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問的,就像多年前特種大隊考核,霍斯然只掃她一眼,目光就淡然地掃向別人時,她一身一臉的汙泥只露出兩隻眼睛,從隊伍裡衝出來瞪著他,不服氣地大喊:“憑什麼那些男的可以,我不行?隊長?”
從心底發出的稱呼,瞬間,拉近了記憶,也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言愨鵡琻
可霍斯然只靜靜聽著,俊臉之上絲毫沒有詫異,凝視著窗外不說話的樣子,徹底嚇到了安然。
“隊長……”她假笑,心都在發顫,生怕他沒有聽到,也生怕他聽得太清楚,想得太透徹。
霍斯然淡淡的一眼,看向了後視鏡眭。
與她蒼白的小臉和忐忑緊張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接著,一笑。
“你不說,我倒是真一時沒有想到,你還有這麼多的好。怪不得,你走到哪裡懷遠都跟著……好眼光。”他下了結論贈。
什麼?安然心裡劇烈一跳,莫懷遠?!
她不知霍斯然為什麼突然就提到了莫懷遠,可她想知道的,明明就是他的想法和態度不是嗎?最後那一句“好眼光”,是不是證明,他也覺得她說得沒有錯?從各方面來挑,都是她安然比較好,比較出眾?
“那……為什麼……”她撩了撩頭髮,想繼續往下問,問出她的那個答案。
“你想問,我,跟你?”他一句道破。
安然屏息,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朝著左胸腔的方向奔去,她蒼白的指尖顫得停不下來。
“如果是在六年前,特種大隊,我未婚你未嫁,這個問題問出來尚且情有可原,可是,安然,現在?”他一字一句地問著,眼神淡然沒有責備,卻讓安然無比地緊張起來。
——不,她沒有衝破道德底線要破壞別人家庭的意思!
“不,隊長,我……我其實只是想問……六年前……”她笑著,手心裡卻已掐出了一把冷汗。
霍斯然凝視著她,開口:“六年前。霍野死後不久,死因還沒有查明。”
“我不說當時我到底有沒有那樣的心思,在那個年紀,不會沒有人,給我推薦介紹過。不過是我自己的問題,再般配合適,我都沒有辦法保證她們以後跟著我霍斯然,會一定長久安穩。而你,哪怕當時是就在我旁邊,足夠優秀,作為我的下屬,我也從沒想過。”
他淡淡的,解釋完了。
這是說他們遇到的時機不對,連關係也不對,是嗎?可,後來他遇到林亦彤的時機就對了嗎?
——下放外派,到省軍區不也才三個月時間?
——甚至,林亦彤當時還有個出類拔萃的男友在身邊!他不是照樣,風捲殘雲般硬搶了嗎?!
她笑出聲來,顫抖的小手扶著窗子,一副繼續開玩笑的樣子:“所以,不是我不夠好了?”
霍斯然卻眸色深邃,瞳孔收緊凝視著她,再也不語。
下車時,安然心神恍惚,驟然一腳踩空,如果不是抓住了車門,當真會直接摔下來。
“啊!”她痛叫了一聲,腳腕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住了。
後面的霍斯然眼疾手快,在她摔倒前一個箭步上前架住了她的胳膊,見她撐不下去身體要倒,忙又換了一隻手撈住了她的身體,低頭,蹙眉:“有事麼?”
“我……我的……腳……”她痛得低吟,字不成句。
警衛員嚇得不輕,放好了車就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怎麼了?是扭傷了嗎?會場前面走一段路就是醫務室,首長要不您先去會場,我馬上送安工程師去醫務室!”
懷裡的人臉色蒼白,涔涔冒著冷汗,霍斯然想過要放手,心裡掙扎了一下,卻還是屏息,矮身下去,低低的一聲響起在她耳畔——“忍一下”。
下一秒,安然的身體就被騰空抱起。
毫不曖昧的姿勢,卻讓她最能近距離地接觸他的身體,那一瞬所有的劇痛都遠去,眼裡看到的是他健碩寬闊的的懷抱,鼻息之間滿是他強悍的男性氣息,安然渾渾噩噩,覺得自己宛若置身夢裡。
醫務室很快就到。
醫生很快地替椅子上的女人看了腳傷,按摩著舒緩了一下疼痛,接著上藥酒,用繃帶包紮。
霍斯然坐在一邊看著,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什麼——剛剛,他不是沒想著要鬆手要警衛員來揹她,只是那時她手抓得太緊,他要真的走開,必須要把她的攥得泛白的手指生生掰開才行。
“首長,”警衛員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汗順著側臉流下,“會場那邊演講就快開始了,曹參謀叫我催您過去,要不……要不我在這兒守著,您趕緊去?”
安然聞言也抬頭,滿眸歉意:“是嗎?那隊長你趕快去吧,我這裡不要緊的,包紮好了,等會我拿了藥聽醫囑就是,你不要擔心。”
霍斯然頓了幾秒才站起來,高大挺拔的身軀走到她面前,俯身下去:“你自己可以?”
她臉上飛起紅暈,點頭:“可、可以。”
霍斯然則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點頭,起身走了出去。
安然狂亂的心跳這才慢慢平復下來。雖然今天她的問題問得愚鈍而唐突,卻好像……並沒有讓霍斯然生疑,不是嗎?甚至,婚後的霍斯然變得更加親切有耐心,再不像以前那樣冰冷得難以接近,這是不是好事?尤其這一次的親密接觸……是她在國外時,做夢無數遍都無法夢到的場景呢……
安然兀自開心著,激動著,以為以後的機會可能會更大。
可一直等到最後她才明白,霍斯然那最後轉身離開的背影,代表著什麼。
她,完完全全地,想錯了。
…………………………
儘管扭了腳,等輪到霍斯然演講時,她還是一瘸一拐地蹦了過去,從頭到尾,聽得一字不落。
霍斯然講的是軍人的衷心與信仰問題。
不枯燥,不教條,只是鐵血一般的原則與信念,平淡講述,卻讓人熱血沸騰。
演講散場時,她甚至還跑去後臺,興奮地跟他交流了幾句。
本想說要跟他一起離開軍區,卻不曾想霍斯然提前跟了岑副書記身邊林秘書一起過去,上了第一輛車,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那呼嘯而過的車窗裡,他清雋的眉眼透出來,是彷彿萬年都不會改變的淡然與疏離。
…………………………
“爸爸爸爸,”顧亦景跑過來,舉著一個大號的衝鋒槍,開了聲音突突突地對著他,“你看陸叔叔給我買的衝鋒槍,突突突突……”
大號的衝鋒槍邊開火邊轉圈,一不小心就砸到小女孩的胳膊上,鹿鹿“哎呀”了一聲,瞧著被碰倒的水果沙拉,氣得一把抓住顧亦景的槍口:“你——!朝哪兒突呢?小壞蛋,你看沒看到我給陸叔叔做的沙拉!”
“吼——吼——!!”顧亦景拽了幾下才把槍口硬拽回來,往地上一蹲,“咦?這個番茄上白白的東西是什麼?”
說完伸手就要去抓。
霍斯然猛然一個眉心緊蹙,握住了那小男孩的手,拽起來,抬頭叫道:“李嫂,收拾一下。”
幸好家裡的保姆恰好在,家裡沒那麼亂,可李嫂還沒整理好上午兩個孩子弄得亂七八糟的玩具,這兒就又是一攤子,連聲“哎哎哎”地走過來,扯過抹布收拾這裡了。
“霍斯然,”陸青趕緊抬腳,看著自己滿腳的沙拉醬,簡直哭笑不得,“你難道不覺得,現在讓你老婆懷孕很找罪受嗎?現在就有兩個,你試試再來第三個,你就不怕被鬧騰成神經病嗎?”
有孩子固然熱鬧,可這霍斯然家裡也未免太過熱鬧。
霍斯然也抱歉地扯了紙巾遞過去,沒聽出他的深意,反而眉眼無比溫柔:“我知道是很鬧騰,可她還是想要。”
——每一次看著顧亦景跟鹿鹿打鬧,她就嘴角勾得彎彎,靠在藤椅上撫摸自己的肚子,眼神溫柔地看,像是恨不得自己的寶寶現在就爬出來,活蹦亂跳地跟著哥哥姐姐一起鬧。而在他(她)還沒出來之前的漫長時間裡,她就只能看著已經存在的兩個萌娃活蹦亂跳,滿心期待。挺好。
“那肯定……”陸青不置可否,抬眸看了一眼躍層之上窩在藤椅裡看書的小女人,蹙眉一下,“哎,我怎麼覺得她肚子好像比一般的孕婦要大?我記得才三四個月,可是你看,已經很顯懷了……”
霍斯然也抬頭,看了一眼。
她的變化來得很快,尤其是三到四個月的這期間,尤其明顯,霍斯然沉吟了一下,還是沒有打算把上次檢查的結果說給陸青聽,畢竟在孩子沒有生出來之前,一切都皆有可能。
“顯懷很好。”他說的雲淡風輕。心裡當真覺得很好——出門會有人主動避讓,遷就,在醫院時還會有人給上友好的孕期建議,尤其忙碌到死的心胸外科還會因為她在懷孕,而把略重的活都劃在了她的工作範疇之外。
陸青笑,當然知道現在對霍斯然來說,什麼都好,但凡是有關林亦彤的事,他該保護的時候,會比誰都護得嚴謹密實。
“我聽說……中央軍區技術部門的那個新來的女工程師,對你好像挺殷勤?”聊到盡興處,他不禁八卦了起來。
顯而易見傳言是真的,因為明顯,霍斯然下顎的弧線微微一緊繃。
依舊倒著茶,眼神卻已慢慢冷淡下去,雖然不明顯,可透過他周身散發的氣場,陸青能感受得到。
“小聲一點。”他淡然警告。
如果被林亦彤聽到,哪怕他是陸青,也要等著承擔後果。
“我當然知道,”陸青撇嘴,笑意未減,靠在沙發上看他,“不過這次可不是外人口中流出的傳言,是你身邊兒的申秘書告訴我的,他跟我說首長最近不對勁,好像有意無意都在避開著什麼人,這下,就算人家女方掩藏得再好,都要被你打擊到了吧?”
——能不好麼?那位女工程師,據說樣貌一流背景驚駭,整個人高階大氣,矜持是必須的。可霍斯然,就該這麼禍害人家?
霍斯然不由抬眸看了一眼躍層之上的林亦彤,她正仰頭笑著,跟李嫂商量著晚上的菜譜,臉色紅潤嬌態畢現,那麼唯美的場景,他不允許任何人,存著任何哪怕沒有惡意的心思,來破壞。
“藏得好一點,我尚且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果藏不好,就不要怪我沒有那個理由去縱容。”他冷淡地解釋,眼神冰的有些嚇人。
霍斯然此人,冷血絕情起來,一般的人根本無法招架。
更何況對方是個敏感至極的女人。
陸青笑得極其不解:“你怎麼就能那麼自信人家喜歡你?萬一是你理解錯了呢?”
這不是沒有可能!
霍斯然將茶杯蓋子輕輕一放,落在了杯子上發生清脆的響聲,“如果理解錯,我有多自作多情多可笑都不要緊,可如果沒有想錯,就只當在幫她,在該停止的時候,停止。”
可,聰明如霍斯然,在安然問出那句“為什麼不可以是我”時,就已經那麼清楚的,察覺到了端倪。
所以,根本就沒有縱容的餘地。
陸青完全不知還該說些什麼。
只能眼睜睜看著,霍斯然走上樓,將那小女人懷裡的書抽走,要抱她去睡覺,她一驚,下意識地抵抗,似乎是還沒有呆夠,不想回房間。霍斯然揉著她的發,覆在她耳邊說了好一會話,她才垂下眼簾,不情願地抱住他的脖子摟住他,任由他抱到房間裡去了。
所謂的疼寵,保護,大約就該是霍斯然這個樣子的。
…………………………
“喂?隊長?”安然欣喜若狂地接通了電話。
“喂?”一個陌生的嗓音,卻傳了進來。
她猛然一僵。
這是打錯了嗎?不,不對,這明明是她從父親通訊錄那邊拿到的聯絡方式,絕對是霍斯然的私人號碼不是對外公佈的手機,她知道的!
“我,我找霍隊……”她小臉蒼白地重新將手機覆到耳邊。
對方沉吟了一下,淺笑叫道:“安小姐。”
“你是誰?”
“我姓申,”申秘書淺笑著回答,推了推眼鏡,“您有什麼要吩咐的嗎?是要上次那個技術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