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地塵埃(2/3)

作者:貓膩
了眼睛,嘴巴張大到極為誇張的地步,片刻後忽然可愛地蹙緊眉尖,輕聲咕噥了幾句非常不雅的髒話,蹦下床拿起電子屏開始認真沉默地勾畫一些什麼東西。

無閃爍青色線條在電子螢幕上逐漸密集晰清,最後呈現出來的是一幅南相莊園的地圖,這幅電子地圖雖然還沒有完全繪成,卻非常精密,大概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這個十二歲的鐘家小公主,居然僅僅憑著這些天南相美帶她去莊園裡騎馬散步留下的印象,便可以繪製出如此精密的電子地圖,上面甚至標註了莊園監控體系裡的幾個漏洞。

房門開啟的聲音響起,鍾煙花用最快的速度把電子地圖藏到床後,小手快速***動臉蛋兒,把那副與年齡完全不符的緊張嚴肅表情,變成了小女孩兒樣兒的甜笑天真。

南相美走了進來,直接坐到窗邊的軟榻上,望著窗外林梢之上的星星發呆,沉默很長時間之後,輕聲說道:“你知道那件事情了嗎?”

“嗯。”鍾煙花小姑娘從可愛的鼻子深處發出一聲嗯。

南相美緩緩低頭,有些畏寒一般抱住了雙膝,難過說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麼都幫不了他,而且……剛才知道他是帝國人的那一剎那,我竟然第一反應是把這幾年的日子全部忘記,再也不要去想他,不去想他能不能活下來,只要不去想他,就可以裝成自己從來沒有那麼的喜歡過一個帝國人。”

晶瑩的淚珠啪嗒啪嗒滴落,南相美愧疚又悲傷說道:“第一反應是最真實的反應,也就等於說,我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愛他,我很慚愧。”

“噢,不要想的太多。”鍾煙花小姑娘走了過來,安慰說道:“對首都星圈的人來說,帝國人和聯邦人根本不是一個種族,他們都是一群野獸,那麼你愛上一個帝國人,就等於想搞人***。”

南相美沒有聽明白,茫然抬起頭看著小姑娘的臉。

“人***哪怕是在十八禁的論壇上也被嚴格禁止,和喜歡像我這麼大女孩兒的怪大叔們一樣,都是最下流噁心的事情。”

鍾煙花笑眯眯地拍拍自己胸脯,說道:“像你這樣天生的乖乖女,當然頂不住這麼猛的東西。”

“好惡心的形容。”南相美腦海中泛起那副畫面,臉上沒有紅暈,只有壓抑不住的驚恐,偏看著鍾煙花一臉自然輕鬆,帶著一絲不理解和不服氣說道:“剛才你說首都星圈……難道你們西林人不是這樣看帝國人的?”

“當然不。”鍾煙花揮著細白的小胳膊,說道:“我們那邊經常能看到帝國人,戰俘什麼的都挺多,雖然我知道那些帝國人很壞,但……”

她聳了聳肩,黑髮微舞:“在我們眼裡,其實和你們首都星圈的人差不多壞。”

很簡單的兩句話,卻讓南相美蹙起了極眉頭,隱約抓住了某些關鍵的問題。鍾煙花注意到她情緒的變化,心裡咯登一聲暗道糟糕,咳了兩聲打斷對方的思緒,極為誠懇關懷說道:

“你不用愧疚,想想帝國人殺了我們多少同胞?***了多少姐妹?你怎麼能愛上一個帝國人?南相姐姐,忘了這些事情吧,世界上又不是隻有許樂一個男人。”

夜深人靜的時候,經歷了強烈精神衝擊的南相美終於沉沉睡去,眼角猶自掛著一抹淚痕,鍾煙花小姑娘卻是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天花板出神,心中充滿了難以抑止的愉悅。

你居然是帝國人?這樣可真好,聯邦裡那些對著你發花痴的女***概都會跑的乾乾淨淨,還敢跟在你身邊的就只剩下我一個。世界上不止你一個男人,你的身邊卻只有我一個女孩兒,那你除了等著我長大成為女人,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

可愛的小姑娘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臉上時不時浮現出滿足而神經兮兮的笑容,她根本不擔心那個人的安危,死?怎麼可能,你可是我無所不能的許樂哥哥。

……

西山大院獨棟別墅內。

終於成功安撫住母親那顆受驚過度的心臟,一腳把鄒流火踹***,鄒鬱解開發髻,疲憊地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鏡中憔悴的容顏。

沉默很長時間後,那抹熟悉的令人心折的凜冽美感,再次回到她的眉眼之間。

拉開梳妝檯的抽屜,看著最深處那個施清海在憲章廣場上塞進自己手裡的小儀器,她默然想著,如果這個東西真能避開憲章光輝,那麼現在最需要的它的毫無疑問是帝國人。

問題是你這個該死的愚蠢的不自知的帝國人現在被關在那座該死的監獄裡,我又能想出什麼該死的方法交給你?

這裡是傾城軍事監獄。

前皇朝時期負責關押異議分子,共和之後曾經有幾任七大家的家主曾被政府關押在此,而對付七大家手段最強硬的那幾位總統,除了兩名死於暗殺之外,有一位總統在任期即被彈劾下臺,因為貪腐案服刑,服刑地點也是在這裡。

在那段鬥爭最激烈的流血時期過後,七大家逐漸退出舞臺,隱於幕後,與政府形成某種妥協,局面歸於和諧,從那之後,這座監獄主要負責關押聯邦最窮兇極惡的罪犯。

被關押在傾城軍事監獄的人,很難再有機會出去,如果有人真的幸運或者強勢地離開,那麼在他的餘生中絕對會想盡一切辦法,哪怕寧死也不會再次回到這片絕望的建築群中。

許樂曾經來過,然後被特赦,如今又第二次被投入傾城軍事監獄,歷史上有他這樣遭遇的人,絕對不超過三個。

至於越獄?從傾城軍事監獄開始投入使用以來,就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在人類社會里顯得再如何無所不能的傢伙,一旦進入這裡,就像是禿鷹失了翅膀,戰艦沒了晶礦,再如何掙扎,也擺脫不了這片羅網,直到逐漸被冰冷枯燥單調絕望而沒有止盡的日子,變成爛肉或是冰冷無知覺的鋼鐵堆。

沉重的磁性腳鐐撕扯著他小腿處的肌肉,似刀割般的痛,腳踝處時隱時現的感應燈光,危險地警告四周,腳鐐裡有感應電控炸彈,三道像金屬環般的加粗合金手銬,掛著手腕上。

獄醫注射進體內的肌肉鬆馳劑開始發揮作用,虛弱的感覺貫注全身,他想要拖動沉重的腳鐐已經變得十分困難,手腕上沉甸甸的合金環,把無力的小臂拉扯向下,就如秋日過熟沉重的果實,壓的枝丫無力地彎曲。

許樂眯著眼睛,困難地抬起頭望向監獄透明穹頂更上方那層鉛灰似的厚雲,他想創造歷史,想成為第一個成功逃離傾城軍事監獄的人,然而沒有任何信心,甚至連一個清晰些的方法都還沒有找到。

強勁而粗暴的拉扯力,順著絞索傳到脖頸處,扯得他踉蹌向前一步,險些跌倒。

少將獄長先生咳了兩聲,揮手示意四周手持絞索控制許樂身體的人下屬們稍微放鬆一些,低聲說道:“能讓你出來吃飯,已經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想太多。”

許樂沉默片刻後點點頭,順著磁性通道,向專屬自己的餐桌走去。

……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悽惶響起,透明材料的那頭,正在用餐的重犯們,默默看著那邊正緩緩走過的男人,看著他被割短的頭髮像野草般直指天空,鬍鬚像被燒過的田野般倔犟長出草根,集體下意識裡放下手中的餐具。

對於這些罪不可恕的聯邦重犯們來說,這一幕似曾相識,更準確地說,只是五年前那一幕的枯燥重複,只不過這次重複的間隔太長了些,比他們每天的重複要更有趣味,長到有些人花了一些時間才想起來他是誰。

“許樂上校,歡迎你回來!”

有名重犯站了起來,向透明牆那邊艱難行走的傢伙大聲喊道,緊接著,兩道電弧便擊中了他的身體,軍事警衛沉臉走上前,抽出腰畔的警棍,毫不客氣地開始重毆。

迸迸迸迸,聽著堅硬物體擊打在人身上的聲音,許樂回頭望去。

看著地面上正在痛苦抽搐,唇角鮮血直流的那名囚犯,他想起五年前自己被轉到傾城軍事監獄後,就是這個人第一個對自己微笑示意,結果卻因為這個笑容,而被關了三天黑牢。

沒有想到五年後,這個傢伙居然還是這麼強硬,大概是因為這座監獄裡的犯人,除了挑戰監獄方的權威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事情來打發漫長的讓人恨不得去死卻又不忍心就這麼扔掉的生命……

許樂笑了笑,隔著透明牆,向牆那邊的聯邦重犯們揮手示意,手臂揮動的速度很慢,但在後方少將獄長的眼眸裡,彷彿看到那隻緩慢移動的手臂,正試圖往灰燼之中扔些什麼東西,從而點燃看似冰冷卻暗藏兇猛能量的火焰。

監獄的伙食不錯,雖然趕不上前線部隊,但營養可以得到保證,土豆燒蛋白肉是主菜,一份青菜一份鹹黃瓜,還有一個橙子。

用手中帶著編號的餐具消滅掉面前這些飯菜,許樂只需要很短的時間,但他今天吃的特別慢,咀嚼的特別仔細,似乎要將每粒米每塊土豆裡蘊藏的能量全部嚼成能夠吸收的養分,然後儲藏在體內。

他緩慢地吃飯,隨意地思考。

接受自己是帝國人這個事實,忘記聯邦教育所帶來的身份撕裂感,沒有永遠文藝的痛苦掙扎,仔細想想只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只不過當事件具體發生在每個單獨個體上時,就會變得不那麼簡單,比如他必須面對一個事實:從血緣角度上講,麥德林和卡頓郡王都是自己的***,甚至是至親叔父,然而卻都被他殺死了。

這種情況會上道德法庭嗎?許樂將最後一塊土豆送進嘴裡,仔細甚至是細膩地咀嚼品嚐,隨著咀嚼肌的拉伸,臉頰上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沒有人能夠在道德法庭上審判自己,現在的問題已經無關道德,只關生死,而我不想死,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將餐盤推遠一些,取過橙子開始剝皮,桔黃色果皮下方的白色絲縷有些乾燥,他***了***有些乾燥的嘴唇,眯著眼睛,餘光穿過透明牆,落在那邊的聯邦重犯們身上。

窗邊那位正試圖從橙皮上找到幾個微小蟲卵的老人叫孟爾德,前聯邦軍事科學院三部教授,聯邦最優秀的生物化學專家,如果不是因為使用自己最新研究成果違禁生化毒氣……毫無任何理由殺死妻子全家,在很多人眼中,他這輩子絕對會得超過三次以上的星雲獎。

那個正咧嘴憨笑望著自己的光頭大漢叫喬治,看似無比憨傻老實,實際上卻是聯邦部隊罕見的強者,雙手不知道沾滿了多少敵人以及同僚的鮮血,殘暴無比。

此人因為崇信百慕大三角星域某個原始宗教的原因,堅持自稱聖喬治,同樣因為那個該死的宗教,他在新兵營裡把七名無辜的新兵撕成了肉片,在軍事法庭上他堅持自己是感受到了主的指引……

那個像孩子一樣天真微笑著的男人叫查爾斯,聯邦最臭名昭著的妓女連環殺手,死在他手中的第一個妓女是他的親生母親。

還有那個像石雕一樣俊美的中年男人,他叫什麼名字?許樂蹙緊了眉頭,仔細地回憶,喔,是的,他叫童家貞,是個連自己都覺得可怕的人物。

許樂忽然覺得這個場景很奇妙,隨著目光的轉移,那些男人的身份履歷便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有些像當年帶著七組上前線時的場景,只不過熊臨泉他們是真正無畏的戰士,而這些人卻是真正無畏的罪犯。

當年他被轉移到傾城軍事監獄後,和這些罪犯隔牆共餐,在最短的時間內,透過老東西的幫助,理清楚了對方的身份和能力,是因為他想要藉助這些人的能力越獄。只不過後來被帕布林總統特赦,這些準備自然沒有用上,誰能想到五年之後居然又派上了用場。

監獄還是那座監獄,透明牆那邊的罪犯還是那些罪犯,除了孟爾德的頭髮由花白變成銀白,聖喬治的光頭上多了些傷疤和皺紋,五年的時間彷彿在這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然後他發現透明牆那邊少了一道蒼老的聲音,眼睛不由眯了起來,盯著手中的橙子沉默無語。

那個蒼老聲音的主人曾經是這座軍事監獄重犯們的精神領袖,身份異常神秘,即便是老東西當時除了一個公民編號都無法找到更準確的檔案,如果有人能夠把此人的故事整理出來,想必會是一段真正的傳奇,然而如今就這樣默默無聞地消失在這座監獄裡。

看來果然沒有人能夠真正戰勝時間,軍神李匹夫不能,監獄裡的那位無名老人也不能,那麼有人能夠戰勝這座監獄嗎?

手指陷在彈軟的果皮內,許樂皺著眉頭沉默思考了很長時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捷键) <<上一页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页>>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