儻駱道北口位於周至縣西駱峪,中間要經過西駱谷水、黑水、湑水、酉水、儻水等河谷,翻越西駱谷水與黑水之間的十八盤嶺、黑水與湑水之間的秦嶺主脊、湑水與酉水之間的興隆嶺、酉水與儻水之間的牛嶺等四五座大山,山中道路艱險,毒蟲猛獸橫行,是陳倉道、褒斜道、子午道中最快捷但也是最險峻的一條古道。
所以這條路的行程雖然最短,但十來天過去了,劉雄一行人才走了三分之二多一點的路程。
酉水河谷,劉雄站在一塊石頭上遙望前頭的牛嶺山,說道,“翻過這座山,再過儻水便可進入漢中,弟兄們再堅持堅持,務必趕在劉備回軍之前抵達定軍山紮營,王妃許諾了,這一戰若成,回頭每人賞十金,錦緞二匹,棉布五匹!”
聽到賞錢,正在給羊皮套吹氣的眾人腮幫子鼓得越發起勁,一會兒便把所有羊皮吹滿,然後把四個紮在一起做成筏子用來渡河。
之所以要攜帶羊皮套,一是節約造木筏的時間;二是充作鎧甲之用,為了減輕負重,這些士兵都沒穿沉重的鎧甲,到時候羊皮套綁在身上就是簡單的皮甲,三是到了漢中盆地後,他們還要渡過沔水去南岸紮營,未免沿岸沒有樹木可造伐而被敵軍堵在河邊,所以張茉給他們每人準備了一個羊皮套。
除此之外,每人還配有防蚊蟲的藥包、藥酒,治療腹瀉、風寒、發熱的藥丸,便於登山的高幫山地靴,工裝衣褲,便於攜帶和儲存的饢餅、蔬菜乾,再就是兵器和一些工具,是真正的輕裝簡行。
至於士兵每日需要的蛋白質,秦嶺山中多得是,沿途順手射殺一些,不夠再派幾隊人出去遊獵一圈也就差不多了。
渡過酉水,沿著河谷平地走了半日來到牛嶺山下,征服這最後一座山,他們就算成功一半了。
五日後,劉雄一行人成功走出儻駱道,按照張茉事先指示,一出道口便打起蜀軍旗幟,往西邊疾行,走到地勢真正平坦的地方南渡沔水,貼著南邊山麓繼續往西,四日後行至盆地西南角。
劉雄這一路看似艱難,實則是最順暢的,駱儻道難走是難走,其中卻沒有蜀軍的據點,進入漢中盆地後,又因為蜀軍的軍事部署都是集中在東、西兩端,所以根本沒碰到任何阻擊,加之他們是避著城池走,沿途雖有百姓看到,但是因為這段時間劉備頻繁往漢中調兵,百姓們已經見怪不怪。
這群人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從盆地東邊走到西邊,在走到離定軍山最近的一座城池時,劉雄先派一千人去伐木紮營,他帶兩千人劫掠了這座城,全軍的糧草也便有了。
定軍山是米倉山北麓一系列丘陵中最核心的一座,海拔七百米,東西寬約五公里,東端與漢水相接,西北離陽平關只有五公里,西面有一座興勢山,兩山之間的谷地稱為走馬谷,劉雄的營寨便立於走馬谷中。
這樣做的原因,一是因為劉雄兵馬少,依山谷紮營可以減少敵軍的攻擊面,避免被對方合圍殲滅,二則可以給陽平關的守兵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試想一下,外面有兩萬人馬猛攻關口,背後五公里外有一支敵軍隨時會撲上來咬一口,能穩住陣腳才怪,再者,對方既然能悄無聲息地派一支隊伍進來,就能派第二支,第三支。
更讓孫乾驚慌的是,對方都已經把營寨紮好了,他才得知自己背後插進來一支唐軍,甚至於連人家到底有多少人馬也不清楚。
這時候還有什麼辦法,只能趕緊派一支隊伍去把這顆釘子先拔了,然而孫乾心裡也知道,對方一來就精準地選了那麼個易守難攻,又有可以觀察敵情的地方立寨,拔寨成功的可能性極低。
陽平關外,唐軍軍營,張茉立於營中高臺上,仰望那隻從關內飛出的黑鷹,對張合道,“劉雄準備好了,傳令,破關!”
這些時日張合等的就是這一句話,軍令傳達下去,響雷般的戰鼓聲立即傳遍山谷,先鋒一萬兵馬被分成了五隊,由張合親自帶領,先去破沮水之東的營寨。
寨子東北面靠山,西南面臨水,中間不太寬的道路上根本難以容下太多兵馬,加之對方佔據高地優勢,就算有投石車,要打下來也很難,更讓人頭疼的是,在沮水對岸的高坡上還有一座寨子,離這邊道路的後半段剛好在一箭射程範圍內,也就是說,攻寨的唐軍不但要防前面,後面也要防守,而且對方也有投石車。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孫乾為了對付劉雄,從這兩邊都抽調走了一部分守軍,加之突然出現在關內唐軍給他們帶來的恐慌心理,雖難,卻並非不可破。
第一隊進攻計程車兵已經準備好了,隊伍前後各三百人舉盾組成兩個盾陣,中間一千四百人是盾牌弓箭配合,一邊往前推進一邊和對方互射,也是得益於唐國長弓的射程比較遠,否則以低位劣勢,攻方的箭很難射到寨子上頭去。
弓箭互射,投石車互拋,轟隆聲、慘叫聲響徹山谷,從上下聲音的大小來判斷,顯然唐軍這邊的傷亡更大。
六月底的漢中已經有點熱了,尤其是午時左右,太陽從正空曬下來,熱浪一層又一層,然而這是攻破陽平關唯一的機會,這一次不下,等劉備回來就完全沒機會了。
所以即便天氣炎熱、傷亡慘重,唐軍依然拼盡全力把陣型往寨子上方推移,一波被打潰又換一波上去,傷痕累累,血染河水。
張茉更是親自坐鎮戰場後方督戰,後退者斬,否則此等傷亡條件下,再精銳的隊伍也會崩潰。
同關外相反,關內的劉雄據地利優勢,這時候是壓著蜀軍打,這些剛歸降劉備不久的蜀軍沒有唐軍那麼頑強的毅力,傷亡一大便開始潰逃。
劉雄知道此時正是破關的關鍵時刻,擊退這些人後又領兵追出去,來到關下襲擾敵軍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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