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荀彧叔侄兩對冀州的形勢判斷完全沒有問題,呂布如果沒有內應相助,又不肯和解,要肅清內賊只能一城一縣打下來,而冀州世族害怕被清算,肯定誓死守城,荀彧估算兩三年平定冀州還是基於唐國有強軍,有幷州、司州為後盾的基礎上。
大爭之世,兩三年時間天下形勢說不定又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兩三年的內戰消耗,就算平定下來,冀州人口凋零、百業俱廢,幾乎成為一片無用之地,加之幷州各地的軍糧消耗,唐國國力要大幅度減退,依郭嘉對張茉的瞭解,她不會幹這樣吃力不討好之事。
所以,她必然是留有後手!
“內應?奉孝以為,何人可為他內應?”曹操問道。
荀彧猜測道,“會不會是甄家?甄家生意遍佈冀州,部曲護從加起來有上萬人,若是他暗中相助,那呂布無需動用太多軍隊即可迅速平定各郡縣。”
“必然是甄家了!”曹操豁然站了起來,“甄家四娘子去年嫁與王家三公子為妻,甄家早已投靠了呂布,此次甄家故意沒有給呂布支援糧草,看似是和呂布作對,實則是為了矇騙公孫伯圭,矇騙冀州其他人,這必然是內奸!”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有不確定,這內奸是不是有點太好找了?
“若甄家真給呂布為內奸,為免惹人懷疑,王家在這之前是不是該先休妻,斷絕兩家關係,如此更能掩人耳目吧?”荀彧提出自己的疑惑。
程昱哼道,“若真休妻,反而有點欲蓋彌彰!”
“仲德言之有理,必是甄家無疑!”
曹操復又坐下,提起筆,刷刷刷在紙上寫了封信,裝進一個竹筒,喚來門外士兵,吩咐道,“速度,快馬送去給公達,讓公孫伯圭先把甄家家主及一干親眷抓起來,斷不可讓他壞了大事。”
“是!”
士兵接過竹筒,小跑出去送信去了。
找出內奸,曹操心裡大定,見外面天色不早,他擺了擺手道,“且散了吧!文若,這段時間密切關注冀州形勢,告訴各路探馬,任何風吹草動皆要報來!”
“諾!”
眾人站起,拱手告退。
郭嘉和荀彧並肩而行,走出曹府,他卻不上自己馬車,而是跟著爬上荀彧的車,厚臉皮道,“正是飯點,去你家蹭飯!”
“你自己家裡沒吃的?天天來我這兒蹭吃蹭喝還要蹭睡!”荀彧嘴上抱怨著,屁股卻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一個位置。
“我家就我一人,太冷清了,吃著不香!”郭嘉擠過去坐下,從懷裡掏出一本話本翻了起來。
“娶個女人回去就不冷清了!”荀彧揶揄道。
郭嘉靠在馬車壁上,隨手翻著話本,“沒碰上有趣的,那些木頭美人暖個床還行,一開口說話就太沒意思了,根本說不到一起,無趣得很!”
“別看了!”荀彧一把奪過他手上話本,“我看你已經被狐仙迷得失了心智,娶個女人要求還如此高,你這行為怪異,心思高深之人,天下哪個女人能跟你說到一起?老大不小了,看著門當戶對的趕緊娶一個回家,生個兒子傳承你的智慧和家業!”
“再說吧!”郭嘉隨意敷衍著,又搶回話本,轉移話題,“你覺得甄家真是內奸麼?”
“目前看來,他家嫌疑確實最大,不管是不是,先將人看管起來總不會有錯,若有誤會,事後再給他賠不是便是。”
“如若不是,那這局咱們就真的輸了!”郭嘉提醒道。
荀彧眉頭微微皺起,“那你覺得,還有誰有嫌疑?”
郭嘉白了他一眼,“冀州那麼多世族豪強,我又不是狐仙,如何曉得?”
“狐仙狐仙,這世上哪來的狐仙?”荀彧沒好氣道。
不過郭嘉說得沒錯,冀州那麼多世族豪強,就如當初呂布沒法找出宗賊一樣,沒有真憑實據,他們也沒辦法準確地找到內奸,只能等各地戰事起來,內奸自己露出水面才能知曉。
說到狐仙,郭嘉忽然笑問道,“你看那呂布夫人像不像狐仙?”
荀彧沉默一瞬,嘆道,“確實多智近妖!智謀超群不說,還會造兵器造水車造紙造印刷,聽說那馬鞍馬蹬亦是她發明,還有我軍正在訓練的長弓,也是她造的,關鍵她還會領兵打仗,張燕、麴義、馬騰,這些當事豪傑皆敗於她之手,這本事早超過她授業恩師盧子幹,我實在想不明白,她小小年紀,如何就學得如此多本事和手段?還各門各類皆有涉獵,唐國在她治理之下,處處呈現蓬勃生機。”
郭嘉勾唇一笑,“所以我說她是狐仙轉世!”
“可惜水車製造之法偷不來!否則我兗州亦可水渠成網,可節省多少勞力?”荀彧極為可惜說道。
“你尋人把那內侍發明的翻車改造改造,總能做出來的。”郭嘉道。
“已然讓木匠試驗了,卻不知何時能成功,聽說她那還有一種射程超長的床弩,亦可發射密集箭雨,實乃守城利器,當初張燕便是被此床弩打敗。”
郭嘉道,“此等利器不似戰馬、長弓,戰場上看一看,撿一把便可模仿製造,非得攻下唐國城池方可拿到成品。”
荀彧搖頭,“想攻他城池,難如登天啊!”
二人一路閒聊回到荀府,淨了手吃罷飯,郭嘉也不霸佔荀彧夜間的寶貴時間,輕車熟路回了自己房裡。
次日早上,郭嘉早早便醒了,卻懶懶賴在床上看書,荀彧知他習慣,沒事不會來打攪,今日卻不到點便派人來喊他。
“郭先生醒了嗎?家主請您去前廳見客!”侍從站在門外,恭敬詢問。
“何人?”隔著房門,郭嘉問道。
“是幷州來的一位客人,前來投奔曹公,請家主代為引薦!”
“幷州來的?”
郭嘉嘀咕了一句,暗想荀彧特意叫自己去見,來人身份可能非同一般,或許帶來了什麼機密之事。
他迅速起床穿衣,簡單洗簌一番隨侍從去前廳。
剛走到前院大門,從敞開的廳門可看到,裡面坐著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和荀彧聊著什麼,郭嘉打量一番他側臉,確定不是自己見過之人,心裡不免失望,他還以為是幷州哪位高層帶著機密前來投奔呢!
不過,觀荀彧神情,對此人所言似乎頗為興趣,或許也帶來了什麼有用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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