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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大言不慚

作者:獨坐沏茶
夢中的呂布最痛恨之人不是把他吊死的曹操,也不是唆使曹操把他吊死的劉備,更不是在下邳開城獻降的魏續、宋憲和侯成,而是陳珪陳登父子二人。

此二僚表面上為自己獻計獻策,看著忠心耿耿,實則早和曹操勾結上了,可恨自己當時不聽陳宮之言,竟然把這兩奸詐小人視作心腹,被他們耍得團團轉,最後才會敗得那麼快!

呂布此刻很想立即捏死陳登,張茉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在桉幾下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撫。

熟悉的觸感和溫度讓呂布憤怒的情緒慢慢平息下來,他轉念一想,自己的人生早已徹底改變,歷史也因阿茉的關係而改變,夢中的一切都只是夢,其實並未發生過,何以跟一個夢生氣?

雖然不再憤怒了,不過對陳登,呂布是完全沒好感,陳登感受到來自呂布的敵意,卻是一臉的莫名其妙,自己只是提了劉備目前可用於交換的東西,不同意便不同意,何故會有如此反應?

最後他得出的結論是,此人心胸太狹窄了!

安撫下呂布想殺人的衝動,張茉對劉備解釋道,“師兄,非是奉先不肯出兵幫你,實是漢中地形險要,易守難攻,要打下來不知得葬送多少卒兵,我這邊形勢你也知道,公孫瓚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出兵冀州,南邊曹操也視我幷州如死敵,實在難以借你太多兵馬,借少了你又打不下來,不過白白去送人命罷了!”

聽張茉是出於這方面考慮,劉備心裡總算好受了點,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師妹說得是,我再想辦法吧!”

張飛卻有點不服氣說道,“阿茉你怎知人少了就一定打不下來?古時以少勝多的戰役也不是沒有,就拿眼前來說,你打張燕、麴義、馬騰,哪一次不是以少勝多?你便借哥哥幾千人,哥哥把那勞什子米國打下來給你看。”

張茉有些無奈地看著張飛,這三次戰役她都是作為防守方,加上比這時代先進的守城器械和敵方對女人的輕視態度,她才能出其不意,以少勝多,跟攻打漢中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她不想再多費口舌跟這莽夫辯論,說道,“給你看看漢中輿圖,你便知此處並非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了。”

很快有侍從取來雍州、蜀地那一帶的輿圖掛於牆上,張茉走到圖前解說道,“要進兵漢中,除非借道荊州、益州,否則只能從關中穿過秦嶺,這裡有三條道可走,其一自陳倉出發,過散關後翻越黃牛嶺,而後順著故道水的河谷南下,過沮縣(略陽)沿山陽穀往陽平關方向。”

“這條陳倉道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好走的,但這中間你們可能會遇到兩股抵抗,一個是據守河池城的氐人,還有一個是沮縣,即便你們能順利佔領這兩處,還有最後一個扼守漢中盆地的陽平關要打。”

幾人聽完面面相覷,這還是她說的最好走的道,又要翻山又要渡河,還要打兩處城池和一處關卡,確實有點難。

張飛問道,“那還有兩道呢?”

“第二條褒斜道,自郿縣出發,沿著斜水、褒河河谷走,翻越老爺嶺,可以直接抵達漢中盆地,這條道看似沒有城池、關口,道路卻極難走,我是沒親自去走過,但想想也知道,沿途經過多為山嶺,人勉強可行,糧草卻難行。”

“第三條便是子午道,入口在長安南部,中間也要翻過幾座山嶺,且多為棧道。”

她說完看著劉備幾人,“地形瞭解清楚了,但是對張魯的為人及其兵力卻一無所知,咱們姑且不算敵軍兵力幾何,單從地形來看,你們自己覺得,要攻打這樣一個地方,得需要多少兵力?”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說不出來,按她剛才說的地形來看,這不是多少兵力的問題,要翻山要過河,糧草才是最大的問題,而且押運糧草的民夫人數也要比正常道上的多,然而這樣沿途糧食消耗也就更多。

劉備有點羞愧得拱了拱手,“是師兄思慮不周,連此處地形也未了解清楚,只知一條子午道便妄想去取漢中,慚愧!慚愧!”

張飛這下子也無話可說了,陳登只是唉聲嘆氣,而一直沉默的關羽則抬眼,十分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糜竺有些意味深長地問道,“王妃如何對漢中地形知道得如此清楚?”

張茉明白他這話的潛在意思,笑道,“我非但對漢中熟悉,整個天下,北至幽州,南到交州,甚至於西域各國,東邊諸島,便沒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這回答可謂是十分地大言不慚,須知這時代交通不便,繪製地圖水平低下,地方上能有一張當地的山川地理地圖就很難得了,讀過書的人也只知道一些州郡,或比較有名城市的大概位置,哪能像張茉知道得如此詳細。

而行軍打仗的話,優秀的將領會事先派斥候將前路及附近詳細地形打探清楚,湖塗的只是知道個大概便敢發兵。

劉備這一群人就是屬於湖塗的這一類,根本不知漢中地理,知道的零星一些地名也是從書上看到的,實際連具體位置在何處也不知,便敢信誓旦旦說要去打漢中。

而張茉前世是考古專業學生,本身對古地圖便有一定的瞭解,加上對古戰役的興趣,自然對各處地形也很清楚了。

她早在多年前就繪製出亞歐大陸的地形圖,其中主要的山川河流平原高原盆地都畫上了,甚至很多古國的位置也標註上。

她把整體地形框架畫出來後,國內很多地方的詳細圖又讓飛鷹隊順帶考察補充上去,才會有如今如此細緻的地圖。

不過劉備等人並不知她的能耐,方才糜竺那話顯然是暗指幷州自己打算攻略漢中,所以才會去仔細考察這裡的地形,張茉便直接告訴他,自己對整個天下都很清楚。

這個回答讓糜竺無言以對,他很想說一句別吹牛了,不過到底還是不敢。

劉備徹底認清事實,說道,“漢中既打不下,我也不在此多打擾,明日便告辭了。備無處容身,徐州跟來的百姓只能拜託給師妹,劉景升若送糧過來,便用於安置百姓,師兄感激不盡。”

“師兄要去何處?”

劉備此時有點心灰意懶,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既無去處,便在此多待些時日!”張茉挽留道,她能感受他此刻的鬱郁不得志,也能理解他想興復漢室的理想抱負,甚至很同情他現在的處境,但政治立場不一樣,今日心軟幫他,日後可能會給自己造成大麻煩。

劉備想拒絕,張飛搶先一步道,“大哥,反正咱也沒地方去,百姓也有阿茉安置了,就多待幾日吧!”

劉備抬眼看了她一眼,見她眼中真誠的挽留之意,到底還是沒說出拒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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