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和眾臣在華陰休息了幾日,原本想等二李離開了再出城,然而段煨以兵馬圍城,城中百姓無法出城拾柴為由,請求陛下體恤百姓,儘快離開華陰。
劉協無法,只能在段煨護送下離開華陰城。
段煨特地為劉協準備了一輛四馬拉的豪華車駕,以彰顯天子身份,另外給眾朝臣也配了坐騎。
隊伍浩浩蕩蕩來到城外,段煨將人安然送到麴義手上,同時出動了五千卒兵準備把人護送到風陵渡。
天子從城中出來了,各方人馬紛紛請求上前拜見,而他們所謂的拜見是帶著一群精兵悍將上來。
劉協掀開馬車窗簾,遠遠看向飄著袁字軍旗的隊伍,對麴義道,“將、將軍可否讓袁州牧和曹州牧上來說話。”
麴義不知呂布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要除了天子而不是迎接天子,未免節外生枝,他回道,“二位州牧想來拜見可以,其兵馬不可靠近陛下五百步。”
劉協下意識看向楊彪,楊彪無奈點了點頭,劉協道,“可以!”
很快有士兵前去傳話,然而不等袁紹那邊有動靜,後方二李的兵馬先動了起來,劉協只聽得一陣轟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屁股下的馬車似乎都跟著地面震動了起來,接著是士兵整齊的吼叫聲,他嚇得一個激靈,放下車簾急聲催促,“將軍!快!快走!”
麴義看了看後面又看了看前面的袁曹二軍,臉色有點難看,他實在不理解主公到底如何想的,既然已經收降了段煨,為何不讓陛下在華陰多待些時日,等二李沒糧了,他們自會退去,到時候只對付袁曹就容易多了,現在前後都是要來搶皇帝的,他和段忠明這七千人能護得住陛下嘛?這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可怪不得他!
段煨也不太明白主公為何急著接走陛下,猜想或許是他急著去伐冀州,不想在此逗留太久!
麴義對段煨道,“忠明,你的人先抵擋一下二李,我護送陛下先行!”
段煨點了點頭,帶自家的五千卒兵留下墊後。
麴義和華雄在隊前指揮,管亥帶著一些人策馬跟在劉協車架旁護衛,一行人快速往東邊賓士而去,袁曹見後方二李出手了,便打出要拜見天子的名義帶兵過來攔截麴義隊伍。
“袁使君、曹使君,你二人何故攔截天子車駕?”麴義大聲喝問。
袁紹在顏良、張合護衛下驅馬上前,冷笑,“麴將軍,一條狗養久了尚知道對舊主感恩,你真是連條狗也不如,才離開幾日,便如此對舊主大呼小叫?”
麴義心中原本對袁紹還有一絲絲愧疚,不料他上來就如此羞辱自己,不由大怒,“放屁!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你祖宗十八代全是狗!”
“你——”
袁紹在將士面前被如此謾罵,氣得頭頂青煙直冒,然而自持身份貴重的他沒辦法如麴義這般直接爆粗口,只能忍著一肚子氣冷哼,“粗鄙莽夫便只能跟隨粗鄙莽夫!”
麴義罵完卻還不解氣,又來揭袁紹老底,“老子本屬韓文節手下,你使奸計奪了韓文節冀州,又將其逼死,簡直又卑鄙又無恥!現在老子的主公乃幷州呂奉先,你識相快快讓開,否在休怪老子不客氣!”
呂布不在,袁紹卻是不怎麼把麴義這兩千人馬放在眼裡,他哈哈笑道,“那孤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不客氣!”
他手一揮,後方騎士蜂擁而上,曹操見機,也派一支騎兵從側面向劉協車駕方向衝去。
戰馬嘶鳴,箭失橫飛,黃河岸邊的這場皇帝爭奪戰正式拉開帷幕!
華雄領一千飛熊軍在前開路,這些飛熊軍所用皆是頂級裝備,戰馬挑的最好的,士兵的鎧甲兵器也皆是聚義寨出品,人數雖少於袁軍,然而殺傷力卻強過對方數倍,片刻便在前頭開出一條血路。
後面麴義帶著另外一千騎一邊抵禦曹軍攻擊,一邊跟在飛熊軍後往風陵渡衝。
“袁本初曹孟德企圖行刺天子,護駕!快護駕!”管亥策馬來到劉協馬車旁,厲聲大吼。
車上的劉協看著到處賓士廝殺計程車兵,已經嚇傻了,他哪裡見過如此大場面騎兵作戰,老半天才回過神,對楊彪大叫,“快!讓袁州牧停手!快停手!朕去幷州!去幷州!叫他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楊彪驅馬走近幾步,安慰道,“陛下莫怕!他等是想解救陛下,不管是幷州軍還是袁軍曹軍,沒有人會對您動手,您安心坐在車中,不會有事的。”
他話音剛落,只聽休的一聲,一支流失飛了過來,正好射在馬車車廂上,劉協嚇得尖叫一聲,車上一後一妃也嚇得花容失色,三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楊彪也被嚇了一大跳,連忙呼喝旁邊士兵過來將天子和朝臣護在最中間。
然而騎隊在一路往前衝,根本沒可能如步兵軍陣一樣能把馬車護得嚴嚴實實,從華陰出來,還沒到達風陵渡,已經有幾個朝臣不幸被流失射中,死於馬蹄之下。
廝殺還在繼續,馬車一路狂奔,對岸一處山坡上,此刻呂布帶著張茉正遠遠觀看著黃河岸邊的廝殺。
“那個少年其實很無辜,他還只是個孩子……”
她轉頭看著他,“我…是不是很殘忍?”
之前出主意的時候她雖也愧疚,卻並未覺得有很深的罪惡感,然而此刻要親眼看著那個孩子墜亡黃河,她心中滿滿都是心痛和罪惡。
之所以不想把天子接來幷州,除了呂布說的那些原因外,她也是怕劉協長大後會不甘心為傀儡,上演歷史上的衣帶詔事件。
劉協畢竟是漢室正統,再如何沒有實權,只要他一聲號令,還是有很多漢室死忠之士前仆後繼擁護他,如果歷史上的衣帶詔事件成功了,那死的就是曹操以及整個曹氏集團,她不想在自己和呂布身邊安上這麼個不安定因素,更不想那個少年被別人利用來對付幷州。
“問的什麼傻話!”呂布把她腦袋按到自己懷裡,像摸小貓一樣輕輕撫著她的秀髮。
“世上無辜之人何其多,他在登上帝位前至少享受過榮寵安逸的生活,而民間有多少孩子,從剛出生就在捱餓,甚至於被父母拿來交換為食,誰不無辜?殘忍的不是你,是這個世道!”
張茉抬頭看他,這傢伙竟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呂布指著遠處亂哄哄的戰場繼續說道,“今日他們為了搶奪天子敢當場大動兵戈,即便你把人接來幷州,來日他們也會打著解救天子的藉口對我們出兵,他活著對我們就是個麻煩和累贅。再說了,與其一輩子被人當傀儡,活得窩窩囊囊,膽戰心驚,不如死了一了百了,這對他或許也是種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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