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才在驛館聽了半夜故事歇息了半夜,第二天早上退房趕往晉陽外的土樓。
馬車不急不緩行駛在寬闊平坦的官道上,路旁一排排足有一人高的桑樹上,紅黑色的果子已經成熟,婦人們哼著鄉間小調採摘桑葚和桑葉。
這樣的風景他們一路過來已經見到很多了,從上黨郡開始,幾乎所有的道路旁、鄉里間、山腳下,不是種桑樹就是種葡萄,幷州的農人好像很清閒,沒什麼農活可幹,婦人多是在家養蠶繅絲。
後來他們向一位農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各處農田皆通了水渠,又有大水車自動提水灌溉,種子種下後農活便少了很多,使君夫人就鼓勵大家種桑養蠶。
農人不必擔心蠶絲賣不出去,只要你能養,產多少官府便能收購多少,但僅限於無法種植糧食的土地,若有人將良田拿來種桑樹,非但樹要被挖掉,主人也要罰款。
而桑葚可以釀成果子酒,葡萄釀葡萄酒,原產自西域的葡萄美酒在幷州並不算什麼稀罕物。
諸葛亮對水車、曲轅犁尤其感興趣,然而曲轅犁他能瞧見,那大水車卻只能遠遠觀看,每個鄉里間都有安排專人看著大水車,因為官府有規定,外鄉人只能遠觀,不可近看,哪位看管水車之人若放外鄉人去觀賞,被人舉報非但要罰款,還要罰一年徭役。
是以,四天才在幷州轉了這麼多天,卻無緣近距離得見水車。
車馬晃晃悠悠來到晉陽城外,徐庶向人打聽了土樓的位置,四人往西邊走去。
“看,那是不是阿母信中說的土樓?”石韜指著前方興奮說道。
眾人尋聲看去,只見幾座高高的圓柱形土墩子矗立在山腳下,看起來頗具特色,想必就是所謂的土樓了。
徐庶嘴角忍不住咧起,眼中滿是激動,他抖了抖馬鞭,想大聲歡呼、想縱馬飛奔過去,然而幾年的學子生涯還是壓住了他心底的遊俠本性。
諸葛亮站在馬車車轅上伸長脖子張望,好奇道,“原來這就是土樓啊!”
龐統有點緊張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我這衣服還整潔吧?”
諸葛亮幫他瞧了兩眼,“未有失禮之處。”
到達目的地,幾人不自覺加快了車速和馬速,一刻鐘後來到土樓前。
繞過一片桑樹林,幾人的視線不由被左側不遠處的一個巨大池塘吸引住,只見十數頃大的池塘裡種滿了荷花,幾乎一眼望不到頭,此時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滿塘綠色中一朵朵粉色花朵嬌豔欲滴,夏風吹拂,送來陣陣陣淡淡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四人沿著荷塘邊的道路往土樓那邊行去,龐統看著這滿塘荷花,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此一看便是人力挖開,如此之大的荷塘,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挖多長時間,還有這滿塘荷花,得花多少錢啊?”
他停頓了一下,微微嘆了口氣,“伯父或許沒有說錯,越是出身不好之人,得勢後越會沉迷享樂,這幷州牧尚未得勢便如此奢靡,或許真非明主。”
徐庶和石韜臉上的激動之色也漸漸褪去,他們一路走來,看到的皆是幷州欣欣向榮的一面,今日這荷塘依然欣欣向榮,然而背後卻不知有多少農夫為之付出了辛勞的汗水。
“誰說我爹不是明主?”
就在龐統話音剛落之時,一個稚嫩的童聲從荷塘中傳來,眾人尋聲看去,只見塘中荷葉往兩邊分開,一艘小船從當中駛過來,船頭位置站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童,雙手叉腰,嘟著小嘴,正怒氣衝衝瞪著岸上四人。
在小童身後,一個少年在專心划槳,另一個抱著劍的少女面無表情盯著四人。
小船靠岸,小童小短腿一蹬便跳到岸上。
徐庶四人已經下馬停車走過來,小童來到四人跟前,仰著小腦袋氣哼哼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說我爹不是明主?”
徐庶略有些驚訝地打量著小童,不確定道,“你是小包子?”
據母親信中所說,阿茉的兒子今年虛歲應該才三歲,這小童看著卻有五六歲了,可他又稱呼呂布為爹,難道是庶長子?
小童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滿臉嫌棄之色,奶聲奶氣哼道,“我不是小包子,我叫呂乾。”
果然不是阿茉的兒子!徐庶又問道,“哪個乾?”
呂乾一臉自豪,“我娘說,是日月乾坤的乾,我還有個弟弟叫呂震。”
說到弟弟,呂乾一掃方才氣哼哼的表情,開始得意地炫耀起來,“你們不知道,我弟弟長得可漂亮了,他剛生出來時我爹以為是女兒,可高興了,誰知一看還是兒子,他又不高興了,有一次我偷聽我爹跟我娘說,還要再生一個妹妹,我希望我的妹妹能長得像我娘,因為我娘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娘……”
呂乾滔滔不絕賣弄自己的娘、弟弟和那還不知在哪兒的妹妹,旁邊司馬懿聽得滿頭黑線,這小傢伙也不知遺傳誰,話癆一個,自從學會說話後,土樓裡再也沒有安靜過了。
不過,話嘮歸話嘮,不得不說,小傢伙還是十分會繼承的,體格完全繼承了他爹,長得快,力氣還大,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是萬萬想不到,一個不足三週歲的娃能把一個八歲的小童打得哇哇大哭。
腦子則隨了他娘,學什麼都出奇地快,自半歲會喊媽媽開始,智力幾乎是以赤兔馬的速度成長著,一歲能說長句,一歲半開始認字,現在不到三歲已經會自己看故事書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司馬懿自認自己是個天才,可跟小包子比,還是差了些。
除了體格、智力,還有小包子的性格,跟他爹孃如出一轍,除了護短就是護短!
司馬懿跳下船走到呂乾身邊,伸手捂住小傢伙的嘴,呂乾兩隻小胖手猛地抓住他的手,下意識就要咬。
在他動嘴前,司馬懿適時提醒,“姐姐說,只有小女娃才能咬人,你是男子漢大丈夫,要以理以力服人,而不是以牙。”
呂乾想起上一次咬了人被孃親訓的畫面,立即慫了下來。
看著他這咬而不能的可愛模樣,司馬懿笑了笑,轉身對徐庶四人道,“幾位是來應招賢令的?這便隨我過去吧。”
說罷,抱起小包子帶著菊香便往土樓走去。
徐庶看著小包子的背影,眉頭微微沉了下來,乾乃八卦之一,代表天、陽,一個庶長子居然取此字為名?小傢伙方才還說,呂布看見阿茉生的是兒子還不高興?那廝寵妾滅妻,將來想立此子為嗣?
想到這兒,徐庶怒火一下子竄了上來,虧得阿茉如此盡心盡力幫他,那廝竟是個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狼心狗肺的東西?
若是如此,自己還要留在幷州嗎?
徐庶猶豫了許久,轉身對石韜三人道,“你們先回驛館吧,我去土樓見阿茉。”
這三個也都是聰明人,一聽這小童名字便知其中道道,心裡對呂布越發沒好感,而對那個素未謀面的阿茉卻萬分同情和惋惜,如此聰慧賢能的女子,嫁與那莽夫便算了,竟還遭此冷待,真是天理難容。
石韜道,“我們和你同去,既然來了,便去拜見一下。”
徐庶想想也是,就算不想留下,來都來了,總要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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