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了深洞。
一顆體型堪比巨山的枯樹!
那深洞中,偶爾有泛著幽光的圓粗身軀蠕動,鱗片滑膩,和古樹摩擦間發出令人牙齦發酸的的聲音。
放眼天下妖魔,在擁有了洞府後,都會不約而同的化出人形,築高樓,起洞府,讓自己住的更有面子些。
但地冥幽蟒一族,卻是習慣了以本體示人,因為這妖軀乃是它們最倚仗之物。
自從被龍宮趕出水域後,更是小心謹慎,直到近些年才稍好了些。
此刻,就在這顆古樹的內部。
體型相較其他地冥幽蟒要明顯小了一圈的黑蟒略顯不耐的甩了甩尾巴,砸開了想要靠過來的另外幾條幽蟒。
“滾!”
幽蟒少主昂起首級,陰惻惻的朝著洞外看去。
隨即又重新把身子伏了下去。
對於妖魔而言,特別是它們這種堪比白玉京的大妖,動則二三十萬年的壽元,沉睡數百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主動休眠,和被迫呆在洞天裡,顯然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最近一年多,西洪不太平。
幽蟒一族雖實力強悍,但顯然還沒到能讓它這頭少主隨意在外面閒逛的的地步。
甚至它能安安心心的躺在這裡,都還是靠了別的倚仗。
幽蟒少主感受著心底的燥意愈發濃郁,那種不甘之感也愈發強烈起來。
它在西洪也是有頭有臉的存在,再加上血脈神異,實力也是不同凡響。
但在無量道皇宗面前,整個地冥幽蟒一族加在一起都算不上一盤菜。
此事想要有所轉機。
要麼就是無量道皇宗突然抓夠了妖魔,亦或者放棄了這個念頭,要麼就是有同等層次的妖族看不過去,出面來管上一管。
前者只能看命。
後者……那些真正能在無量道皇宗面前說上話的妖族,都還在觀望,畢竟道皇宗做事還是挺有分寸的,不僅自身不出面,只讓別的勢力去辦事,而且也不會真的得罪上那些大妖族。
譬如龍宮,就壓根沒有感受到這場涉及整個洪澤的風波,反而由於各大宗門都忙於捉妖,力不從心,讓它們比曾經更霸道悠閒了許多。
念及此處,幽蟒少主瞥了眼周圍幾條“愛妃”,忽然又生出些反胃感。
乾脆重新閉上了眼眸,強迫自己進入沉睡。
就在這時,巨大的轟鳴聲近乎響徹了整個水麟洞天!
轟隆隆——
就在那猶如巨山般龐大的枯樹之下,接近水面的那一段。
身著黑白短打的中年人腳踏水面而立,粗糙的手掌安靜貼在了樹皮上,整條手臂看似沒有發力,但這盤踞了整個幽蟒一族的古樹,卻是肉眼可見的朝後面移動了三尺距離。
“嘶!”
剎那間,樹身中竄出了一條條幽光蛇軀,皆是嘶吼著如群魔亂舞!
它們暴怒的看向水面。
閻崇嶂緩緩收回手掌,在那歷經悠長歲月而不朽的樹身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金色掌印。
在他身後,以楊運恆為首的十餘位白玉京修士皆是抱臂而立,目光漠然的掃向那群百餘丈長的嘶鳴巨蟒。
“搬山宗前來伏妖,還請諸位受死。”閻崇嶂朝著天際拱了拱手。
諸多地冥幽蟒還未反應過來,便是在雲層中又看見了三道並立的身影。
最前方的那位是個身著鮮紅長衫的女子。
她薄唇輕抿,眼眸中攜著化不開的冷漠,蔥白五指攥著一柄溫潤的玉劍,好似精巧的玩物。
頃刻間,玉劍掃過長空。
白芒匯聚,照亮了整顆漆黑古樹,然後迅速收束。
地冥幽蟒一族最引以為豪的妖軀,在那白芒之下悄然消融斷裂,腥紅的血漿宛如漫天驟雨,嘩啦啦的灑滿了巨樹和汪洋。
“……”
閻崇嶂眼皮跳了跳,習慣性在心中比對了一下,隨即吐出一個莫名其妙的數字:“六十?”
楊運恆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倒不是不認同,而是那位天劍道子只開了兩座仙城,看不見第三座內的道兵,僅判斷這把玉劍在道兵錄中的排名沒什麼意義。
眾所周知,隨著開的大城越往後,在同等品質的情況下,道兵的威力也是愈強的。
就在這群修士做好了準備,各自喚出白玉京仙城的同時。
顫抖的古樹中。
幽蟒少主並沒有出去,而是怔怔盯著天幕中轉瞬而逝的白芒。
渾身打了個冷戰的剎那,眼底卻是湧現出一抹古怪的神情。
它並沒有為了數位同族大妖的隕落而太過悲傷,反而緩緩蠕動身軀,將視線投向了古樹最頂端那一抹綠茵……
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嗎?
搬山宗前來伏妖?
閻崇嶂,你拿什麼來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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