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將領們面面相覷。
“都督之意是?”
遊擊陳九德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也是名門之後,他爹就是援朝時候的水師統帥陳璘,露梁海戰的明朝聯軍最高指揮官,陳九德原本歷史上這時候應該率領廣東援遼軍北上,順便還參加了對徐鴻儒的作戰。
他們的紅夷大炮令朝廷官員印象深刻。
不過現在遼東不需要他們,他只好老老實實在廣東當遊擊。
“我的意思很簡單,首先廣東守備以上將領,諸位給我單獨列一個名單,其次各衛鎮撫使以上軍官,諸位也給我列一個名單,然後我在京城組建一個南洋公司,由陛下授權在南洋擁有討伐不臣,並且為大明開拓疆土之權,並仿效紅毛人的做法,在大明公開募集股票。
也就是做一些類似會票的股票,一張股票多少銀子,誰買這種股票回去以後每年年底可以以此根據公司收益分紅。
賠錢肯定就不分了。
但賺了錢就可以分紅,賺的越多分的越多。
不過公開募集只是個意思,很難說有幾個人會買,故此第一批募股實際上就是說說而已,實際上我會把部分股票贈送給名單上諸位,根據官職不同數量也各不相同,另外再拿出一部分作為陛下的投資。不過不是白送,諸位的股票算是我借給諸位銀子購買,以後從南洋公司收益里扣除,當然,要是沒有收益也就不用扣除了。
然後諸位提供人。
熟悉南洋貿易的人,懂南洋航線的人,能夠在南洋作戰的人,總之把這些人給我,而我負責提供這種新式帆船。
接下來他們進行一年的訓練。
等訓練差不多就可以南下了,先進行貿易,看哪些地方適合下手,比如說看看哪個番邦有錢,然後就可以去揍他們,逼著他們向大明稱臣納貢,同時要他們向咱們繳納賠款,畢竟咱們揍他們也是要花錢的,這錢必須得他們出才行。他們掏賠款的同時,再逼他們跟咱們籤協議,以後無論賣什麼買什麼,都必須得找咱們,尤其是香料之類的,敢賣給別人小心咱們再去揍他。
不要覺得這樣不好。
荷蘭人一直就是這麼做的,爪哇那些土人敢把香料賣給別人,荷蘭人會直接打過去滅門的。”
楊信說道。
那些將領們迅速清醒過來。
這哪是什麼貿易公司,完全就是一個海盜集團嘛!
不過……
“這倒是頗有前途。”
俞諮皋很有興趣地說道。
“要說人倒也不缺,誰家還沒有幾個懂這些的家奴,只是這樣做就難免和那些泰西蠻夷起衝突了,如今紅毛人和佛郎機人就在為此打仗,咱們要過去就免不了與他們打仗了。”
陳九德說道。
“那就打唄,令尊威震露梁,難道陳兄還怕這個?
更何況咱們是大明皇帝恩准的貿易公司,他們敢打咱們那就是與大明皇帝開戰。
佛郎機人敢打?
那就驅逐出澳門,以後別在這裡住了。
紅毛人敢打咱們,那大明水師封鎖臺灣海峽,以後他們也別去倭國了。
這東方是咱們的地盤,咱們要他們怎樣他們就得怎樣,咱們也不是搶他們佔領的地盤,南洋那些還沒被他們佔據的地方有的是,咱們去這些地方,他們有什麼資格管?南洋如今的確是他們說了算,但咱們要去分一杯羹他們也得忍著,不忍就讓他們以後什麼生意都做不成。”
楊信說道。
“咱們的水師?”
俞諮皋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的意思是,咱們的水師目前是什麼樣子你不會不知道吧?
“諸位覺得我那些戰艦如何?”
楊信說道。
“都督船堅炮利!”
俞諮皋說道。
他就是混了一輩子海防的,一看就知道楊信的戰艦不好打。
這些船絲毫不輸於佛郎機人和紅毛人的戰艦。
“以後水師全換這個,我在天津的造船廠今年能造幾十艘,鑄炮廠也能鑄造出足夠的鐵炮,陛下很快就會下旨,以後閩粵浙及登萊,水師的舊式戰艦全部逐步淘汰,海防以這種巡洋艦為主,另外單獨建造泰西式主力艦,要帶超過五十尊重炮的,最小的也得和我那些最大的一樣。”
楊信說道。
這倒是真的。
畢竟他這種巡洋艦的價值已經展現。
而且天啟本人也一直對大型戰列艦充滿渴望,要不是楊信攔著,皇帝陛下都想直接造勝利號了,不過造勝利號的確純屬好大喜功,但建造一批三級艦還是很有必要的,只要有十艘雙層火炮的戰列艦,基本上亞洲的這些歐洲殖民者就全都老實了。這時候歐洲也沒有太大的,海上君王號還早呢,就連瓦薩號這時候都才剛剛開始建造,無論英國人還是荷蘭人,最大也就是四五十門炮的,目前英國已經建成最強的也就是皇太子號,同樣沒超過六十門炮,後來改裝才增加的九十門但緊接著被荷蘭人俘虜了。
而且這些鎮國之寶也不可能為此從歐洲跑到東方來。
五十門炮的戰列艦足夠鎮壓東方。
一幫將領很是興奮地面面相覷,作為將領他們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水師的擴充代表著皇帝對海上的重視,而皇帝對海上的重視,代表著他們這些長期遠離權力核心的將領地位提升……
當然,主要是銀子更多。
一支強大艦隊的組建,戰艦建造,以後的維護,統統都是這些將領們的一個個錢袋子。
“叔父!”
這時候楊寰突然走進來。
“何事?”
楊信說道。
“廣州民變,數萬百姓抗議米價上漲!”
楊寰說道。
“呃,他們抗議米價上漲,那就該地方官員平易米價啊,廣州府,布政使司都是幹什麼的,朝廷給他們俸祿難道是讓他們尸位素餐的?”
楊信義正言辭地說道。
“回叔父,他們說都是因為咱們在這裡大量收購大米,才導致了廣州米價暴漲的。”
楊寰說道。
“簡直莫名其妙!”
楊信怒斥道。
“對,都督不過幾千人駐紮澳門,如何會使廣州米價上漲,更何況都督這邊都是打魚自給,那大米才吃幾個?這些刁民就是胡鬧,明明是奸商囤積居奇才使得米價上漲,廣州府不打擊奸商,卻誣陷都督,簡直是無理取鬧。”
俞諮皋義憤地說道。
話說往這邊運大米的他可是也有份。
“廣州奸商囤積居奇很嚴重嗎?”
楊信說道。
“這些奸商什麼做不出來,平常哪怕沒有都督在,這廣州城的糧價也是時常暴漲的。別說是百姓了,就是兄弟手下官兵都深受其害,畢竟軍餉是不變的,糧價一漲他們就得捱餓,甚至還有餓極了不得不搶民間糧食的。都督是從遼東回來的,想來也知道這些,其實不只是遼東兄弟們捱餓,就是廣東官兵也時常要捱餓的,罪魁禍首都是這些囤積居奇的奸商們。”
嚴一魁說道。
實際上廣東官兵搶糧這種事情經常發生,而且都是普通士兵,搶的數量通常也不會太多,說白了就是吃不飽飯,在軍官縱容下乾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明朝後期軍餉折銀是一個很大的弊端。
這的確簡化了朝廷的運輸負擔,但卻讓士兵的溫飽控制在奸商手中,而指望後者管什麼大局就純屬扯淡了,他們只會想方設法從士兵手中榨乾他們的最後一個銅錢,囤積居奇操縱糧價對他們來說是最基本操作。而士兵的不滿很容易轉移到朝廷頭上,在他們看來是自己軍餉太低而不是糧食太貴,最終在江浙哪怕歉收之年也很難漲到一兩的米,到了遼東就五兩起步。
是糧食運輸艱難嗎?
那就純屬笑話了,一船一千石大米從浙江運到遼東,走黑水洋的臺灣暖流航線只需要半個月而已,海運損失率也就百分幾,這樣還能漲超過五倍,最終全都被中間環節撈去。
廣州也一樣。
遼東的奸商能做的,這裡的當然不會更有節操。
當然,這個奸商不只是商人,哪個糧商不是地方上真正的世家豪門?
“還有這種事情?”
楊都督拍案而起。
“命令第二營集合,碼頭上六艘戰艦準備起航,本都督倒要看看,這廣州米價究竟是因為本都督到來而上漲還是奸商囤積居奇而上漲。”
他緊接著喝道。
俞諮皋等人互相看著,露出很有深意的笑容。
很顯然這個結果就是他們想要的,這些天陳邦瞻雖然沒什麼動作,但吳中偉這些人卻多次對他們進行威脅,試圖逼迫他們配合文官對楊信的打擊,甚至還動用了巡按御史王尊德這把很有威懾力的鍘刀。如果楊信不鬧一場,給這些傢伙一點顏色看看,他們這些說不定還真就撐不住,別的不說,光王尊德一道彈劾就能讓他們罷官下獄。
但楊都督發飆就好辦了。
緊接著外面一個步兵營集合,甚至額外配上一個炮隊,而碼頭上回來休整的六艘戰艦也做好起航準備,楊都督帶著一個步兵營和炮隊,迅速完成登船然後起錨揚帆,乘著開始漲潮的海水,在潮水推動下直髮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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