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頓了頓,清冽的聲音帶著一絲啞,對她點點頭道:“曹坤。{首發}”
這算自我介紹。
安然知道禾。
雙手插進褲袋裡面,曹坤自覺地信步挪開,走到桌前去弄那一份原本安排好的月季行程表,拿出筆,一項一項地劃掉。站在門口的安然,,心,就突然狠狠沉下去,因為在與安湛予眼神相交的那個瞬間,她清楚地看見安湛予眼巴巴仰起頭來時眼神里的渴望,和看到她之後,他唇邊的那一抹蒼白又欣慰的笑妲。
安然小臉上也勉強浮起一抹笑,走進來,把門關上了。
——是穿了病號服的人都會突然給人羸弱不堪的感覺嗎?她的小手輕輕發著抖,以前,覺得父親的背影無比高大,樹一樣永遠都不會倒呢。
“爸。”
不知道怎麼走到病床前的,那小女人不習慣跟父親這樣居高臨下地說話,小臉透著疏離感,心裡一陣冰一陣火的。
“哎。”安湛予笑起來應著,看著短短半年的時間裡,自家小女兒的被江南山水滋養得白皙細膩了很多,頭髮長長了,眼角眉梢之間也多了幾分流轉的光彩,這變化,叫他驚訝。
那個齊耳短髮、走路颯颯生風、冷漠高傲的安然,變了。
“別怕這些管子……都是插著嚇唬人的……沒幾個管用……”安湛予指了指身上的管子,眼角眉梢透出幾分寬慰,嘴角帶笑,“就是太忙了,忙出病來的,在這位置上幾年誰還能沒點毛病……”
那小女人的腦袋垂下去。
眼角微溼,不知哪兒騰起的高溫,燒得她整個臉頰都滾燙。沒了莫懷遠在身旁,她說話時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兒。
還有就是——以前,她總是敢光明正大盯著安湛予的眼睛,跟他說話時冷漠有力,鏗鏘倔強,從不嘴軟,因為胸腔裡總有一股無名火支撐著她對父親的痛恨。可過了半年再回來,她突然就慌亂地發現那些痛恨就像是一直放在貼身口袋裡的東西,半年後的現在,突然就不翼而飛了。
——她到底是為什麼那麼痛恨父親呢?
對了,是痛恨他六年前,為了阻止她跟著霍斯然再發瘋,一紙強制性的調令將她流放到e國整整6年。
“是什麼毛病?我聽人說,好像跟心臟有關?”她摸著管子,恍惚從往事裡回過神來,啞聲問道。
“是心臟。”
曹坤背對著他們,拿起一張表格來看,輕聲說:“突發性的心臟病,血壓高得嚇人。”
安然看向他,眼神微微慌亂,小臉也變得蒼白。
“別嚇唬她,哪有那麼嚴重……”安湛予臉色沉下來,說話極緩,卻一個字一個字咬得極重,曹坤心下一顫,回過頭來,趕忙謙卑愧疚地朝他點點頭,讓他安心,這一點,跟莫懷遠也是極其相像。
“現在已經沒事了,我硬朗著呢,年紀大的人誰還沒點毛病,血壓高點正常,起碼我沒脂肪肝,血糖也正常……”說完這些,安湛予抬頭,看了看她身後,眼神里有幾分飄忽,“怎麼,懷遠沒跟你一起回來?”
她小臉上的神情一僵,回過神搖了搖頭說:“沒有。”
,狀似抱了抱父親,美眸裡透出幾分溼熱的水汽,道:“爸,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一點沒有?
這一抱,震驚了床上已經快步入老年的男人。安湛予身子猛然一僵,多少年了,沒見自己親生的小女兒跟自己這麼親近過,一時間,他放在床邊的輸著液的手都有點抖。
“沒事。都跟你講了沒事了。進手術室前,我要是知道曹坤那小子是在跟你打電話,我一定跳起來給他掐了,也免得她通知了你讓你急匆匆地跑回來……”雖然,他也是極其想她了,可讓她以這種事情趕回來,安湛予不想。
安然沒有動,趴在床上靜靜地抱了父親一會。
“然然,哭呢?”安湛予不敢相信,平復了好半天心情,心率裝置上的指標都連跳了好幾下數字,笑著,啞聲問她。
安然聽了這幾個字更是控制不住,一聲“然然”,將她帶回了好多年前,沈盼還在的時候。那個小時候的安然幾個星期跟他見不到一次面,每次見卻都跟過年一樣興高采烈盼著他的日子。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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