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董清在僕從指引下,有些忐忑不安往內院走來,想起這一個多月和李肅在山中渡過的快樂,她心中又愧疚又害怕,走兩步便要回頭看一眼李肅。
李肅跟在後面,低著頭不敢看她,山中的那些日子讓他暫時忘了自己是奉先兄弟,是他最信賴的部下,回到洛陽才猛然清醒,自己做下了多不可原諒之事。他此時的心情和董清一樣,很害怕見呂布。
轉過一道迴廊,董清看見迎面走來的兩人,一個是呂布,而另一個正是她一直惦記著要弄死的張茉,董清怒火習慣性地串起,剛想衝過去撕人又突然停住腳步,揪著裙襬的手慢慢放鬆。
她走上前,看了呂布一眼又急忙垂下眼眸,屈膝行禮,“夫君!我回來了!”
說著又看向張茉,“這便是夫君說的阿茉吧?果真長得傾國傾城,難怪能讓夫君惦記這麼多年。”
董清的反應讓張茉愣了愣,這回來的是董清嗎?九死一生,經歷千辛萬苦回來,看到自己丈夫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這時候她提刀殺人張茉都不會覺得奇怪,而她態度竟如此……友好?
呂布本來做好迎接董清暴風雨的打算,不料她只是微微酸了一下再無其他反應,這讓呂布反而有點不適應,他上下打量董清,問道,“你沒事吧?”
董清乖巧搖頭,“沒什麼大事,這一路多虧李將軍護衛,我才能安然回來。”
呂布一臉奇怪看著她,一瞬後反應過來自己此時應該高興的,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回來就好!”
“我在洛陽久等你不歸,派人去尋了才知你們沿途遭遇了賊寇,五百卒兵皆被殺盡,你二人下落不明,我派人尋遍上黨不見人,還以為……你二人這些日去了何處?既無恙為何這許久才回來?”
董清和李肅面上的表情俱是一僵,李肅抱拳道,“屬下怕沿途又遇賊寇,便帶夫人走了山中小道,雪天難行,故而回來慢了些。”
其實他們可以再早點回來的,只是兩人都迷戀山中日子,這才拖了這麼長時間。
呂布點了點頭,“你倒是個穩重的,辛苦了!可知在上黨截殺你等的是哪方賊子?”
李肅道,“和上次北邙山賊子屬同一夥,應是相國仇人,是為復仇而來。”
“黑山賊?”呂布看了眼張茉,如此也好,倒不會懷疑是阿茉因為土樓被毀而派人報復。
呂布又試探道,“可有留下什麼線索?”
李肅搖頭,“屬下不知,但於夫羅或許知道一些,那日他亦出兵相助,奈何廝殺不過,不知他是否派人跟蹤那群賊子。”
聽到這兒,呂布和張茉心裡俱是一跳,若是被董卓查到聚義寨,他會不會派兵去剿?剛一想到這兒,二人相視一眼又放下心,袁紹等人要起兵了,董卓即便知道了,這時候也沒那精力去剿個山賊。
呂布看了看李肅一身髒亂的衣服,“子正這些日子辛苦了,此次你護衛夫、人有功,我會上奏主公獎賞於你。”
李肅拱手,“此乃屬下職責所在,不敢要賞!”
董清卻道,“該賞,若非李將軍,我定然沒有命回來。”
呂布跟著點頭,他此時心情其實有點複雜,既為李肅安然回來而高興,又擔心阿茉依然不肯放過,他下意識轉頭看向張茉,卻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李肅和董清。
難不成阿茉又在想要怎麼弄死這二人?
李肅雖有錯,卻也是聽命行事,罪不至死,呂布剛想讓李肅退下,卻聽張茉盯著李肅問道,“便是你帶兵去毀我土樓,殺我部曲的?”
李肅懵了一下,那土樓的主人是眼前這位女子?看張茉和呂布親密站在一起,李肅忽然明白了什麼,臉色不由變了變,難怪清兒成親許久還是處子,她說是因為奉先不能人道,奉先怎可能不能人道?分明是被眼前這位絕色女子迷住了。
董清下意識往李肅前面挪了一步,一臉傲嬌看著張茉,“沒錯,就是我讓他去的,怎麼著?你還想尋我們報仇麼?”
見董清態度如此囂張,呂布怒道,“清兒,你殘殺那多無辜性命還不知錯,快跟阿茉道歉!”
“讓我跟她道歉?做夢!”董清怒火又起,吼道,“她什麼身份,配讓我道歉麼?”
呂布牽起張茉的手,一字一句道,“我和她已定了親,她是我夫人!”
“她是你夫人?那我是什麼?”
張茉笑道,“你自然是呂奉先明媒正娶的夫人,呂布的妻子……”
她著重咬著明媒正娶、夫人、妻子的字眼,說話時目光在李肅和董清臉上左右轉著,李肅聽到這話,眼簾立即垂了下來。
董清囂張的神情微僵,語氣稍稍緩和,“既知我是他夫人,你便該擺好自己的位置,不要以夫人自居。”
張茉道,“我自然知道自己的位置,夫人也該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呂布的夫人,而不是……”
她把尾音拖得有點長,見董清眼神閃躲,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揪著裙襬,力道大得指節都泛白了。
張茉話鋒一轉,“而不是軍中軍官,不該命令他手下將領幫你去做不該做之事。”
董清暗中鬆了口氣,撅嘴,“關、關你何事?”
大冬天的,董清感覺自己手心都出汗了,為何這女人給她的感覺像是知道了自己和子正的姦情。
張茉不鹹不淡道,“是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怕如此有損夫人清譽,畢竟子正是奉先的兄弟、部下,不是你的家臣。”
清譽?她居然說清譽?董清又緊張了起來,難道這女人看出什麼了?不過自己和子正孤男寡女在山中待了這麼久,別人懷疑也是正常,她急忙辯解道,“奉先,我和子正是清白的,我們什麼事也沒做……”
張茉暗自笑了笑,果然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呂布此時也意識到了什麼,看著李肅的目光一寒,只是一瞬又恢復正常,安撫道,“我知道,清兒如此心悅於我,怎會做對不起我之事?而且子正也非那種人,我相信你們。”
他說著對李肅道,“子正也累了吧,回去歇息幾日再去軍中。”
“屬下告退!”
見呂布並未懷疑,李肅懸著的心慢慢放下,低著頭躬身退下。
呂布又對董清道,“你也趕緊去洗漱,我讓人給你準備飯食。”
“嗯!”董清福了福,如蒙大赦般急忙往內院走去。
待所有人都離開了,呂布問道,“他二人是否……”
張茉點頭,“十有八九,看方才董清對李肅的維護,或許不單身體出軌,精神也出軌了。”
呂布道,“如此正好,我提和離她必然會同意。”
“這就要看她是更喜歡你還是更喜歡李肅了。”
張茉仰頭看著他,“你就一點也不生氣?”
呂布抿了抿唇,“生氣倒不至於,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張茉冷哼,“你還是把她當你妻子了。”
呂布有些哭笑不得看著眼前這個一臉酸溜溜的小女人,“我是把子正當兄弟,不是把她當妻子。”
“什麼跟什麼嘛?”
“在外人看來,董清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子正竟然揹著我做出此等事,怎能讓我舒服?”
張茉反應過來,“你是氣他背叛你?或許是董清勾引他呢?”
呂布道,“他二人之事若為真,那必然是子正主動,董清未經男女之事,哪懂這些?”
作為一個男人,呂布比張茉更懂男人,不過,他原本也打算將來給董清尋一可靠之人改嫁,如果她對李肅有情,到時候成全了他們便是。
“那也不一定,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很容易點燃的。”
呂布聞言笑了笑,附在她耳邊低聲道,“那你怎從未被我點燃?”
張茉很淡定說道,“因為我是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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