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直衝天空的噴射中,陳公子依舊面不改色……
“夠膽量!”
楊信豎起大拇指說道。
被他放開的劉七腦袋立刻跌落在稻田的泥水中,鮮血也在綠色中流淌著。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壯士此舉倒是頗有古風!
只是你可曾想過,在一座編制兩千五百人的軍營門前殺人是何種後果?或者你還不知此處乃海防大營駐地?就算海防大營軍卒如今的確糜爛至毫無戰力,可這葛沽還有多家海商,哪家也都能拉出來幾百號見過血的水手,你跑到人家地盤行兇,人家恐怕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你!”
陳公子笑著說。
說話間他還用手指向楊信背後一指。
楊信警惕地退到一邊。
然後他轉頭看著後面。
那裡是一座碼頭,停著三艘大型海船,甚至還有一艘八根桅杆的,而此時大批水手正拿著包括弓箭在內的武器蜂擁而來,同樣碼頭上的苦力們也在尋找傢伙。很顯然他的舉動已經捅了馬蜂窩,而這時候的葛沽堪比走私商的大本營,劉七那兩個手下一邊跑向他們一邊高喊著,更遠處葛沽海防大營的營門開啟,不少破衣爛衫計程車兵,也在慢吞吞地湧出營門走向這邊……
楊信憂鬱了一下,緊接著將目光轉向陳公子。
“這位公子,可以幫我個忙嗎?”
他一臉真誠地說。
“不幫!”
陳公子堅定地說。
“俠義者如是乎?”
楊信說道。
“在下書生,非俠客,還有,你為何還不跑?”
陳公子說道。
“哈,我還沒有跑的必要。”
楊信說完一把抓住劉七的頭髮順手割下人頭,緊接著向空中一拋,就在同時他躍起凌空抽射,劉七的人頭瞬間飛出,恍如炮彈般撞在二十多米外一名水手身上,後者在這巨大的撞擊力量中仰面倒下,他身後兩個水手嚇得急忙躲開,再後面兩名弓箭手舉弓欲射……
“別放箭,小心傷了陳公子!”
他們後面一個年輕男子焦急地吼道。
兩名弓箭手立刻放下箭,他們兩旁更多水手蜂擁而過。
楊信回頭看了看陳公子……
“我教他們種稻!”
後者說道。
楊信抬腳挑起他的劍,接在手中後刀劍護擊……
“老子楊信,劉七勾結張瘸子劫我船殺我兄弟,我此來只為報仇,爾等若再相逼別怪我手中刀劍無情!”
他吼道。
那些水手紛紛止步。
“先拿下再說!”
那年輕男子在後面吼道。
水手繼續向前。
楊信大吼一聲,迎著他們開始了狂奔。
後面陳公子一臉愕然,很顯然楊信的舉動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張開雙臂狂奔的楊信,轉眼間就和對手迎頭撞上,就在對面兩個水手同時揮動斬落的瞬間,他硬生生從兩人中間擠過,雙手刀劍同時劃過了兩人的大腿。伴著他們的慘叫,楊信恍如狂奔的戰馬般,眨眼間到了後面一人面前,後者手中短矛慌亂地直刺,楊信側身避開同時一肩膀撞在了這人的胸口。全速狂奔的他那巨大的衝擊力,將這個人撞得直接倒飛出去,但下一刻左右兩支長矛同時到了他的面前。
楊信張著雙臂跪倒向後仰。
慣性讓他在稻田的淤泥裡急速滑行,兩支長矛從左右掠過他的頭頂,但他重新站起的同時,向外張開的刀劍向前一合,帶著飛濺的鮮血劃開了兩名水手肋下。
然後他驀然停住。
“都停下!”
那年輕男子帶著驚恐的顫音尖叫著。
楊信停住的位置距離他不足半丈,平行在前方最大限度伸出的雙臂前,一刀一劍反射刺目的陽光,恍如兩支長矛般,穩穩地指著他咽喉。
距離不足五寸。
楊信就那麼保持著姿勢,靜靜地看著他,所有水手嚇得全都停下,一動不敢動地看著這一幕。
“是條好漢,難怪殺劉七就跟殺條狗一樣。”
年輕男子面不改色地說道。
“他本來就是狗!”
楊信說道。
“的確,他就是條狗,但既然是我姜家地頭上的狗,那也不是隨便就能殺的。”
年輕男子說道。
他過於大意了,身上連武器都沒攜帶,畢竟事發突然,而且他前面還有那麼多手下,甚至他都沒想過楊信會迎戰,更不會想到這個變態的傢伙,居然仗著速度快反應敏捷給他來了個單刀直入。就那麼轉眼間越過前面的水手直接到了他面前,讓他的處境一下子就很尷尬了,以楊信的速度和身手,赤手空拳的他肯定逃不了,雖然周圍還有上百名自己的親信,卻都根本救不了自己,楊信隨便一邁步刀劍就得同時刺穿他的脖子。
當然,主要是他不值得為劉七這種貨色冒生命危險。
“但我已經殺了!”
楊信說道。
他手中刀劍繼續在不足五寸外穩穩地指著這個人的咽喉,甚至都沒有一絲的晃動。
後者沉默。
“殺了就殺了吧,一條狗而已!”
突然他笑著說道。
“我喜歡你的做人方式!”
楊信滿意地說。
“那麼接下來你是否該送我一程?”
他說道。
那男子皺了皺眉。
“備船!”
他爽快地說道。
很顯然這也是個見慣風浪的,懂的什麼時候該做什麼。
“這位壯士,換在下來送你如何?”
陳公子突然湊過來說道。
說話間他走到了那男子身旁,後者用感激的目光看著他。
“你們倆之間?”
楊信狐疑地說。
他突然一陣惡寒……
當然,對方的性取向問題並不關他什麼事,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能夠挾持的物件而已,之前他不過是覺得陳公子對他始終保持客氣,自己挾持他不太厚道,但現在他自願就無所謂了。徐光啟的外甥,這個肯定更有保障,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時候徐光啟是什麼官,但絕對不可能太低了。
緊接著他上前改成了挾持陳公子。
這時候官府的人也趕到,不過楊信挾持了陳公子,官府的人就更不敢動手了。
一艘小船很快划過來。
楊信挾持著陳公子,警惕地登上了這艘小船,然後把船伕踢到水裡用劍頂著陳公子,由他搖櫓駛離葛沽碼頭,這時候正是滿潮,數百米寬的海河上一葉扁舟向前,後面數十艘船遠遠吊著……
“你們倆真是一對?”
楊信一臉好奇地說道。
“呃,在下與姜兄不過是泛泛之交而已,並無外交之情,這葛沽有八大家海商,而姜家只不過是其中為首的,你挾持他沒用,其他幾家估計正盼著他被你殺死,但在下不同,他們誰也不敢讓在下出事的。”
陳公子說道。
“那你是幫我了,你對我有什麼企圖?”
楊信驚悚地說。
然後他還很誇張地做出某種姿態。
他可是很清楚晚明的風氣,繆昌期硬肛馮銓啊,話說這件事應該剛過去不久啊,繆昌期是萬曆四十一年的進士,不對,這事應該剛剛發生,馮銓是萬曆四十七年,也就是今年春天中的進士,然後在翰林院因為貌美如花被繆昌期這個老男人給玷汙了,從此在黑化的道路上一發不可收拾。
一想到此處楊信忽然覺得有點後背發涼。
“呃,壯士想多了,在下只是想趁機脫身離開此處而已,在下與舅父在葛沽試種水稻多年,目前已算成功,然本地鄉民尚有不懂者,舅父奉詔進京後,鄉民為保萬全苦求在下留在葛沽繼續幫助其種稻,在下一直想走又不便推脫,正好今日趁機離開而已。”
陳公子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
楊信長出一口氣。
陳公子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陳於階,松江人!”
他說道。
“楊信,我應該是河間人!”
楊信說道。
“楊兄欲何往?”
陳於階沒在意他這句話的毛病,一邊搖櫓一邊問道。
“怎麼擺脫後面這些人?”
楊信問道。
“此事易爾,靠北岸找個蘆葦蕩進去即可,這一帶在下頗為熟悉,只要登岸剩下就好說了,找到大路後咱們分開,在下將北去蘆臺,轉道進京找舅父,至於楊兄就隨意了,不過你最好別迴天津,你挾持在下有些後患,各地官吏必然嚴加緝拿。”
陳於階說道。
“我還是得去天津。”
楊信想了想說道。
“楊兄,能否詳述此事緣由?”
陳於階說道。
楊信隨即說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至於他和黃英之間關係就略去了,但他是黃英表哥這一點保留,然後變成了劉七調戲他表妹,被他出手教訓,懷恨在心勾結水匪劫船殺人,他為報仇血濺五步。
“若如此倒是還能挽救,只要劉七通匪是事實,那你去抓他見官,這就是無罪,家父當年為盜賊所害,在下亦曾帶人追殺並手刃之,故此他抗拒以致被你失手所殺,你仍然無罪。至於打傷姜家水手,可以語言不通,誤以為是劉七同夥解釋,由在下出面勸說姜家不予追究,無非就是幾個輕傷而已,但你挾持在下這個的確無法脫罪。好在在下並無損傷,以大明律這算以威力制縛,縱然在下無損傷也得杖八十,不過官府的杖刑就很容易操作了,在下於天津兵備道處還是頗有幾分交情的。”
陳於階自信滿滿地說。
“那要是天津兵備道正四處搜捕,欲將我斬首示眾呢?”
楊信一臉純潔地說道。
“呃,那算我什麼都沒說。”
陳於階愕然道
(感謝書友傷疤1122,我是草泥瑪,軒轅貴胄祖述堯舜,燈火見人家等人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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