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荒謬了。”
鄧湘君收起道牌,朝著前方看去。
他只是在南洪七子當中弱了點,但再怎麼說也是個地境後期的大修士。
而且這地境後期還是因為他白玉京時只開了三座仙城的緣故。
畢竟最開始的七宗就不是什麼超然大物,否則也不需要結盟開宗了,為的不就是自保,後面乃是因為機緣巧合才突然崛起,怎麼可能湊得出七個能開四城的天驕做宗主。
歲月流逝間。
南陽,清月,靈嶽和天劍四宗,與剩下的三宗其實並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
相當於在拖著自己等人往前走。
在這幾位師兄妹的幫助下,鄧湘君雖境界停滯不前,但底蘊卻是愈發豐厚,真打起來還是不輸地境圓滿修士的。
而且在南洪這地方,他還可以稍微借用其他幾宗的寶地之力,可以說天境以下無敵手。
但即便如此,他仍舊是想不明白,為何其他兩位師兄弟也找到了沈宗主的蹤跡。
世間難道真有如此玄妙的法門,可以讓合道修士在偌大的南洪來回穿梭,同時降臨好幾個戰場?
開什麼玩笑!
要真有這般玄妙手段,哪裡還需要分什麼四洪,北龍宮直接就把整個洪澤都給管了,壓根不可能給什麼南洪七子,無量道皇宗成長起來的機會。
可——
鄧湘君眉頭緊皺,他先前確實察覺到了合道境大妖隕落的氣息,連片刻都不敢休息,趕忙一路追了過來。
能幫著七宗附庸,斬殺大妖的,除了沈宗主以外,難道還有別人?
自己一路追趕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念及此處,鄧湘君不由遲疑了一下,朝著玄嶽城的方向看去。
他先前感知到了一抹略顯恐怖的氣息,本以為是找到了沈宗主,但現在心裡卻隱隱有了些不安的情緒。
“嘶!”
鄧湘君咬咬牙,還是朝前方掠去。
沈儀對南洪七子有多重要,乃是不言而喻的事情,為此,哪怕冒再大的風險也值得。
至少先知道對方現在是什麼情況。
帶著這般念頭,鄧湘君撥開雲霧,全力朝著前方追去!
然而隨著離那道氣息越近。
鄧湘君的神情卻是有些難看起來,他側眸觀察著周圍的雲霧,發現附近皆是佈滿了淡淡的寒霜,那刺骨的寒意,竟是影響到了他這位地境修士。
“呼。”
他略微掐指,喚出一團白火,將其吞服進去,臉色這才好了許多。
鄧湘君此刻已經確定,前方的存在定然不是沈宗主,因為哪怕隔著天地,這般聳人聽聞的寒意,也足矣讓下方的生靈化作遍地亡魂。
他嘗試著將氣息收斂的更乾淨些,然而先前的奮力追趕,已經讓兩者間來到了一個極其接近的距離。
漫天雲霧中,逐漸顯出了一道枯槁的身影。
爛糟糟的破布衣衫,彷彿隨時會被風捲碎,他靜靜的立在原地,朝著這邊看來。
“……”
鄧湘君掐動法訣的手掌緩緩滯住,另一隻手掌剛剛握住道牌,便發現那牌子冰冷刺骨,光滑表面上更是悄然多出了一道裂紋。
他悄然嚥了咽喉嚨,臉色沉寂下來。
“你是南洪七子的宗主?”身著破布者緩緩從雲中探出上身,仔細觀察片刻,搖頭道:“我不吃你,別跟著我。”
儘管這枚人體寶藥珍稀到令人眼饞,但寒山老祖很清楚,七宗之間的關係有多親近。
如今南龍宮帶著那位祁家長子,正在與三尊天境修士對峙。
遍地都是自己的食糧,完全沒必要急著吃下這枚大藥,把那些宗主的憤怒與仇恨招惹到自己身上來。
到時候這些修士不顧一切的舍了龍宮,來找他拼命,這可就有些不美了。
鄧湘君都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從妖魔口中聽到過這般話語了。
我不吃你……
“呼。”
他在心中默默咀嚼著這句話,心間莫名泛起一陣酸楚。
天地對修士太過殘忍,年輕時的路沒有走好,便只能於漫長歲月中蹉跎,很難再有翻身的機會。
雖然這妖邪的話語中攜著不加掩飾的輕蔑,但鄧湘君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是事實,哪怕自己傾盡一切去廝殺,也很難在此獠手中活下來。
這是一頭甚至於要強過姬師妹的大妖!實打實的堪比天境中期!
如此恐怖的存在,哪怕在西洪也絕對是最頂級的強者,竟是在悄無聲息間來到了南洪水陸,如今更是要當著自己面,就這般從容的踏入南陽宗的附庸領地。
而他鄧某人,身為南洪七子的宗主之一,思索許久,卻是連個法子都拿不出來!
“去吧。”
寒山老祖沒有再給鄧湘君反應的機會,輕輕揮掌,雲霧倏然凝結,鄧湘君整個人都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只能看著兩者間的距離迅速拉遠,相隔天地,直到視線中再無這頭大妖的蹤影。
“該死!”
鄧湘君重重喘了幾口氣,藉著先前吞入腹中的白火,化去渾身寒霜,重新取出道牌,試圖將先前看見的一幕傳回了宗內。
然而本就佈滿裂痕的道牌,在他剛剛灌入氣息的剎那,竟是直接崩碎開來!
一頭天境中期的大妖,完全有能力改變如今南洪的局面。
對方卻沒有選擇前往七宗,而是來到了這裡,自然是因為它們覺得有更重要的事情。
思來想去,能比壓制葉鷲等人更重要的……那就只剩截殺沈宗主了。
若知道了此事,哪怕是齊師兄,真能做到不動如山嗎?
“呼——”
鄧湘君長出一口氣,雙掌連連揮動,一道道活靈活現的紙鶴自袖中鑽出,隨即化作真正的白鶴,從四面八方朝著南洪七宗的方向掠去。
為了避免這訊息被截住,他一次性放出了上百道。
哪怕此舉有可能影響到齊師兄做出錯誤的決定,導致自亂陣腳,鄧湘君也實在是無法假裝沒看見,或者抱有什麼僥倖心理。
這就是一場針對沈宗主的伏殺,南龍宮對沈儀的性格,甚至比他們這群盟宗的宗主還要了解!
做完這一切,鄧湘君無比小心的斂住了氣息,將將才死裡逃生,卻是毫不猶豫的再次朝著玄嶽城的方向踏了過去。
至少要拿到第一手的訊息,才能方便三位天境強者做出更好的應對。
……
南洪水陸間。
轟!轟!轟!
一頭身形恐怖的猿妖於天際全力奔走,橫跨山海而來,隨即懸空而跪,修長的雙臂高高舉過頭頂,像是在以手中之物,祭拜著蒼天。
然而它流露出這般崇敬的姿態,所跪拜的方向,卻並沒有蒼天仙庭,僅有一道盤膝而坐的墨衫身影。
“去吧。”
沈儀睜開眼眸,輕點下頜,收下了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首。
只見其略微抬掌,這妖屍便是化作血河朝他湧去,五指虛握,一道嘴似銀鉤的身影,便從妖屍化作的血河中緩緩站了起來。
乃是一頭人形蒼鷹,輕輕扇動著雙翼。
頃刻間,這蒼鷹大妖的眼中竟是泛起了精光,就這般重新活了過來!
如此詭異的一幕,若是落到旁人眼裡,恐怕會開始懷疑起這墨衫青年的身份,莫非真是天地具象的化身不成。
奪造化,轉陰陽,逆生死,哪裡是人力可為!
又是三十餘萬年的妖壽消耗。
沈儀照例將其收入西殿,供安憶差遣,又在心中默數了一下,喃喃道:“第十頭了。”
沒錯,在斬殺了猿妖和鶴妖以後,他便以這二位為橋,順利搭建起了與這群西洪妖魔的聯絡。
在目前的南洪,沈儀才是那個掌握了一切訊息的人。
不僅有諸多西洪大妖相助,更是順勢收取了祁家老大傳出來的所有信函,當然,順手也會收掉那群妖將獻上的壽元。
可以這樣說。
他甚至比某些妖魔自身,還要清楚對方下一步會去哪裡……因為那本就是他故意讓麾下鎮石放出氣息,將其給引過去的。
這次從西洪而來的大妖,總共十二位。
沈儀除了最開始以外,並沒有再親自動過手,而是一直坐鎮南洪中部。
因為幾乎所有大妖鎮石,印象最深刻的存在,都是一尊曾在殺劫中斬獲了諸多好處的恐怖生靈,稱其名曰寒山老祖。
他從頭到尾,都在找尋這位老祖的位置。
“應該足夠了吧。”
沈儀將神魂沁入萬妖西殿,感受著其中孕育之物的動靜。
“還差一點。”安憶輕聲回應。
有了如此多的合道大妖鎮石,在她的血脈牽引下,她與西殿間的聯絡已經愈發清晰起來,好似要悟出什麼東西。
“好。”
沈儀輕點下頜,雖然暫時無法驗證這孕育之物,是否就是自己預料中的神通。
但也並非全無收穫。
隨著這頭蒼鷹大妖的加入,代表著死劫的開皇大城中,最後一縷金光被吞沒,剩下的唯有濃郁的紅芒,略顯粘稠,流動間似猩煞的血漿,又彷彿傍晚的紅霞,攜著幾分暮氣。
沈儀探出手掌,那枚陰陽玄佩便是落於指尖。
從最開始鴻蒙天兵的紫氣,變成金光,再到如今的赤芒。
這枚玉佩的模樣終於有了變化。
只見玄白分明的玉身上,陰陽魚眼化作了一對虎瞳,虎瞳睜開的瞬間,其內遍佈晶瑩剔透的血絲!
【妖皇兵:陰陽生滅】
沈儀當初就猜測自己的道兵可以繼續成長,否則這白玉京時鑄就的道兵,又怎麼可能在合道境的鬥法中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如今在面板躍起的提示下,算是得到了證實。
“妖皇兵……”
他輕輕握住這枚玉佩,卻見陰陽兩面竟是徐徐分開,猶如一黑一白兩頭幼虎,輕輕繞著沈儀的指間遊動,帶著些許親暱的摩挲著他的指腹。
兩道遊影中,皆是躺著一道嬌小蜷縮的沉睡身軀。
唯一的區別,就是身上馬面裙的顏色。
“快些。”
沈儀收起玉佩,站起身子,稍稍整理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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