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舒榒駑襻
她這一刻的確,在想他。
纖細柔白的手指覆在手機上,顫抖著去按下一個播放鍵,只見到畫面瞬間切換到她曾經到z市下車時遇見他的濱海大道,綠綠蔥蔥的叢林附近是公路和海岸,軍用車冒著滾滾的黑煙翻到在海邊石頭旁,明顯車身被子彈打穿,輪胎爆掉。
現場鮮血都被爆炸烤乾,死傷不明。
——那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你淡淡淺笑著送我走,只是為了自己去面對這些?嬈?
夜空下那一身柔白的人兒站在寒夜巷口的朗朗月光下,水霧迅速蔓延了整個眼眶,不自覺地看向那條黑漆漆的巷子路。陸青一定是知道這訊息的,聽剛剛的電話都知道。
他卻在一起幫忙瞞著她。
他一定,還沒走遠碼。
朗月星空下,只見那嬌小的人兒“嗵!”得一聲丟下了自己沉重的行李箱,突然在黑暗中朝著來時的那一條巷子跑去,腳腕被路邊的磚塊絆到都不在意,繼續跑到深夜的大馬路上,小小的縣城裡夜深露重,空無一人!
“唔……海關貿易……也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訊息說我跟這邊的高層相熟,一旦鬆口那麼外來的貨物便都肆無忌憚地流入國內,不論什麼。”
“知道啊,毒品,軍火,化學武器,很嚴重啊。”她天真地答。
——可她怎麼忘了?怎麼忘了他霍斯然既已沾染上這樣的事,得知z市海岸的進出口貿易存在如此大的隱患怎麼可能不管?可他如果距離京如此遙遠勢單力薄地去管,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
曾經霍野在境外出事,中央都已經封案不察他卻偏要出境去找明真相,因此才被下放外派!
他霍斯然是什麼性子,她知道。
夜深露濃,她急得快要哭出來,拼了命才上前攔住了一輛剛好要回市裡去的車,顫聲求他們載她一程。
她要回去。
她要回去她要回去她要回去!現在馬上!!!
那一對夫妻看著她可憐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車門讓她上來,沿途經過c城機場的時候她千恩萬謝地下來,冒著深夜12點的寒冷一路穿過機場高速旁的人行道狂跑進機場大廳,身上的外套都跑掉了一半,長髮凌亂地散落著像個女鬼。
“請給我一張去z市的機票,要最近的,馬上!”
國航視窗她遞過去了身份證件,手都在發顫。
好在陸青送完她回來後也正馬不停蹄地要往京都趕,看到一個相似的身影便眯起眼來,仔細一看竟真的是她,陸青臉色霎時變了,一下子什麼都明白過來,大步流星地上前拉住她,冷冷囑咐了一句“別給她開”,扯過林亦彤的手腕就往後拉,那纖小的人兒震驚著愣怔了一下,接著反應過來:“你騙我……”
陸青臉色鐵青,拿回她的身份證件。
“你明明在車上就知道了他出事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像只受傷失控的小獸般朝他嘶喊。
陸青扯過她來不讓她擾民,嘆口氣寒聲道:“怎麼告訴?告訴你他為了引開那些人讓你平安回來把一半以上的警衛隊成員都撥給了你,自己對付那播壓根就知道要來卻死都不向當地軍方求援的勢力?”
那纖小的身影一下子懵了,傻了,呆呆站在原地。
陸青眸子裡的血色褪了腿,鬆開她的手腕拍拍她的肩:“不是叫你回去好好睡了麼?還跑回來,你去又能幫上什麼忙,還不是隻能添亂??”
滾燙的眼淚一下子溢位眼眶,林亦彤突然感覺到鋪天蓋地的委屈,小步後退,纖眉緊蹙起來壓抑著劇烈的痛楚:“可那是我老公啊……那是以後要跟我共度一生的人啊,你又不是我你怎麼懂!!”
她腦海裡浮現出在農家樂裡面時霍斯然雲淡風輕的俊臉和口吻,心如刀割。
之前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像那次在市政廳的時候,還有他每次出任務哪怕不是類似這種炮火前線而是災區救援類任務的時候,她五一不提心吊膽,她有時候會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之間不是這樣相互的揪心就是長久的分離?
位高權重,危險也高出一等,命運註定多舛。
陸青眸色變了變,沒想到她會迸出這幾句話,這丫頭,現在總算意識到這一點了麼?眼見著她慢慢蹲下去,也是知道自己只會添亂所以死死忍著不搶了他手中的證件去買機票的動作,心下一軟,陸青慢慢走了過去。
“來,彤彤,起來,”他輕聲安慰,“以後這樣的日子還有很多,你現在懂了就好,要習慣,知道麼?”
她滿眸的眼淚,哭得眼睛紅腫,慢慢被他拉起來。
“你答應我什麼都不要做,不放心的話就回家開著電視等,手機保持有電,我現在去京都,一有訊息我馬上通知你,嗯?”
心痛絞得她無法呼吸,卻還是含著淚點點頭,小手險些將手機都捏變了形。
陸青安頓好她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往國航售票處走去,還不時回頭看看,讓她回去。
不出一會陸青買好票回來,見她還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丁點動靜和姿勢的變化都沒有,蹲下來仰面看著她,突然開口道:“你記不記得我們國家實現載人航天的時候,人家的妻兒都陪在旁邊是如何做的?那種情況比現在還不同,是明知道可能是送死卻還是要笑著道別,記得嗎?”
她蒼白的小臉慢慢抬起,兩隻眼睛已經腫成核桃。
“斯然這個人呢,或許有很多事做的對不起你,但有一件確實是最對不起你,就是沒告訴你,他這一生生離死別都難以自我控制。我看你們現在感情很好,所以我希望,希望你們能用所有的時間,都像現在這樣好好相愛,好好相處。你明白嗎?”
這是他這個局外人,能教給她的最後的東西。
之後陸青頓了一會便慢慢起身,過了安檢朝候機室走去,這丫頭這點道理,是會懂的。
好半晌後林亦彤才慢慢反應過來,一雙水眸茫茫地望著深夜空曠卻燈光大亮的機場大廳,手腳所觸控到的都是冰涼。她說下一次等你沒任務的時候,換我去京都找你。
何必。
何必呢?
如果生的時間那樣短,何必要等到下一次?
為什麼,不是現在?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z市大噪。
整個市政府高層官員被連鎖雙規一時間弄得整座城市動盪無比,那一場爆炸的濃重煙霧還沒有散去,海關的腥風血雨就已經掀開,整個黑暗的框架一夜之間拆骨斷筋,因為據說,曾經那一晚飯局上的錄音已經被提交上去,證據確鑿無誤。
陸青後來說他出事不夠圓滑,若是提前早就準備了一手,何必到飯局末了還把態度鬧僵,引來殺身之禍?
霍斯然淡漠聽著,半晌才冷聲說:“沒想那麼多。”
直來直去慣了,他從不曾想要耍那麼多花招。
陸青嘆氣,幫著阻攔一開始從機場出來時就瘋狂湧上來的記者們,神情肅殺計程車兵們扛著武器站成了兩排護著他們往前走,霍斯然渾身上下沒一點傷,只是心裡彷彿記掛著什麼東西,還在想,就隔著外面瓢潑的雨簾看到了——
蜂擁而來的人太多,擠滿了整個機場,外圍的人進不來,只能舉著傘在外面被瓢潑大雨淋。
那一抹小小的身影也是如此。
京都冷了,她穿了件大大厚厚的灰色外套,黑白色的傘被打得七零八落,眼巴巴地兩手舉著在外面瞧,牛仔褲褲腿已經溼到了膝蓋。
不知等了多久。
也不知她站在那裡多久了。
霍斯然猛然眼眶一紅,腳步頓了頓,拍拍前面陸青的肩膀,淡淡說了兩句話。
“車開出去在前面繞個圈,再回來。”他冷冽的口吻透著低啞的魅惑。
陸青一怔,不明白為什麼,卻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
那小小的身影眼巴巴看著他毫髮無傷地從遠而近走過來,卻神色淡漠地看也沒看她一眼,頭頂被人撐著黑色大傘坐進了軍用車裡,一路甩開所有的記者和圍觀群眾遠去。
她愣了愣,露在半空中的小手懂得往袖子裡縮了縮,望著那車尾卻是輕柔甜美地笑了起來。
看,新聞也有真的。
說毫髮無傷就真的毫髮無傷,沒騙人。
她一路有些開心,所以儘管京都機場附近的路不熟也輕鬆地一路在大雨磅礴的天氣裡軋起馬路來,鞋子反正都溼透,索性蹚進雨水裡走,一下下踢著水花,風再大些,雨再大些都沒什麼關係。
誰知道不一會就有一輛車呼嘯著從她背後而來,“嘩啦”一聲濺起水花在她前面不遠處停了下來。
那車好面熟。
接著更奇怪的,後門開了——
纖睫輕顫著不敢眨,她本想要繞過去的,可等走到車門處竟發現坐的是霍斯然,前面開車的人朝她笑著眨巴眨巴眼,竟然是寒峰。
林亦彤險些驚喜得笑出來,還在傻乎乎的愣神,小手接著就被拉過來,丟了她的雨傘將她抱上車,她一驚,趕緊用手推他的胸膛:“溼的啊……”
她溼了半身。
霍斯然眸色深邃,沉聲說了一句“沒事”便將她整個抱到腿上來,扣緊她嬌小的背讓她伏在他寬闊健碩的肩膀上。她水汪汪的眸子與他近距離對視,甜蜜得笑起來:“新聞沒有騙人吧?你沒受傷?會不會是在袖子下面掩著?”
小手說完就去摸他的袖子,順著軍裝的袖口往裡摸。
霍斯然享受著這肆無忌憚親暱,輕輕吻著她的小臉啞聲道:“有傷。在手上。”
她一愣,當真摸上去看,一看竟還是那幾天在z市留下的夾傷,紗布去掉卻烙下疤痕。
她微惱,又正值被他吻得酥癢難耐,險些一口就對著他的俊臉咬下去。
霍斯然悶笑起來,收攏她柔軟纖小的嬌軀在懷裡,濃情蜜意。
一路的氣氛都是如此。
她軟軟乖乖地不問他遭遇了什麼危險。
他也不說。
一路沉默,加深的唯有纏綿蔓延開來的吻,一點點浸溼她的睫毛,眉梢,像恨不得將她含在嘴裡疼的模樣,卻偏偏避開她的唇,這樣的誘惑若即若離恰到好處,她眼神一點點迷離渙散起來,接著慢慢的,慢慢的僵住,小手輕柔探過去繞過他的脖子,抱住了他。
長這麼大還沒談過戀愛的寒峰,這下看得口乾舌燥臉色尷尬,險些開車撞到柱子上。
……………
回到京都的婚房時已經臨近傍晚。
霍斯然沒問她什麼時候請假來的,也不問能請多久,眼神里灼燒著溫火,將鑰匙放在玄關上攬她入懷,她說渾身都溼了要去找衣服,隨即就輕車熟路地跑去浴室,那背影讓他看得有些按捺不住。
卻還是俯了身,一件件拿起她隨手脫掉的衣服去洗,連同沾滿了雨水泥汙的牛仔褲一起丟進洗衣機裡。
到了衛生間的浴室玻璃門外,拿起她隨身脫下的內衣時,有一點尷尬。
摸了摸那布料,單薄的一小塊都沒他的掌心大,霍斯然嘴角愛憐地勾了勾,忍著這種陌生卻勾人心魄的觸感,一起拿去放進了洗衣機。
等去主臥浴室洗完澡,出來勾開冰箱門看著裡面比墓地還空蕩的感覺緊緊蹙眉,抓起電話想叫外賣或者門口的勤務兵去買,不料卻聽見她在浴室門口可憐兮兮地叫他。
霍斯然擰著眉緊張地走過去,她頭髮溼漉漉的還在滴水,目光清澈膽怯地說:“能不能借我件衣服穿啊?”
初冬季節,她可不敢裹著浴巾出來等著被凍感冒。
霍斯然眸色一黯。
家裡只有當初佈置婚房的時候準備的兩套冬天的棉睡袍,他索性拿出那套粉紅色的來,走到浴室門前的時候改了主意,手探過去輕輕拉開了一些縫隙,接著在她驚慌閃爍的眸光中抖開睡袍將她裹住,再抱起她直接到了臥室,連拖鞋都沒有再讓她穿上。
一陣冷一陣暖的,她不由打了好幾個噴嚏。
不知道是怎麼開始——霍斯然將她放在床上,她怕頭髮不幹會浸溼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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