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腦子抽了?
林亦彤呆坐在椅子上,嘴角扯起一抹柔美卻漸變成苦澀的笑,雙臂慢慢撐在桌上,手指埋入髮間。
不。腦子抽了的人,是她才對妲。
她驀地緩緩直起身子,眼睫下美眸眼眶透著幾分紅,走出李參謀的臥房去找自己在客廳裡充電的手機禾。
李參謀驚駭之下跟著她跑進客廳,雙手沾著溼漉漉的泡沫不敢碰她,只得急促地勸說:“林小姐,你不用找了,打電話也沒用的,首長現在被逼得手機早就關機,軍區和中央領導全都在找他,他不能接不能露面,只說等一切處理好處理完,就會過來找你的呀!!”
寒冽的深秋夜色中,那脊背挺直的纖細身影這才霍然站住,不再往前走。
半晌,她泛著紅的眼睛才伴隨著轉身暴露在李參謀面前,開口,嗓音輕喚黯啞:“他,是這麼說的?”
李參謀猛點頭,上前不顧手溼就握緊她的腕,柔聲勸哄:“對。你跟我進客廳等好不好?或者你現在想睡覺,我讓我媽給你鋪好床。”
她略微泛著一點白的櫻唇抿著,一句話都不說,只覺得夜色再美再朦朧都吸引不了她。心裡的焦灼幻化成熱,燃在眉梢,讓她想遮掩,都無法遮掩了。
………………
秋末蟲鳴,總夾雜著一絲淒涼衰弱的感覺。
泛著幾分陳年舊味的門廳前,廊柱旁,林亦彤在藤椅中靜坐著,纖細的手臂露出在薄毯之外,她要在這裡坐一會,李參謀就拿來了毯子給她蓋,而她在這裡坐著,已經有……幾個小時了?萬籟俱寂,這小小四合院裡的一家人大概都已經睡熟了。
門口傳來遙遠的車聲時,藤椅上呆坐著的纖小人兒,被慢慢驚醒。
可那熄火的聲音,卻明顯是在門前很遠的地方就停了。
月色籠罩著整個京都,卻在這沒有路燈的衚衕裡才顯得愈發皓潔,他一身挺拔地下了車,怕吵醒人所以停得很遠。墨色的風衣在夜幕中快要能滴出水來,他俊逸的臉有幾分寒冽緊繃,走到門前看門虛掩著,伸手輕推了一下,“吱呀”一聲,緊接著就看到那門廳前的藤椅上,坐著的那個人。
一時,僵持。
她五指緊緊扣著藤椅的把手,幾乎稍一個用力就能起身了,幾番猶豫後,她竟終於突破了什麼似的,起身,上前兩步,身上的薄毯滑落了下來。
這舉動,倒是讓霍斯然微微驚了一下。她明顯沐浴後長髮自然幹,水漬卻浸透在後背上沒那麼容易蒸發,夜裡會涼如沁骨。
月光下,那景色的確是美得他移不開眼,可卻知道她光著腳、溼著背,深秋入夜會凍壞身體。
“怎麼這麼晚還會在這兒?”他開口,嗓音卻是嘶啞黯淡的,他自己也蹙眉一下,察覺了。
索性直接走上前,高出她差不多一頭多的距離,卻傾身俯下,撈起她腿彎,將她緩緩地重新放回藤椅,撫了一下她的發,想起身幫她拿起落在地上的薄毯給時,胸口的衣襟卻被她緊緊抓住——他眉梢微微一跳,那柔弱卻兀自收緊的力道,讓他詫異,身體卻已隨著她力道的收緊,慢慢覆了下去。
溫熱的大掌撈起她瑩潤卻冰涼的腳,蜷起往上,慢慢裹入掌心,也裹入他溫暖的大衣觸到他的體溫。
“怎麼了?”她為什麼會在這裡等這麼晚,到現在?
林亦彤眼眶潮紅,開口問:“你為什麼偏要今天,擅自跟外界公開你要解約的訊息?”
他以傾身籠罩的姿勢凝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清淺淡然的笑:“早晚的事。”
“可是不該是今天,”她仰起小臉對著他,“不過是我被爆出來而已,可趁著這些公佈解除婚約,你的罪名就徹底落實了。”
他深眸淡淡抬起掃了一眼藤椅背後的小片空地,笑容再次淡淡扯起:“沒關係。”
——他的罪名誰給都沒關係,只是在她這裡,他但求無罪。
“……”她不可置信地吸一口冷氣,胸口熱騰騰的焦灼擔憂卻依舊澆不熄,啞聲質問,“是因為我今天對你發脾氣?因為我的不滿質問,才刺傷你,讓你衝動地做這個決定?霍斯然,如果是那樣,我……我很……”
對不起。
似乎能聽到她下一句要說什麼說不出口的話,霍斯然以一種略帶詭異
的眼神看著她,似乎是不敢置信,粗糙的指腹輕撫上她的下巴,他淡淡笑了一下,也帶著她看不懂的愧疚與誠懇,低啞道:“你刺傷我,不是應該的嗎?”
他可愛的人兒,竟會因自己出言傷人而內疚記掛到現在。
終於知道了她在想什麼,他的大掌撫向她的長髮,輕輕攬住她的後頸,啞聲說道:“你不必怕說那麼一兩句重話,就會讓我有什麼情緒,不會。”
她竟會擔心他會因此而記在心上去計較,這讓他感到詫異。
在她詫異的眼神里,他淺笑著攬緊她的後頸,以庇佑的姿態,深深埋首下去,他眼眶微微泛紅,吐息緩慢:“你一點都不必……覺得抱歉……你以後就會知道,這些,都是我應該承受……”
他嗓音黯啞低沉,即使聽清,她也聽不懂,只覺得是一汪洶湧卻溫暖的海洋包裹了自己,溫柔地撫開她的心結,讓她的眉心舒展開來,擔憂不再。
藤椅很大,林亦彤迷糊之間便覺得自己被撈起,被撈入一個與僵硬的藤椅相比較軟的寬厚懷抱,是霍斯然撈起了她細長的腿,擠坐在她身邊,薄毯裹得很嚴密,很暖,卻沒有讓她的思緒放鬆半點,小臉抵在他胸膛前,苦笑:“你猜猜,網路上現在都是怎麼說的?我以前看報看新聞,總覺得大多數人認可的就都是對的,辱罵或者追捧,都有理由。可原來引導這些的不過是記者新聞一兩句話的事——你是為了解除婚約才毀了雲青海的仕途,把雲菲送上法庭——這邏輯,連我都沒有想到過,怎麼一被有心人挑撥,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網路是個相當言語暴力的地域,傳播度高,煽動性強。法庭為保護證人證據證詞根本不會出面解釋任何東西,這尷尬的時間裡,就只能任由一點點煽風點火,將燎原的火勢越煽越大,否則,他霍斯然不會被迫出現在這種地方,讓她也從曾經最安全的地方避開,避到誰也看不到的地方。
霍斯然卻只是攬著她,輕揉她的長髮,薄弱的呼吸流連在她微涼的小臉上。
關於這件事他也同樣震驚,百般地想,都沒想到雲裳會以這種方式,扭轉乾坤。
“可雲青海的事,他們怎麼也會推到你頭上?”她有些不解。
“是那天……你在宴會的音箱上面做手腳的事……”
她點頭,明白了,卻囁嚅著:“可那卻是我要做的……”
霍斯然下意識地察覺到她想多了,掌心在腦後輕輕拍著她,低聲哄勸:“夠了。”
她猛然又想起什麼,水眸裡透著晶亮的光:“雲裳的事呢?你說過你們在一起只是藥物所致,你撞破過的,為什麼……”
霍斯然與她呼吸湊得很近,凝著她淡淡道:“我的確是撞破但沒有最根本的證據,說出來,她一旦否認,便是更加一層的汙衊。”那之後的報道他都能想象得出來,會說他這個首席軍官,為擺脫未婚妻無所不用其極,連汙衊他人人格都用得上。而至於人證,官官相護,沒有人會相信那是實話。
她水眸裡光芒劇顫,像是不敢置信,或是被這個事實打擊了。
“那麼就要由著她,這樣鬧下去?”
霍斯然輕輕摩挲她柔嫩的下顎,指腹碾壓過那嬌豔欲滴的紅唇:“醫院那邊我已經幫你請好假,這幾天,暫時別去。”
她疑惑的眼神里透出擔憂,他想做什麼?
“霍斯然……”
她顫抖的嗓音是催化劑,霍斯然還沒有等她開口便淡淡在心裡嘆息一聲俯首封住了她的唇,火熱與冰涼的溫度緊貼著,他炙熱的眸睜開,必須承認自己是被誘.惑已久,但也真的是不想再讓她想那麼多,她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在這裡好好地,被他以最安心的方式藏起來,懂麼?
“是要我繼續,還是你繼續?”他黯啞的嗓音,宛若被放大了一般,灌入了她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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