進來。
“都督,掌印,小的之前在四川多年。”
他行禮說道。
“這是哪裡?”
楊信拿著那封信說道。
“回都督,石虎關是永寧宣撫司的,從瀘州沿納溪水至永寧,石虎關是必經之路,相當於永寧宣撫司的大門。”
那錦衣衛說道。
“奢崇明?”
楊信意外地說道。
這個名字還是很突然的,也難怪他想不起這個地名,都偏遠到川南的崇山峻嶺裡面了,一個湮滅於歷史上的小關隘,還是很難一時間想起的。
很快回去的錦衣衛帶著一個木箱跑了進來。
許顯純立刻開啟木箱,然後拿出一封封帶著各自姓名的紙袋,這些全是錦衣衛追捕的犯人文稿,專門用來核對筆跡的,這幾年錦衣衛追捕的文人有點多,許掌印都積攢一箱子了,同樣這些紙袋每一個都是一份血淚控訴,控訴他們這些閹黨爪牙的累累血債。
然後開啟第二份,他倆就找到了這個隱藏在川南的幕後操縱者是誰……
“黃澍,他藏的夠深啊!”
楊都督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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