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什麼?
雲裳泛白的小臉露出痛苦的神情,屈膝,顫抖著捂著自己的手腕,可憐地看著他,切齒吐字。
"我,沒有……"他這幅凶神惡煞的樣子讓她恐懼,他到底知道什麼了?!
霍斯然薄唇冷冷地抿成一條線,點點頭,力道不減反重,低氣壓寒氣四溢地壓下來,寒聲鏗鏘有力地問道:"那你來告訴我,‘避其鋒芒,蛇打七寸’這幾個字,你是怎麼對她做、到、的!"
這下雲裳連半點僥倖都不敢有了,剛剛的話他聽到了,而且聽得一清二楚!榻!
一雙跟林亦彤有幾分相似的水眸望著他,裡面充滿悽楚可憐,顫聲道:"我承認,我的確是找她談過話,我們溝通交流過,可我跟她說的話,沒有一句不敢公開到檯面上來!你如果要聽,我也會一字不落地說給你聽!!"
所以這就是他來這棟房子的目的麼?她不過是逼了林亦彤幾句讓她心理崩潰,記者的那件事她還死死壓著沒放出來,竟也能招來霍斯然這頭狼,難不成她作為他的未婚妻,連說幾句話,他都要護著那個賤蹄子了嗎?!!
"好。憋"
陰森低啞的嗓音吐出一個字,接下來一陣天旋地轉,手腕劇痛,雲裳被整個人扯過來摔在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踉蹌到手扶不得撐不得,高跟鞋都踩崴了一個腳跟,接著那龐大冷冽的氣息就壓下來,她倒吸一口涼氣秉著呼吸後退,靠在沙發背上,對上霍斯然能吃人般殺氣騰騰的臉。
"說給我聽,"他冷聲命令,"我倒要看看以你的身份,敢對她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雲裳必須承認,霍斯然這種氣勢,饒是沒有犯錯的人都會被嚇到連聲認錯,恨不得把自己低到塵埃裡去,迎接他的重擊與蔑視。
可如果這點心理素質都沒有,這些年,她要怎麼和他過過來?
揉著自己的手腕,她顫抖著坐好,水眸看向他,面含柔弱的控訴,自嘲冷笑:"我算是什麼身份,我不知道。可是哪怕是在亦彤那麼個外人看來,都知道哪怕未執行的婚約也是有效的,也是該有道德約束力的,她母親就是正室,應該比誰都懂得這個道理。"
霍斯然的手,下一瞬就將沙發皮攥得咯吱作響。
可怕滲人。
"不過你放心,我沒有跟她談什麼道德之類的問題,"她雙眸泛紅,"因為說到底我都欠她一條命,我們坐在一起本身就不公,談道德公平,我沒資格。但是我們至少能剖析一下當年你對她做的那些事,我不用給她下什麼定論,只是提出來讓她自己去想,想清楚想明白,她的腎到底是怎麼到我的身體裡來的……看你現在這樣子她應該算是想清楚了,可是既然是你們之間的問題,又與我何干?"
她不過,是當了一個旁觀提醒的看客,終其原因,還不是他?
"原因?"霍斯然胸口藏著幾近滅頂的怒火,寒笑駭人,"當年我會不擇手段地去救你,不過是因為你身上替我揹負了痊癒不了的傷,我有愧!如果還了,我就一輩子可以擺脫你;如果不還,等你死了,哪怕我跟她在一起,都要揹負欠你整個雲家的債!一輩子我都沒辦法在雲家人面前光明正大地替她撐腰!逼她割腎,是我天真到以為可以用我的下半輩子乃至生命健康來對她抵償!!可是你卻讓她怎麼以為呢?"
他冷笑,"讓她以為我是因為愛你,才靠傷害自己的妻子來救情人的命?"
"我跟你在一起,訂婚,難道也是因為我愛你?!!"一提起當年的事他就怒火滿腔,用恨不得殺人的力道死死掐住了她的下顎,切齒般低吼咆哮。
當年那一夜錯情,竟就在林亦彤‘死’後不久,天知道那時候他連自己都想殺,卻又怕那個髒得不堪的自己連下去跟她同眠的資格都沒有。他將整個國家都鬧翻了天,如果不是上面把事情死死壓下來,如果不是知己摯友都勸他此刻正內憂外患,索性妥協,他怎麼可能犯那種低階錯誤,怎麼可能,跟一個叫雲裳的女人簽了訂婚協議!
他當時就在想,那個結婚證的紅色本子是他最後的底線,這輩子除非他死,否則他配偶的那一欄,永遠都只能又林亦彤這一個名字。
疼。
骨裂般的劇痛讓雲裳知道,當年那件事,讓他因林亦彤而遷怒於自己,恨不得殺了她,如果不緩和繼續放縱,她的骨頭真的會碎。
小手顫抖著握住他的手,緩和著呼吸,雲裳水眸裡騰起大片滾燙的水霧來,顫聲嘶啞道:"我知道,你現在恨我這個未婚妻的身份,甚至恨我的存在,巴不得我消失……"說出這幾句話,猜中她愛的男人的心思,痛得她心若刀割,"可是斯然,我希望你理智一點仔細想想,林亦彤會活著回來我們誰都沒想到,你也曾以為她死了,不管我是怎麼趁虛而入跟你在一起的,這幾年來我對你不錯……你寧肯孤獨終老我卻不願,我願意花一輩子時間來讓你看到我的好,在你身上耗滿一生。你敢說如果沒有林亦彤的出現,我在你身邊的這幾年,就沒有讓你心裡感覺到有一丁點的暖?!!!"
一個一心求死的人,還有人為他心繫一生,她不信霍斯然在看到她的時候,眼裡就只有對林亦彤糾纏不清的回憶,只有她後腰的那顆腎,就沒有一星半點的憐惜!!
滾燙的眼淚在倉皇中掉落,她被激得渾身顫抖,淚水,落在了他用力用到發白的骨節上。
怒極攻心,複雜翻湧,霍斯然眼裡騰起海嘯般的猩紅巨浪,手狠狠地一鬆!讓她倒在了厚重的單人沙發上,她的下顎,早就被掐得青紫遍佈,讓人不能直視。
雲裳伏在把手上咳嗽兩下,痛得發顫,滾燙的眼淚也流不停。
"所以你就是用最簡單的兩句話就逼得她恨死了我?"霍斯然單手撐在她頭側,厲眸裡殺氣濃重,"你真是夠狠,狠到足夠讓她一輩子都不原諒我。不過就只有這些麼?雲裳,你最好拍著胸脯跟我保證你對她從沒有過惡意,否則被我揪出來,你猜猜會是什麼後果?"
她痛得連嘴都張不開,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
"我……"
他的確是戳中了她最恐懼的點,尤其是,她根本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一件!!
她只能抱肘冷笑,"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會對她行惡?我愛你是沒錯,可從她國外歸來到現在,昨天才是我剛見到她的第一面……"
"那麼你的見面禮呢,算是在警局裡給的麼?!"霍斯然厲聲打斷了她。
"……"雲裳瞠目結舌,瞪大的水眸裡泛著恐懼的光,這是第一次,她毫無遮掩的惡人形象在他面前曝光,她不敢相信,在他霍斯然的記憶中,她應該是溫柔賢淑關心體貼,她從不會惡意地去害人……
警局……
她匿名舉報林亦彤的事情,竟被他發現了麼?她明明做得滴水不漏的!!
"沒有什麼好值得懷疑,"他寒聲幽幽地說道,"因為把霍氏的商業機密透露給她的人是我,只有一次我來不及去軍區的時候,是在你這裡聯網發給她的,雲裳,你敢再說一句你沒有對她做過什麼?你想不想看看這個把腎臟都給你的妹妹,被你搞進警局是一番怎麼樣的場景?!!我以前為什麼不知道,你居然也可以做得出這、種、事……"
他的口吻極度切齒血腥,一字一句,彷彿昭示著狂風驟雨的降臨。
"不是我……"雲裳被他的眼神嚇得不輕,她不要他用那樣的眼神看她,防備,失望,恨意滔天,像是在看一個惡魔!
"我說過如果有什麼事情你不讓我知道我絕對不會刺探,我也從來都沒有!哪怕是你在外面鬧得再沸沸揚揚,所有人都知道你跟林亦彤一起同居,只有我這個當未婚妻的最後一個知道,我都沒有質問你!!"她瞪著眼睛,眼淚錚錚地掉落下來,"你不要忘記在電話裡,她是怎麼刺激我針對我,她根本就是故意,連汙衊我都是故意!!"
霍斯然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她,緩聲冷冷開口:"你要我找出證據?"
"你是不是忽略了我在這個京都的位置?城西是富民區,這裡每個路段每個道口的攝像頭是前年政府斥資幾億造下的,你在哪個時段停在哪個路口,在哪個電話亭裡打了電話,我一清二楚!女人是該珍惜尊嚴的生物,我懶得去挨個翻找確認,只等你自己承認。不要說我沒空陪著你玩,如果我當真有那個空找了出來,你要如何?!"
他這一番話,將雲裳三魂嚇掉了兩魂半。
她現在突然就開始清楚,開始領悟,幾年前他在這裡購下這一處房產給她住,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從不喜受制於人,這些年卻一直受制,一旦反擊,誰知道他會做成什麼樣?
"斯然……"她連氣息都開始不順,根本不敢想象,霍斯然坐在錄影帶前,親眼看著她到底如何冷臉作惡,是何種的表情。
"你有一句話的確是說對了,她的歸來,我們誰都沒有想到,"霍斯然眼眶泛起可怕的猩紅,雙臂撐開在她身側,宛若睥睨天下的神,"可是沒有你說的那種如果,她已經回來了,所以一切,連同命運,都可以推翻重談。"
"關於國企,你沒必要再進,你叫雲青海,也省省那份心。"
"四年前我的確是因為欠你,所以做了讓我這輩子都後悔的糊塗事,而這一次,你看我還會不會。如果你覺得虧,大可以跟我提條件,任何我能滿足你,抵償你這四年辛苦的條件。但是除了跟她在一起……雖然她要不要我另當別論,可我會一輩子等著,等到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如蟄伏的鷹犬,慢慢躬身站起,遠離她。
霍斯然雙手插進褲袋,冷冷看她一眼,緩聲道:"我說過我會愛憎分明,你做過的事,我會讓你看到代價,而以後對你的虧欠,我會另行補上。"
他的話,她不甚懂。
但那可怕的語調她是懂的,下意識地站起身,想去追他:"斯然……"
他能不能再看看她?她不壞,她明明就是最無辜的,她是等了他快接近十年的那個人啊。
可迎來的,卻是那扇豪宅的門"砰!"得一聲關上。
還不到片刻,電話刺耳的鈴聲就響起,雲裳失魂落魄地跌坐回去,良久才接起,母親在電話裡喚了她許久她才反應過來,啞聲叫道:"媽。"
這一聲就讓她心肝俱碎,她那麼優秀聰明的一個女人,今天卻被最愛的男人將尊嚴都踩在腳下,她委屈,更恨得想要尖叫嘶喊。
"雲裳,雲裳這是怎麼回事啊,我跟你喬姨打個麻將都被抓,你看看,我們賭得不大呀,就是因為你二叔來了我們才賭得稍微大了些,賭桌這裡誰理這個,今天怎麼……"
眼淚在臉上一滯,雲裳愣了,顫聲問:"媽你們賭多大的?"
"我們……我們……"雲母尷尬搪塞,"一把才一千……"
"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現在在……""通完電話沒有?有叫保釋的就來,沒有的給我一排蹲好,聚眾賭博總額超過100萬,你們知道會怎麼判嗎……"
"媽,媽……"雲裳握著電話急聲叫,電話卻"嘟嘟嘟"地結束通話了。
以往二叔他們聚賭從沒出過什麼事,他本身就在警局,誰敢管他?來人了遞包煙什麼事都沒有。現在竟連二叔跟媽媽一起抓了進去,明顯就是有上面的人針對,雲青海離開了軍界在政界混,一旦被查賭資查到家底上來,他們家,就算是完了。
他說,你做過的事,我會讓你看到代價。
雲裳心下冷得無邊無際,在偌大的房子裡只感覺到陰森的寒氣,他的下馬威,才比誰都狠。比誰,都要不留情面。
他媽的他媽的**
接了女參謀的電話飆車回到公寓時,林亦彤已經將東西全部都收拾出來,在外叫了一輛車,正往下搬。
小濤濤抱著自己的小火車呆在夜幕降臨的崗亭下,委屈地看著媽媽,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媽媽好可怕。
霍斯然剎車停下,目光冷若寒冰,下車,大步流星地朝著那個方向走去,小濤濤更先看到他,清脆地叫了一聲"伯伯!",張開胳膊就摟抱了上去。
霍斯然矮下身,將孩子抱了個滿懷。
"你這是要去哪兒?"他沉聲問道。
林亦彤清冷的眸看了一眼他抱孩子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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