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信的狂毆中,那些紅衣打手驚恐四散奔逃,彷彿被惡虎追趕的鴨子,但楊信的速度比他們快太多,無論他們怎麼逃跑都只能眼看著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如跗骨之蛆般出現在他們身旁,緊接著一拳將他們打飛出去。而且這時候那些百姓也反應過來,迅速在周圍組成密密麻麻的人牆,將這些倒黴的傢伙圈禁在裡面,甚至不斷向裡擠壓。
那些紅衣打手尖叫著,絕望地看著他們的銅牆鐵壁。
然後楊信鬼魅般出現。
然後就是一個恐怖的拳頭。
這場歡樂的戰鬥持續幾分鐘,打倒最後一個打手後,楊都督氣定神閒地停下了。
他四周是一地慘叫翻滾的紅衣打手。
“把這些膽敢假扮蕩寇軍的狗東西捆起來,押到澳門去嚴加審訊,一定要查出幕後主使!”
楊都督傲然說道。
這明顯是有組織的,這時候他也有點明白這場民變的真正目的了。
這明顯是有人蓄謀,以此將他引入廣州城,然後挑起百姓的憤怒,讓這數萬百姓給他來一場人民戰爭,而這些人只不過是備用,萬一老百姓沒失控,那這些人就出來引爆火藥桶。
但應該不只有這一招。
恐怕廣州的官員士紳還給他準備了更多。
不過他們很顯然低估了自己的對手,話說玩這個他們真是自取其辱,楊都督是什麼人,那是大明頭號會玩這個的,就他們那點手段真不夠看啊。
那些剛才捱打的百姓立刻上前,一個個扒下那些人的衣服,迅速將他們捆綁結實,還有人拎起地上的大棒蓄意報復,那些紅衣打手全都被楊信打得躺地上爬不起來,這還是楊都督手下留情,要不然他們早變死屍了,此刻面對這些百姓毫無抵抗力,不斷在後者大棒的毆打中慘叫著。
楊信直接走向自己的肩輿。
那些百姓一臉崇拜的自動向兩旁分開。
樓頂視窗的小美女熱情尖叫著,楊都督抬起頭邪魅一笑,小美女小臉紅紅地繼續看著他……
“把這個煽動鬧事的傢伙拖過來!”
楊都督走到一個剛才喊的歡的青蟲身旁,而地上那個被他踩了的傢伙已經斷氣了,話說他這一身鐵甲再加上本身重量,從四米多高帶著速度落下,別說是一個人了,換頭牛這時候也砸癱了。
更別說他緊接著還跳起來。
“你們要幹什麼,我是廣東府學生員!”
那青蟲色厲內荏地尖叫著。
兩名錦衣衛毫不客氣地把他按倒在地上,那青蟲驚恐的掙扎著,周圍那些百姓還沒明白過來,一個個興致勃勃地看著,包括那小美女也瞪大眼睛,用熱辣的目光看著楊信。楊信從自己的肩輿上拿過尚方寶劍走到那青蟲身旁,抬起頭再次對著小美女一笑,然後在一片毫無防備的目光中,沒有絲毫猶豫地手起劍落,伴著四周響起的驚叫,一顆人頭在鮮血噴射中墜落。
整個街道一片沉寂。
視窗的小美女驟然尖叫一聲,緊接著向旁邊倒下。
“再有煽動鬧事者殺無赦!”
楊信喝道。
“還他瑪府學生員,老子的尚方寶劍還斬不了你一個生員?”
緊接著楊都督一邊擦著劍上鮮血,一邊鄙視地說道。
下一刻人群中那些青蟲瞬間作鳥獸散……
楊信在廣州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就這樣瞬間完成逆轉,由害得他們吃不上飯的奸臣,一下子變成傳奇英雄,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爺,然後伴著歡呼聲他再次坐上肩輿,在百姓簇擁中,一手尚方寶劍一手鵝毛扇,形象詭異地繼續向前,不過遺憾的是小美女再也沒露面。
估計是被他嚇壞了。
不得不說楊都督太不解風情。
“這是米店?”
不解風情的楊都督對著街旁緊閉的木板門說道。
“回都督的話,這是本地曾家的米店,曾家的曾老爺在江西當布政使,是這南海縣一等一的高官。”
一個貧民說道。
“曾元魯啊,我和他熟的很,就跟自己兄弟一樣,跟他不用客氣,開啟門,直接排隊進去扛就行,一人只准扛一袋子扛完為止,我會給曾元魯兄寫信解釋的,他身為南海人如今桑梓遇上這種事情自應責無旁貸,開啟門直接進去扛,不用給錢了!”
楊都督鵝毛扇一指說道。
那些貧民瞬間一片歡騰,緊接著就砸開了門板。
“你們想幹什麼?搶糧嗎?”
一個掌櫃模樣出來,叉著腰恍如潑婦般怒斥著,然後立刻就被錦衣衛給拖到了一旁,看著楊都督一身蟒袍嚇得趕緊閉嘴。
“拿紙筆來!”
楊都督在肩輿上說道。
楊寰立刻從櫃檯取來紙筆遞給他叔父。
楊都督在肩輿上筆走龍蛇,轉眼寫了一封給江西右布政使,南海籍萬曆三十八年進士曾道唯的信,向他誠懇解釋因為廣州糧荒,不得不徵用他家米店存糧以賑濟百姓,曾元魯公也是三朝元老,向來急公好義,想來就算身在廣州也會主動這樣做的。反正曾道唯在江西也沒法反對,實際上他應該算中立派,不能說是東林黨,但也不能說是閹黨,當然,這並不妨礙楊都督坑他,寫完之後楊都督還拿出他的總督沿海軍務官印,往嘴上象徵性呵了口氣迅速蓋了一個不太清晰的章……
“給你們老爺,要是他不滿意可以去京城找我大爺要錢!”
楊都督親自遞給那掌櫃說道。
不得不說他也很不要臉……
找九千歲要錢?
曾道唯還不想去詔獄住幾天。
這時候那些貧民已經扛著一個個米袋子從裡面走出來了。
那掌櫃哭得跟淚人一樣,都已經激動到抖的無法接楊信手中的信了,楊寰乾脆替他接過,然後直接塞進了他懷裡。
“走,去下一家!”
楊都督鵝毛扇一揮說道。
下一家就在前面不遠處,掌櫃已經帶著打手湧出,一個個拿著刀守在門前和同樣堵在外面的貧民對峙,看得出還是很英勇。
“這是誰家的?”
楊都督說道。
“回都督,這是陳家的,陳家的老大是上一科的探花,如今在翰林院做編修呢!”
一個貧民說道。
“這怎麼都是當官的?”
楊都督說道。
“回都督,米店不是當官的誰家能開起來,這個都得家裡有萬畝良田,要不然從哪裡來那麼多米賣?當官的又不交稅,只要收起租子送過來就行,連路上關卡都不收稅,那些販米賣的如何與這樣的競爭,最後可不是都當官人家開。陳家不但大公子一個探花,就連陳老爺自己也是進士,據說也在京城做官,他家還算好的,至少米里面沙子摻的比別人家要少一些。”
那貧民說道。
楊都督手中鵝毛扇和尚方寶劍同時向前一指……
“你們選哪個?選鵝毛扇,那就開啟門做生意,但米價恢復到之前,而且不準摻沙子,不準有米不賣,今年三個月內米價不準變,如果選尚方寶劍,別以為陳子壯是翰林院編修,陳昌熙是給事中,本都督就會給你們陳家面子,本都督一樣給你們砸開然後搬空你們的大米賑濟百姓。”
楊都督說道。
那掌櫃一臉屈辱地看著他。
然後無可奈何地揮手,那些打手和夥計默默打開了原本關閉的店門。
不過暫時沒人進去買米,畢竟前面說不定還有更多免費的,而也算給了陳昌熙父子面子的楊都督,帶著他們繼續向前。
陳子壯還是值得尊敬的。
這個和張家玉,陳邦彥並列的嶺南三忠,抗清兵敗被鋸死,行刑還怒斥劊子手連鋸人都不會。
當然,楊都督的尊敬僅限於此。
實際上陳子壯和他爹陳昌熙都是楊都督敵對行列的,陳昌熙是吏科給事中,與魏大中這些人都是死黨,原本歷史上因為陳子壯挑釁九千歲,父子倆都被九千歲攆回了家。不過廣東籍官員在閹黨和東林黨之間,也不是說真就是完全支援東林黨,畢竟他們就算支援,也不可能成為東林黨核心,總的來說也就是些外圍角色,甚至還不乏閹黨呢。
楊信繼續向前。
前面那些原本向這邊走的貧民也紛紛掉頭。
不過最前面的府衙那裡,此時仍然不知道這裡發生什麼。
畢竟隔著好幾里路呢,這段距離相當於從中山路和越秀路交叉口,一直到北京路口西邊,長度超過兩裡,不可能那麼快知道。
不過那裡的人也在走向這邊。
這次聚集起來的的貧民超過五萬,從這裡向前或疏或密的散佈著,也不僅僅是府衙,就連布政使,按察使衙門外也有人堵著和士兵對峙,甚至城南的察院那裡也有不少人。這件事的確是有人幕後操縱,但這種事情一旦引發,就很難真正按照操縱者的意圖發展了,實際上這些傢伙就是在玩火,一不小心甚至能把他們自己燒了。
原本歷史上兩年後的米價民變,不但程光陽捱了暴打,就連巡按御史都沒能倖免。
好在楊信已經完全控制了他這邊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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