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臣怎麼活啊!”
重臣們開始了嚎啕大哭,他們的哭聲很大,就是殿門當差的武士都能聽到他們那鬼哭狼嚎之聲。
他們都用衣袖蓋著臉,可認真看去,這些人的臉上竟是沒有半點的淚痕,也沒有悲痛,甚至,他們看起來像是鬆了一口氣,只能用衣袖擋住臉。
唯獨楊愔,此刻,他坐在最前,看著那一動不動的皇帝,他並沒有鬼哭狼嚎,可他坐在那裡,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他只是低聲抽泣著,老淚縱橫,整個人無比的悲痛。
群臣還在哭號,楊愔此刻卻開始下達命令,他令人做好準備,要帶著太子與陛下返回鄴城,在鄴城進行登基之事。
高演此刻再次走上前來,“楊相.大行皇帝駕崩,而國內不可一日無主.我覺得,還是讓太子在晉陽宮登基最好。”
楊愔看向他,眼神凌厲,“不妥,鄴城方是國都,何以在晉陽宮登基?應當早些回去才是。”
“還請大王勿要勸阻!!”
楊愔的話不太客氣,高演卻一點都不生氣,他緩緩從身上掏出了詔令,遞給了面前的楊愔。
楊愔拿過詔令,“這是什麼?”
“這是太后之令,要陛下在晉陽宮登基,另外,陛下國葬,也是在晉陽宮舉辦。”
“楊相還覺得不妥嗎?”
楊愔沉默了片刻,方才又看向了高演,“那便在晉陽。”
眾人散去,高演也返回了自己的臨時別殿之中。
剛剛回來,就有人在等著他。
來人正是高陽王高湜。
高湜看起來頗為的緊張,看到高演,滿臉堆笑,雙眼眯起,“六哥,您終於是回來了!”
高演有些驚訝,換去了衣裳,領著他往內屋走,“湜,你是有什麼事來尋我?”
高湜低下頭,幾次想要開口,卻說不出話來。
看到他的樣子,高演猜出了他的顧慮,開口說道:“你是怕諸王向你尋仇?”
高湜趕忙跪拜在他的面前,滿臉的委屈,“六哥,我先前並非是有意而為,是二哥,二哥非要打人,我能怎麼辦呢?現在二哥不在了,其餘兄弟都不理會我,今日他們聚在一起閒聊,我剛走上去,他們便走開了.”
高湜抽泣了起來,“一家兄弟,如何能這般對我呢”
原先高洋還在的時候,高湜便常常奉承高洋,甚至在他面前編排諸王,使得諸王常常被高洋找機會毆打,有些時候,乾脆就讓高湜親自拎著棍子去毆打諸王。
可現在,高洋不在了,諸王看向高湜的眼神都變得有些不對。
這讓高湜格外的驚慌,這才想到來找高演尋求庇護。
高演沉著臉,坐在上位,“當初我就曾勸說你,要以兄弟為重,勿要為了些賞賜,禍害自家兄弟,可你不聽,反而將我的話告知給陛下!”
高湜渾身一顫,“我我.”
“諸兄弟現在這般厭惡你,難道不是因為你自己的過錯嗎?”
“六哥!!我知錯矣!!”
高演長嘆了一聲,“往後,你勿要忘了今日的事情,兄弟和睦,方才能成就大事.我會告知他們,讓他們勿要尋仇,但是你,也得改正過錯,每日三省吾身,能不能做到?”
“能!一定能!”
“那就出去吧!”
高湜站起身來,剛走到了門口,忽又折返回來,“六哥!還有一件事!”
“你說。”
“大哥家的高長恭,對我很是無禮,他為了追求功名,竟大收亡人,使得成安賊寇遍地,京城治安混亂,當今陛下不在了,請六哥能從重懲治!”
高演勃然大怒,“方才還與你說,讓你勿要再對自家人動手,大哥家的孩子,難道就不是你的親人嗎?”
“取我馬鞭來!!”
高演當即抽了高湜幾鞭子,高湜再三求饒,保證自己再也不會對付親人,這才被高演趕了出去。
處理好了這些事情,高演只覺得頭疼,他正揉著額頭,想要召集幾個弟弟,就又有客人來到了他的住所。
使者是從黎陽趕來的,帶來了他的表兄婁睿的書信。
使者跪坐在地上,常山王認真的看著書信,看了片刻,他便皺起眉頭,沉思了片刻。
“那劉縣丞實在是不像話!豈能仗勢欺人呢?!”
高演忽然開了口,他看向了使者,露出了些微笑,“諸事繁忙,我就不回信了,你回去告訴表兄,我往後定然會管束好劉縣丞,不會讓他給表兄造成太大的困擾。”
“但是呢,也勞煩表兄能幫我照看一二,免得我家之人被宵小所欺。”
使者渾身一顫,哆嗦著領了命,轉身就跑。
等到使者離開,王晞這才上前,拿起了書信,滿臉的驚愕,“縣丞??大王怎麼會認識一個小小縣丞呢”
“我不認識。”
“那大王方才”
“這婁睿仗著我母親的勢,貪婪無度,為禍地方,當初大哥幾次訓斥他,他都不曾改正黎陽如今缺糧,貢糧都繳納不起,或許便是他的原因。”
“而陸杳是我親家,我知道他的為人,他為人本分,寬厚,善政,是個賢臣,能讓他如此賣力舉薦的人,定然也是個良才。”
“幫著良才壓一壓奸賊,解決地方惡政,有何不可呢?”
“大王英明!!!”
ps:帝聰敏有識度,深沉能斷,不可窺測。身長八尺,腰帶十圍,儀望風表,迥然獨秀。自居臺省,留心政術,閒明簿領,吏所不逮。及正位宸居,彌所克勵,輕徭薄賦,勤恤人隱,內無私寵,外收人物,雖後父位亦特進無別。——《北齊書·孝昭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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