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必須要趁早。
這種事情可不能有任何拖延,而且不能交給別人,否則好東西就肯定沒自己的份了。
楊信拿著供詞轉頭就出城。
至於廣寧交給曹文詔就行,這裡有四千五百曹部精銳,而且城內軍民正在狂歡一樣分糧食分銀子,接下來還得給他們分地,這時候誰敢進攻純屬找死,別說是錫爾呼納克杜稜的四萬察哈爾騎兵,就是野豬皮帶著他的五萬八旗滿洲過來估計也是自取其辱。
楊信很放心。
盤山驛城。
“錦衣衛辦差!”
楊信手舉腰牌高喊著策馬狂奔而入。
這座小城堡已經完全變成軍營,到處都是成群結隊計程車兵,伴著他在街道上的狂奔而過一片川東土語的罵聲。
當然,他們很快就會歡呼的。
楊僉事直接停在正中的官衙門前,還沒等下馬就看見戚金出來。
“楊僉事?”
後者愕然道。
不過緊接著他就清醒過來。
“末將見過楊僉事!”
他帶著後面幾個軍官匆忙上前行禮。
“自己人就不用客氣了,你的部下能兩天步行到遼陽嗎?”
楊信下馬扶起他說道。
“呃,這個得找秦將軍!”
戚金說道。
他手下可全靠水運機動。
說話間後面一箇中年將領走出,疑惑地看著這一幕。
“秦將軍,這位是楊僉事。”
戚金說道。
大明朝楊僉事通常指的是誰就不用說了。
“末將四川都司僉書充援遼總兵標下游擊秦民屏見過楊僉事!”
後者趕緊向前行禮。
“秦將軍,你的人能兩天到遼陽?”
楊信扶起他說道。
“能!”
秦民屏說道。
他手下的白桿兵可不比楊信那些棚民差。
“立刻點齊一千人,我去找陳總兵要將令,後日早晨必須趕到遼陽!”
楊說道。
“末將明白,只是去遼陽有何事?”
秦民屏說道。
“抄家,戚老將軍,這肥差就給秦將軍了!”
楊信說道。
“呃,末將手下到是都不缺銀子。”
戚金笑著說。
他的浙軍的確都不缺銀子,戚家軍的傳統就是高薪,而且這些士兵甚至很多都並不全是單純為銀子,話說渾河之戰後殘餘幾百浙軍,不但拒絕回鄉,甚至全部主動在戰場上衝鋒直到全部戰死,這樣計程車兵不可能在乎銀子。
楊信緊接著進去找陳策。
對於他的要求陳策當然不敢拒絕。
這時候錫爾呼納克杜稜已經跑到十三山驛,廣寧實際上已經解圍,他這支援軍基本上不會有真正戰鬥了,調一千士兵給楊信無足掛齒,緊接著楊信就拿到了他的手令。外面秦民屏的兒子秦佐明已經在等他,見禮之後帶著他直接出城,城外的軍營前一隊白桿兵已經列隊,包括白桿兵的實際統帥秦邦屏也在等他,楊信沒工夫跟他們囉嗦,見禮之後直接啟程。
這一千白桿兵還是秦民屏父子帶領。
上路之後這些山民的實力真正展現,當天入夜前他們就狂奔一百多里過了三岔河進入牛莊驛。
牛莊驛。
“石柱很窮吧?”
楊信問道。
“山裡都一樣,沒多少能種田的地方,就是開些小塊的梯田,平日在山林裡打獵在河裡捕魚,好處是不像遼東這般冬天嚴寒,更兼潮溼多雨適宜種稻,故此倒也還算能吃上飯。其實以末將看,這遼東算得上土地肥沃,這一帶也有水灌溉,就是太冷無法種稻而已,要是能種稻說起來比石柱強多了。”
秦民屏笑著說道。
這時候遼東是不種水稻的。
真正遼東遍地水稻,其實是一直到民國才開始。
這地方關鍵就是氣候寒冷,留給水稻的生長期不夠,至於渤海國那個不能作為標準,畢竟他們那時候氣候相對溫暖,而現代東北育秧通常也得四月初,甚至溫度不夠還得上大棚。而這時候四月初東北還封凍呢,根本不可能育秧,哪怕浸種也很難解決,實際上還有稻種的問題,至於這個時代的倭國和朝鮮同樣不能作為標準。
雖然印象中總是這兩國和東北聯絡起來,但實際上朝鮮水稻產區維度上和黃河以南是一樣的,而瀋陽實際上都和北海道同一緯度了。
這時候北海道還蝦夷呢!
“那你們為何不到外面居住呢?”
楊信很不安好心地說道。
“外面?”
秦民屏笑了。
“楊僉事以為外面若有容身之地,山民何至與虎狼為伴?”
他緊接著說道。
“咱們也算一見如故,我就跟你實話實說,你應該知道我在江浙和那些士紳斗的很激烈,這些傢伙都被神宗皇帝慣得不知好歹了,一心想著皇上就得把他們當大爺供著,皇上對此也很惱火,但問題是江浙的衛所糜爛,皇上想收拾他們都無能為力。正好我之前在江西招募了大批棚民當兵,這些人用著很好,就和你們的這些兵一樣,一口氣跑上百里都還能投入作戰,而且和江浙士紳沒關係,能放開手殺人。
陛下覺得他們很好用。
但是之前我又和內閣那幾個老傢伙談妥解散這支蕩寇軍。
故此陛下想了一個折中之法,就是讓他們都作為我的佃戶,在鳳陽一帶墾荒種田,他們開出的荒地都算我的,但我不收他們的租,而且還替他們交稅,甚至連耕牛農具都給他們,算是用這種辦法養著。
但他們人數太少了,總共就才一千多人而已。
這個根本不夠。
陛下的意思是怎麼也得上萬人才行。
故此,我還得繼續招人,而且必須是這樣的山民,一個時辰最少能持續不斷跑二三十里,一天最少能跑一百里,只要是這樣的,我都要,他們可以帶著全家到鳳陽去,就和之前那些一樣條件。不過我沒那麼多工夫去做這個,故此想請秦兄在川東也罷,雲南也罷,貴州也罷,總之在這一帶招募這樣的,招募一個我給秦兄十兩銀子做酬勞。”
楊信說道。
“呃,這一帶山民多數都是蠻夷。”
秦民屏說道。
他還真沒想到楊信居然提這樣要求。
一個或者說一家子十兩酬勞,這個生意其實很好的。
但問題是這些山民都是土司屬民,土司是肯定不能放人的,這也是楊信找他們家的原因,這種招誘別人家屬民的行為很拉仇恨,如果是楊信派人,估計在山裡直接被剁了。
但石柱馬家不怕。
這一帶土司裡面就石柱馬家實力最強。
原本歷史上奢崇明造反,也只是因為知道秦邦屏的白桿兵在遼東全軍覆沒。
石柱馬家根本不怕事。
“無所謂,我不在乎是不是蠻夷。”
楊信說道。
他真不在乎是不是蠻夷。
有他的神蹟嚇唬,然後再加上強制紀律化,先把語言解決,再進一步解決思想問題,什麼蠻夷他也有辦法培養成忠誠戰士,蠻夷更好,有這些蠻夷士兵以後對付土司就容易了。他玩這個就是對付土司們的,先最大限度抽空人口,然後把這些熟悉山區的人口變成自己計程車兵,用他們跟著自己的好日子,讓剩下的那些心裡長草。
這是一個很陰險的計劃。
“二十兩!”
看秦民屏猶豫不決,楊信很乾脆地說道。
“二十兩都夠買個小丫鬟了。”
秦民屏驚歎道。
“是呀,但小丫鬟不能一天跑一百里啊,再說我又不缺銀子,只要你能弄來人我就敢拍出銀子,你敢弄十萬我就敢拍給你兩百萬,回頭我派人到忠州去搞個接人的點,只要你們把人弄來,而且送到忠州上船,一個壯丁二十兩。我也不管你們怎麼弄來,是什麼人,只要是壯丁就行,你們就是拍花子的我都不管,不過有一點,不能是良人,查出來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楊信說道。
“這個就說笑了,犯法的事情我們可不幹。”
秦民屏笑著說道。
兩人就這樣談妥了這筆生意。
秦民屏並沒考慮楊信的用心險惡問題,再說他又不可能把馬家的屬民送給楊信。
無非就是在雲貴川邊這些亂七八糟的土司中引誘……
實際上也不一定這麼麻煩。
拿出十兩銀子當售價,一些窮極了的土司說不定自己就賣屬民,尤其是那些蠻夷中本來就把那些娃子當牲口,十兩銀子對楊信這樣的的確不值一提,但在一些窮的土司那裡,已經完全值得一條人命了。
實際上都用不了十兩。
明朝的確找不到這方面的資料,但咱大清初期因為在四川減丁太狠,導致四川人口貿易繁榮,而臨近的貴州土司手中往往掌握大量人口,所以川貴之間人口拐賣問題嚴重。那些土司治下的犯罪分子提供一個人,可以從專門的本地人販子手中獲得最多五兩銀子,後者賣給四川過去收購的客商,可以獲得十兩以上,那些客商賣到四川就二十兩以上了。
甚至還出現了專門的窩戶。
一些山民搞個山洞,專門囤積著等客人上門。
楊信就是知道這些,所以才故意定這個價,這是合理價格。
說到底這年頭人不值錢,那些實際上是奴隸制的土司區,人就更不值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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