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想要河內郡可不是一時腦熱,當日賈詡分析河東郡軍事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時捎帶了河內郡,呂布便把這話記下了,而這兩個地方又都和幷州接壤,呂布便想趁此機會要過來。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河內郡還和兗州接壤,呂布心裡可一直惦記著再如夢中那樣,趁曹操攻略徐州時去抄他老巢,雖然可能沒法治理兗州,不過去搶上一批迴來也是不錯的,所以他需要有一塊和兗州接壤的地盤才行。
至於袁紹說河內郡不是他能做主,在呂布看來就是推諉之言,當初討伐董卓時,河內太守王匡就已經對袁紹言聽計從,現在袁紹為冀州牧,王匡只怕早就是袁紹的人了。
呂布也不拆穿袁紹,只是有些可惜道,“本初既然無法做主,那我便去找公孫伯圭談一談,他若取了冀州,分我一個河內郡應該很願意吧?”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袁紹幾乎維持不住儒雅形象,如果能打得過呂布,他這時候絕對沖過去把這廝狠狠狂揍一頓。
“顏良兵馬還有幾日能到?”袁紹壓下怒氣,冷聲問道。
田豐道,“最快也要五日,而且,我覺得……援兵即便來了也打不過呂布和公孫瓚聯手。”
這兩人可都是在邊境草原摸爬滾打數年的野狼,如果沒有遭疫病,袁紹對付一個公孫瓚勉勉強強,現在又是疫病又是雙方聯手,袁紹沒有任何勝算。
“主公不妨先允下,河內郡沒那般好治理,呂布這是眼大肚子小,待他撐破肚皮時,再奪回便是。”
見袁紹不解,田豐跟著解釋道,“河內郡跟河東郡不一樣,這裡是當年光武皇帝恢復漢室的後方根基之一,郡內世族豪強林立,以呂布出身,用和平手段根本無法得世族擁護,而他一旦動刀子,除非能屠掉河內一半人口,否則早晚會叫世族反噬,此乃其一。”
“其二,呂布屠殺世族惡名一旦傳出,日後他再想往關中、往中原擴充套件必然會阻力重重,不想步河內世族後塵的各家族會聯合起來反抗呂布,他發的那招賢令也會越發招不到能人志士。取河內於呂布目前實力來看,無異於取了一塊燙手山芋,待擊退公孫瓚,主公可暗通河內世族,想再奪回輕而易舉。”
在田豐看來,呂布索要河內郡此舉就是小兒耍大刀,太自不量力了,早晚會把他自己傷了。
聽罷田豐這一番分析,袁紹慢慢平息下怒火,同自己四世三公的家世比,呂布這出身真的太上不得檯面了,否則他招賢令發了這麼久,也沒見哪個有才之人去投奔他,而照呂布性格,他必然無法忍受世族的陽奉陰違,動刀子是早晚的事。
想到這兒,他心裡平衡了些,對呂布說道,“奉先既然想要,孤便允了。”
袁紹如此乾脆大方的表態讓呂布微微愣了一下,不過想到袁紹如今處境,他不應又能如何?
“那便請本初立下文書,再去鄴城將你那小兒袁尚送來為質,待許諾糧草送到幷州,王匡兵馬退出河內,我自會將令公子安然無恙送回鄴城。”
呂布夢中曾被袁紹追殺過,被袁術坑騙過,對袁家兄弟兩的人品一點都不信任,而他知道袁紹最疼愛的便是幼子袁尚,故而才想搞個人質過來,以免袁紹事後反悔。
袁紹今天已經被氣得沒脾氣了,割地送糧草都允了,最後一條人質上還能不允?不過想要袁尚是絕對不行,最後經雙方協商,以二子袁熙代替袁尚去幷州為質。
“條件既已談妥,本初今夜是否該設宴宴請我?為了給你解圍,我馬不停蹄從幷州趕來,飯都沒好好吃一頓。”呂布又厚臉皮道。
“奉先若不怕染上疫病,孤自是要設宴好好感謝一番。”袁紹咬牙切齒說道。
呂布哈哈笑道,“我呂奉先無懼豺狼,無懼鬼神,又何懼區區疫病?”
他說著,帶著十幾個親衛便往袁紹那邊走去,袁紹見他來真的,心裡不由開始發毛。
田豐見袁紹面色微變,安撫他道,“而今雙方盟約雖只是口頭上說一說,然觀呂布今日態度,確是為我軍解圍來的,他若刺殺主公,則我軍必要和他拼個你死我活,屆時得利的不過的公孫瓚,主公儘管放心便是。”
袁紹懼怕只是一瞬,他一邊往回走一邊低聲道,“我若埋伏刀斧手,或宴會上給他一杯毒酒,殺了呂布如何?”
田豐道,“呂布若有意外,外面這四千幷州軍可能罷休?”
“那我便將半個冀州送與公孫瓚,邀他一起除了呂布?”
“公孫瓚野心比呂布更大,除了呂布後他會立即掉頭來對付主公,如此做最後只能全便宜公孫瓚。”
袁紹有些無奈嘆了口氣,公孫瓚和呂布皆非易與之輩,然而照目前情況來看,公孫瓚確實比呂布更難纏,也罷,先擊退公孫瓚再說。
來到袁紹大營,呂布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到處東張西望。
他本來想直接提出讓袁紹把張神醫送來的,但又不清楚袁紹到底見沒見過阿茉,徐晃說阿茉現在和從前有些不一樣,然而同一個人,再怎麼喬裝也不可能完全不一樣,萬一袁紹已經見過阿茉,自己貿然提出這個要求,只怕袁紹立即便會懷疑阿茉身份,若他以阿茉為要挾,自己可就要反被他鉗制了。
呂布直到步入袁紹設宴的帳中也沒能看到阿茉的身影,他正想著等下找什麼藉口去醫務營看看,卻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一個他熟悉的女聲傳入耳中。
“將軍,您的病沒好,除了粟米粥,不可食用其他東西,亦不可飲酒。”
“知道知道,你這小醫匠煩不煩?又不是本將軍的夫人,整天嘮叨個沒完。”
聽到張茉的聲音,呂布嚯地站起來,按捺不住想出去尋她,卻聽她的聲音又傳進來,“將軍,你可千萬忍住,不可衝動,不可被美食誘惑了,只有您的病好了我才能好!”
呂布明白阿茉話中的意思,到底還是忍住沒跑出去。
張茉話音剛落,呂布便見一個相貌頗為英俊的男子掀開簾子走進來,想來阿茉口中的將軍便是此人,從方才話語中,他能聽出這廝語氣雖不耐,卻也帶著幾分寵溺的調侃,這廝對阿茉心思不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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