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張銓一臉悲憤地看著馬訓導。
“張巡按,朝廷奸臣當道,我等只好良臣擇木而棲了!”
遼陽府學訓導馬與進,也就是平西王造反時候,在桂林寧死不屈為咱大清流乾最後一滴血的馬雄鎮爺爺,拔出刀面目猙獰地說道。
“殺!”
就在同時馬應龍吼道。
柯汝棟毫不猶豫地一刀砍向梁仲善。
後者好歹也是將門世家,雖然猝不及防但還是擋住,只不過被刀尖劃傷肩頭。
“啊,快撤!”
他慘叫著高喊道。
他那些家丁倉皇撤退,不過緊接著迎頭撞上祝家的家丁。
梁總兵只好帶著幾百家丁拼死突圍,好在他這些家丁還是很能打,掩護他突圍問題不大,而他後面的馬應龍和柯汝棟已經帶著人打開了城門,不過甕城裡面還有一部分守軍,原本他們正因為城內的混亂不知所措呢,看到城門開啟一個個茫然地看著馬應龍……
“開啟城門,迎接大汗進城!”
柯汝棟喝道。
對面那些士兵面面相覷。
“每人賞銀百兩!”
馬應龍吼道。
對面瞬間一片歡騰,為首的將領手中刀一揮直奔甕城的城門。
然而他們開啟城門後,馬應龍等人卻發現對面的大軍停下了,在超過半里外看著這邊,很顯然大汗計程車兵們也很警惕,這樣的夜晚突然城內出事,他們雖然做好了進城的準備,但要說直接衝過來還是不行的。這樣的夜晚他們也看不到城牆上發生了什麼,同樣也害怕被騙過來遭遇埋伏,其實城池的攻防戰這樣的情況並不稀罕。
甕城裡面一關往往就是一鍋端。
好在這個很好解決。
馬應龍緊接著出城策馬衝向那裡。
後面柯汝棟和隨後出來的石瀚一邊控制城門,一邊等待他帶領大軍過來。
這時候城內已經徹底亂了,到處都是倉皇逃竄的潰兵,就連巡撫袁應泰都被包圍在自己的巡撫衙門。
他和張銓輪班的。
爆炸響起後被驚醒的袁巡撫剛起來,就被高鴻中和吳守進率領兩家的家奴給堵在了巡撫衙門,原本兩人是謊稱幫助守城的,袁巡撫傻乎乎地差點就被他們哄著活捉了。幸好袁巡撫此前啟用了因罪被革職的武狀元張神武,他這時候正好帶著兩百多家丁趕到遼陽充當袁巡撫衛隊,他瞧出不對搶回袁巡撫,並且帶著那些家丁血戰保護袁巡撫退回官衙。
高鴻中已經點火,只是下雨火沒燒起來。
這個原本歷史上策劃了建奴入關劫掠作戰的傢伙,和原本歷史上咱大清的炮兵指揮官吳守進,帶著各自家奴和一千多叛亂的降虜,把袁巡撫就這樣牢牢困在官衙裡。
這座城市降虜其實很多。
遼陽城南北兩部分,北城就是安置他們的。
總之這座城市所有隱藏的魑魅魍魎,統統被楊信的這幾顆炸彈給炸了出來。
因為事發太過突然,再加上本身防禦就是個渣,這些魑魅魍魎們幾乎轉眼間就完成了對這座城市的控制。
哪怕是那些原本並沒想過獻城的世家大族,一看這種情況,也毫不猶豫地擺出香案,酒肉之類,準備迎接大汗的入城,在他們的家奴驅趕下就連普通百姓也不得不出來準備迎接。而那些外地的官員將領,則驚恐地以各種方式逃離這座城市,雖然各門外面都有騎兵的身影,但這時候也顧不上管了,還有些實在逃不出去的,只好臨危一死報君王,路邊樹杈上已經開始出現自掛的。
這座大明在遼東最核心的城市,就這樣稀裡糊塗地陷落了。
雖然至今還沒有一個建奴入城。
不過也不能這麼說。
不少內附的降虜還是紛紛迴歸本色,然後歡呼雀躍地等著迎接。
不過也有堅持抵抗的,比如潰敗的梁總兵,朱萬良,袁應泰的巡撫衙門,還有零零散散一些忠於大明的將領也在戰鬥,總之城內戰鬥並沒真正結束,但泰和門卻已經完全被控制了。
石瀚等人眼巴巴看著外面。
他們看著馬應龍的身影到了大軍前面,緊接著被接了進去,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這時候一個身影跳下城牆,並且迅速遊過護城河,然後同樣回到這支軍隊,而在這個身影進去後,緊接著這支大軍開始向前。
石瀚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他們期待的目光中,很快騎兵的前鋒到達。
“瓜爾佳.石瀚恭迎大汗天兵,不知是哪位貝勒的先鋒?”
石瀚行禮說道。
不過這些騎兵沒有回答他,而是彎弓搭箭警惕地入城,很顯然對他們還是保持著一絲警戒,這個倒是可以理解,畢竟互相都不認識,石瀚也的確在這些騎兵裡沒看到熟人。其實他都六十多了,基本上和野豬皮一輩,這些年輕一輩的建州勇士肯定都不認識,一時間石瀚也有些感慨,在離開山林幾十年後,他都快忘了那些故人。
這時候其中一個看起來不到二十的年輕人笑著過來,就在這支騎兵的前鋒已經進入泰和門內的時候,他也到了石瀚面前。
“這位章京,不知是哪位貝勒部下?”
石瀚再次笑著問道。
“烏拉部貝勒!”
後者笑得很開心地說。
“呃,烏拉部貝勒?烏拉部的布佔泰不是死在葉赫城嗎?”
石瀚茫然地說道。
“對呀,我是他兒子烏拉部貝勒綽齊奈啊!”
後者笑著說道。
“不好……”
石瀚驚叫一聲。
“放箭!”
就在同時綽齊奈的吼聲驟然響起。
下一刻四列並行綿延到城內的數百騎兵,突然舉起手中原本就處於待發狀態的弓箭,緊接著就對準兩旁迎接的人射出。
後者全都毫無防備。
還在歡迎這些騎兵的他們,根本就沒想過後者會動手,話說他們都在成功的喜悅中呢,一些懂建奴語言的還在熱情問好,比如石家那些還報出老姓,問這些騎兵裡有沒有親戚。一些人為了避免誤會連刀都入鞘了,這種情況下他們面對一張張原本指向下,現在突然抬起的弓箭幾乎沒能做出任何反應,伴隨著一片弓弦的響聲,一支支近距離射出的利箭,在他們愕然的目光中瞬間沒入他們胸口。
騎兵兩旁的歡迎隊伍裡一片慘叫。
就在這些中箭的傢伙死屍倒下同時,那些騎兵迅速射出第二輪,而這一輪箭過後兩旁倒下一多半了。
剩下的驚恐尖叫著一鬨而散。
但後面的騎兵們繼續,甚至進入城門的那些,已經開始衝向前方街道,用弓箭射殺後面祝家的那些家奴,整個泰和門附近轉眼殺得一片哀嚎,完全懵逼狀態的迎接者們紛紛倒下。而在這片殺戮的慘叫中,一個剛剛換上飛魚服的傢伙,扛著青龍偃月刀昂然地走到了石瀚面前,後面是列隊而來的白桿兵,這些白桿兵還拖著被打斷雙腿的馬應龍。
“我很好奇,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楊信問道。
話說他也沒想到能有如此大場面,此刻站在這裡看著裡面的戰火連天,他還是頗有幾分感慨的。
“你這奸賊,我石家與你無冤無仇。”
石瀚悲憤地怒斥著。
他已經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剛剛捱了綽齊奈一箭,一條腿已經站不起來的他,帶著無盡仇恨看這個惡賊。
“說的好像是我先動手一樣,你要搞清楚,是你們先害死了熊廷弼,然後我這個惡魔才上門的,如果熊廷弼不死,你們覺得我有機會嗎?別說你無辜,你兒子已經招供,這件事你們石家也有份,你大兒子石國柱是收了黃澍的錢戰場故意逃跑,你小兒子與王化貞合謀想殺我,既然你們開始了這場戰爭,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話說你們弄死熊廷弼時候就沒想過後果?
你們是不是還以為今上會和神廟一般,你們只要搞個兵變什麼的,就能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可惜,你們想錯了。
神廟沒有殺人的刀,但今上有。
貝勒爺,把這個老傢伙另一條腿也射斷,這裡所有還活著的,統統把兩條腿全都打斷,然後暫時先掛到城牆上,等本僉事處理完城內的逆黨,再出來跟他們好好算賬。”
楊信說道。
綽齊奈笑著又給了石瀚一箭。
只是這一箭射歪了,一下子射在某個部位……
“啊,抱歉,射歪了!”
貝勒爺歉意地說道。
然後他重新瞄準,這一箭倒是正中膝蓋。
“走,進城,終於又可以抄家了,話說我最喜歡抄家了!”
在石瀚的慘叫中,楊信得意地說道。
“哈哈……”
然後他再次發出得意地狂笑。
就在他帶著白桿兵進城的同時,那些如狼似虎的葉赫騎兵開始拎著小蒜頭錘敲那些受傷的俘虜膝蓋……
(重新整理一下皇帝的稱呼,今上才是最標準稱呼,宮裡近臣如太監錦衣衛這樣的也習慣稱萬歲爺,至於死了已經確立廟號的皇帝,最標準的日常稱呼應該是某廟,比如神宗皇帝一般就是稱神廟,光宗是光廟。后妃可以稱呼娘娘,上一輩的后妃是老孃娘,這是從酌中志裡面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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