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一日,陳傳一早就離開了玄宮大廈,駕車出了中心城,沿著國家大道向北行駛,然後來到了遠離蝜母的一處公路檢查站前。
到了這裡,生物場域已經沒有效果了,界憑也完全沉寂下來。
他沒有過檢查站,停下車後,來到了有一個路邊的公用電話亭前。
走進去後,他拿起話筒,接連投入了十幾個硬幣,並撥了一個電話號碼,等了不一會兒,那邊響起了聲音,“請問找誰?”
陳傳說:“常氏旅社麼?我找小常哥。”頓了下,他說:“我是陳傳。”
“哦,是陳小哥?我記得你。”對面似乎是一個曾經見過陳傳的服務員,她說:“陳小哥,你等下啊,我去喊東家。”
等沒多久,似乎電話那頭有人在大呼小叫,隨後一陣快速而輕微的腳步聲迅速來到了電話筒,感覺在拿起的瞬間,常霸聲音就從來傳了出來。
“陳小哥,是你麼?哈哈,怎麼想到打電話給我了?我記得去年你來信說去中心城了?你現在應該在中心城了麼?現在好麼?”
陳傳笑了笑,說:“小常哥,在中心城了,現在一切都好。”
“那就好啊。”常霸感嘆中帶著一絲羨慕,“中心城,真不錯,我還沒機會去過呢,聽說那裡和外面不一樣,你覺得怎麼樣?”
陳傳說:“怎麼說,要我真實評價的話,那麼中心城人人的隔壁就像睡著一頭魔鬼,有時候人變成魔鬼,有時候魔鬼又變成人。”
常霸不由睜大眼,咋舌說:“這麼誇張麼?不過我又感覺沒誇張,唉,你說中心城像你說的那樣,那為什麼人人都想去呢?”
陳傳說:“或許是因為這裡也有通向太陽的階梯吧。”
常霸想了想,一本正經說:“懂了。”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想去,小常哥伱不就不想去麼。”
“當然了,我當然不想去,哈哈哈……”
常霸笑了一會兒,又清了清嗓子,好奇的問:“陳小哥,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麼?”
陳傳說:“何老師在麼?”
“何叔?在啊,你找他?我來喊他,等著啊。”
陳傳耐心等著,十多分鐘後,話筒被拿起,何嘯行的沉厚聲音傳出來:“陳學員?”
陳傳聽著聲音,就能想象到話筒後面那高大雄壯,披散著頭髮的身影,他說:“何老師,是我,學生近日準備對趙遷動手。”
何嘯行沒問原因,只是沉聲問:“你打算怎麼做?”
陳傳說了下自己的想法和大致的執行方案,其中有一些地方比較複雜,他多做了一些解釋,最後說:“我現在還差一個關鍵,何老師,我想要一張沈學長的照片。”
何嘯行沉聲說:“這兩天我就寄給你,你記得確定之後,把動手的具體日期和時間用電報形式發給我。”
陳傳心中一動,說了聲好,結束了通話後,把話筒掛上,他聽出了何嘯行的意思,似乎是要參與這件事。
不過當初涉及害死沈正的那些人,也的確只有趙遷這個當時直接參與人還好好的待在外面,也是時候給此事徹底畫上一個休止符了。
從電話亭裡走出來,他回到了加德車之中,啟動車輛,就往中心城回返,一刻鐘後,隨著前方海霧之中的中心城愈發顯眼,界憑也開始恢復,他聯絡了正在等候訊息的高明,說:“高明,可以開始了。”
四月十四日,聯威重馭公司大廈。
趙遷正與一個業務上客戶聯絡。忽然一個緊急通訊插入進來,是自己的助理發過來的,他非常不悅,和那位客戶說了一聲抱歉,然後問:“什麼事情?”
助理有些緊張而急促的聲音傳出來:“主管,內部工作稽核組人上來了,他們已經往你的辦公室來了。”
趙遷神情一凜,他們來幹什麼?
內部工作稽核組是總公司派駐在濟北道中心城的審查小組,負責記錄、彙報、監察的作用,必要時會傳達和執行總公司的一些決定,但是平時基本沒什麼存在感,並不會在他的面前出現,除非是……
外面傳來了女助理急促的勸阻聲,隨後腳步聲傳來,辦公室的門被直接推開,三個身著深色公司制服的人走了進來,來者是兩男一女,臉頰上都有明顯嵌線,面上都是不帶一絲表情。
其中一個男子來到他面前,雙腿微微分開,站定在辦公桌前,等他站起來後,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
“趙主管,今天早上,公司收到了處理局對你發出的調查函,指控你涉嫌對一名處理局的備選人員進行謀殺,我們代表總公司對你發出問詢,請你合理的解釋這件事。”
趙遷心頭微微跳動了下,他面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異狀,沉聲說:“驚動總公司我很抱歉,但這完全是汙衊。”
最後那個女子立刻將他的回答用筆記錄了下來,同時手按界憑,似乎在和什麼人聯絡通訊,這無形之中給出了一股壓力。
那個男子看著他,繼續面無表情的發問:“處理局要求你在兩日內接受他們的傳喚,接受調查詢問,你有什麼要對公司說的麼?”
趙遷鄭重的說:“請各位轉達公司各位董事,我會及時處理好這件事,不會讓公司的業務受到影響。”
男子說:“趙主管,你的話我們會如實轉達,公司會對你的業務能力進行評估,還有對你的處理意見,評估表單會在兩天內寄給你。”
趙遷說:“公司的安排,我會服從。”
男子說:“問詢完畢,趙主管,邢董事有事找你,請你稍後注意聯絡,告辭。”說完之後,三個人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趙遷等他們走後,神色立刻沉了下來,他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會將自己給暴露了出去?處理局到底掌握了多少東西?
照理說他的請託是經過平臺的,是絕對不會暴露自己的。
只是現在想這些沒用,得想辦法處理好這件事。
他立刻先聯絡了那位邢董事,這位董事是名義上中心城分部的最高管理者,可實際上長期不在這裡辦公,而是留在總公司。
聯絡接通後,裡面傳出是一個不耐煩的留言錄音:“趙遷,這件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儘快擺平,公司本月的護送任務就在眼前,在這前後,我不希望再聽到類似的訊息。”
留言結束後,那邊通話立刻中斷了。
趙遷冷著臉想了一會兒,他走到了視窗,聯絡了一個人,等接通後問:“調查的怎麼樣了?”
“老闆啊,暫時沒有發現什麼情況,他的作息非常規律,也沒見和什麼特別的人見面,要說唯一一個,嗯,就是每個月會去一趟墨貼山。
我查了下,這應該是處理局給他安排的老師,但是墨貼山的內部防禦很嚴,暫時還不知道那個人的具體身份。”
趙遷沉聲說:“既然還沒結果,那暫時不用查了,等我訊息再說。”
“看來老闆你那邊有事啊,聽你的,我這就停手。”
趙遷深呼吸了一次,暫時是不能再對陳傳動手了,因為處理局既然公開了這件事,接下來一定會盯著他的,哪怕稍有一些動靜,都會引發更大的麻煩。
可剛剛擺平了前面那些麻煩,現在處理局又盯上了他,這足以讓公司內部盯著他位置的人再次蠢蠢欲動。
他必須及時將這些處理好。
他仔細思量了許久,最後又用界憑聯絡了一個人,那邊一會兒就接通了,可是沒有聲音傳出來,但他知道對面一定在聽著,他說:“再幫我一次。”
少頃,一個柔弱的少女聲音傳出來:“你想做什麼?”
趙遷冷靜說:“公司評定季近在眼前,我需要順利完成本季最後一次護送任務,這次之後,我會申請調離濟北道,把這個位置讓出來。”
見對面不吭聲,他又說:“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但我對你很重要,現在在外面你連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都沒有,哪怕你再討厭我,我也能成為你在外面的耳目和臂助。”
半晌,那少女聲音再度響起:“好。”
趙遷結束了通話後,目光冷然看著前方,事情還沒到結束的時候。
兩天之後,四月十六日,趙遷離開聯威重馭公司,帶著私人訟師乘車來到了處理局,接受處理局的調查問詢。
自從墨蘭公司覆滅後,他已經來過這裡好幾次了,這一次處理局依舊對他很不客氣,在問詢時還要求他拿出界憑接受檢查。
不過這被他的私人訟師給涉嫌洩露公司機密的理由給拒絕了,並要求處理局拿出真正的指控證據,而不是對他的僱主進行恐嚇。
處理局的人只是出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不過話裡話外都是暗示他,只要他做出一定配合,這段時間和以後都可以不再找他麻煩。
趙遷明白處理局想讓他幹什麼,可答應處理局反而是糟糕的選擇,如果沒有了公司管理這個身份,他對處理局毫無價值,那更容易拿捏他了,反而他堅持下去,還能保住自己,所以他不做半分回應。
處理局顯然也沒指望一次就讓他服軟,在讓他在處理局待足了十二個小時,這才放行,並要求他明天繼續接受問詢。
而此時此刻,陳傳已經從倪茜茜那裡得到了結果,他對高明說:“處理局果然不打算處理趙遷。”
高明說:“意料之中,一個負責主要事務的中層主管價值很大,處理局不會那麼容易放棄的,如果處理了趙遷,反而斷了一條線,但好在現在他已經來到了檯面上,近期無法再對錶哥你動手了。
就算需要,也是等到他出去的時候,如果他人在外面,再有人對錶哥你發動襲擊,他就可以洗清嫌疑了,還能保證濟北道中心城暫時追究不到他。”
陳傳平靜的說:“他不會有這個機會了。”這時,界憑裡吳北那激動而緊張的聲音傳了出來:“陳小哥,他從處理局裡出來了。”
陳傳說:“好,吳小哥,接下來的事,就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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