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別墅之中，衛鈞結束了通話，放下了話筒，抬頭說：“趙學長答應了，他會打電話，協調各方面，給予我們支援。”
他看著蔣為和邵小別兩個人，緩緩說：“當初在趙學長帶領下我們除掉了沈正，現在我們一樣可以除掉那個陳傳。”
蔣為說：“這件事不應該只有我們。”
衛鈞點點頭，這件事必須讓互助會的上層精英都是參與進來。因為事情雖然是他們做的，利益卻是所有人共享的，就算這些人沒有在這個過程中出力，也應該與他們共同進退，一起承擔風險。
他們已經認定陳傳背後一定是有勢力支援的，那麼唯有他們這些人聯合起來，才能將可能掀起的風浪給平息下去，讓陽芝繼續維持舊有的格局。
就如同三年前那樣。
“你們回去之後就打電話，通知人吧。”
蔣為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邵小別點了下頭，也是一同走了出去。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之中，隨著一個個電話打到了各個別墅莊園之中，一股暗流也是在陽芝市中湧動著。
訓練館中，陳傳站在訓練館的露臺上，正仔細的擦拭著雪君刀，他的下方，是泊泊流淌，川流不息的河水，而雷雨之後，天空透亮了許多，但還有一些殘留的雲絮。
待擦拭到最後，雪君刀刀背上的一縷血線愈發清晰了起來，握持在手中，能感覺呼吸彼此共鳴，勁力輕輕一發，就會隨之震鳴起來。
他握住刀刃，緩緩將刀身送入刀鞘，在距離足夠後，再拿刀柄，咔的一聲完全送入了鞘中。隨後站了起來，回到了客廳之中，將刀放在了刀架之上。
回到了座位上後，他將譚妄隨身帶著的包裹拿了過來，將裡面的東西都是抽了出來，這些東西高明已經看過了，不過表示上面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只和譚妄的個人修行有關。
他拿來翻了翻，最值得注意的是一張猙獰的黑色蛇圖，這條蛇有三個頭顱，準確的說，是正檢視及左右檢視，只是巧妙的連線在了一個軀體上，形成了三首同在藝術效果。
在蛇的身上，又有三個同心圓，其中每一個圓裡有不同的指引線標註，指引前端則落在蛇軀的不同部位上。
乍一眼看去，他還以為是什麼秘傳的技巧，可瞧了下來，才發現這其實是一張選購單。這上面列出了二十幾種專案，全都是有關於植入體改造技術，從體內到體表，從皮膚到內部組織幾乎都是涵蓋在內。
三個圓應該就是代表第一到第三限度，而在最大的那一圈上，其中有幾個已經打上鉤，他看了下，這應該就是譚妄選擇的，已經做了或還沒有做的改造專案。
比如“高密肌體植入”和“多節骨改造”這兩個勾選專案，前者應該做完了，而多節骨是將肢體和軀幹改造的如同蛇骨一般，譚妄的頸脖應該就是如此，其餘部分很正常，所以應該只進行了一部分。
這裡單個子專案還有升級和遞進選項，比如在第一線限度的異化骨骼的基礎上進行植入體手術，設法增加了肌纖維的數量，同時改造了筋肉形狀及結構，使得肢體具備了超常規伸縮能力。
還有諸如體表的“硬質鱗片植入”，“皮下腺體植入”，“利齒鞘植入”，這三種需要依序進行的。
其中“利齒鞘植入”是一種比較兇殘的植入性殺傷利器，手術成功後，能夠透過肌肉蠕從鱗片之中擠出細密或者狹長的鋸狀刃齒，可以配合密蛇教的技巧纏繞並切割對手。譚妄應該只是做了第一步，後來兩步沒完成。
這樣看來，譚妄與他對戰的時候並不是“完整”的戰鬥力，要是將上面勾選的植入體手術都是做完，那戰鬥力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過對於第二我來說，那時候八個小時的持續時間，足夠他與對面耗上一整晚。
而這上面專案也沒有列出有直接提升速度的植入體，不知道是沒有還是不曾列出。
但只以這個來說，譚妄就算植入這上面所有的專案，依舊不會贏，因為慢上一線就是生死線，結果不會有所區別。
這時目光下移，發現紙頁下面還有“內部選購單”的標註字樣，這麼說的話，密蛇教不僅改造自己人，對外也出售一些特殊的植入體。
不過看譚妄那麼在意一件衣服，看來這個所謂的內部選購單，價錢應該也不怎麼便宜。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樓下有轎車的聲音過來，過了一會兒，有一名安保上來說，“陳小哥，有一宋訟師說他受人所託而來，說是想和陳小哥談一談。”
高明這時聽到動靜，從旁邊的一處休息室裡走出來，他說：“表哥，你不必出面，我來和他談。”
陳傳點了點頭。
高明和安保下了樓，在樓下見到一個四十來歲，梳著背頭的中年訟師，自我介紹姓宋。高明上來和他握手，笑著說：“我叫高明，是陳傳先生的全權委託的訟師，如果宋訟師有什麼要談的，可以直接和我談。”
“原來是高訟師，不知道哪裡高就？”
高明微笑說：“米氏訟師事務所。”
“米氏……”宋訟師神情鄭重了一點，“好，那我們慢慢談。”
等兩人坐下後，高明示意稍等，然後從桌子底下拖出了一個匣子，擺在了案上，開啟之後，裡面是一個調整好的鋼絲錄音機，他按下錄音選項，伸手做邀請狀，微笑著說：“宋訟師，我們可以開始談了。”
兩個小時後，宋訟師就驅車離開了。
高明回到了樓上，對陳傳說：“表哥，他們想在邀請你去談一談，並說希望時間就在明後兩天。”
陳傳說：“他們認為我一定會去麼？”
高明笑了笑，說：“宋訟師特意提到了你的小學和中學，還提到了一些你相熟的同學的名字，這大概是種威脅吧。”
陳傳嗯了一聲，他的確有不少相熟和交好的同學，可要是拿這個來作為威脅那是想多了，他並不會因此改變做法，只會在事後想辦法解決那些施暴的人。
有些時候，你越是在意他們就越是猖狂，你越是不在意他們就越是忌憚。
高明說：“我和宋訟師說了，需要考慮一下，會在今天零點之前給他回覆。”他抬起頭，“表哥，我建議你明天就赴約，可以早點解決這件事，而且時間短，他們能做的準備就少，也就容易出些漏洞。”
陳傳點了點頭，“那就定明天。”
高明說：“只是具體時間和地點可能還沒法確定。”
陳傳說：“沒有關係，我也不會什麼都不做。”
他思考了下，走到電話機旁邊，撥了成子通的號碼，接通後說：“老師，互助會來人，他們約我談一談，我準備赴約。”
成子通鄭重說：“小傳，需要老師做什麼？”
陳傳和他說了下自己的想法。
成子通說：“小傳，雖然知道伱一向做事有分寸，但老師還是那句話，一定要小心，老師這邊會盡全力配合你的。”
“謝謝老師。”
掛了這個電話後，陳傳又撥了雷局長的號碼，等了一會兒接通，他說：“雷局長，明天我要赴一個約，不過可能到時候事情不受控制，所以需要請你幫一個忙了。”
雷局長說：“我說過，你有事情隨時可以找我和赫楠。”
陳傳和他說了自己的請求，對面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結束與雷局長的通話之後，他開始打最後一個電話。
“喂，巡捕局麼？我是陳傳，對，年大隊長的外甥，我有事找他。”等電話接通之後，他說：“姨夫，有一件事需要和你提前說一聲……”
等所有通話結束後，他慢慢將話筒擱在電話機上，抬頭看向高明，“高明，可以給他們回覆了。”
高明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武毅行政辦公樓，最高層的某間辦公室內，一位白髮老者正拿著兩米大筆在練字，有一位年輕老師急急走進來，並說：“老師……”
白髮老者沒去看他，手中之筆穩穩貼著牆上的紙面，口中則問：“什麼事情這麼急？”
年輕老師走過來，低聲說了幾句。
“哦？”
白髮老者一下轉過身來，他眼中精光隱動，隨後就一把扔下兩米長的大筆，走了兩步，“好，很好。”
他說：“三年前我們來不及反應，這次不會了。這不但是一把好刀，而且刀把握在了自己的手上，不錯，真不錯，既然刀已經出鞘了，我們不能讓他空回，我們就給他添一把力吧。嗯，讓那些學生也一起動一動吧。”
年輕老師不解：“老師，他們有用麼？”
白髮老者說：“人多不一定有用，但人多一定有勢，當勢聚在一起，就是洪流大川，就看這股洪流能不能衝破那堵厚實的堤壩了。”
訓練館中，高明從外面回來，“表哥，時間定下了，明天凌晨四點，地點在城西力安機械舊廠區。”
陳傳聽得有些耳熟，想了下，眼神微動，“那個地方？”
高明說：“我查過了，就是那裡。”
陳傳點點頭，“告訴他們，我會準時到的。”高明說了聲好，轉身出去了。
等他走後，陳傳望了眼外面，現在正好是傍晚，那裡有一團團火燒雲出現，這樣明天應該會是一個好天氣。
他在軟墊之上緩緩坐下，內外呼吸開始一起引導，在他深長的定坐中，外面的景物似緩實快的變化著，天色慢慢黯了下去。
直到某一刻，他忽然睜開眼睛，看了眼不遠處的座鐘，站起身來，先去洗漱了一下，隨後換了一身正裝，走到刀架前，一把將雪君刀拿到了手裡，又從地上拎起了一個箱子，自樓裡走了出來。
高明已經等在那裡了，赫楠派來的司機和車也是到了，車門正開啟著。
陳傳看了眼上方，夏日的夜空繁星閃爍，不過還有一些烏雲偶爾會遮蔽星光，他走過去，坐到了車子裡。高明幫他將門關上，輕輕在車身上敲了敲，車子前方的燈光亮起，霎時照亮了道路，隨後就緩緩行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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