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洪水域,相較於陸上,面積更為廣闊無垠。
以南龍宮為首,其下六大龍子,十三位龍孫,擁有上百位堪比白玉京的大將,麾下妖兵更是遍佈整個水域,囊括諸多水族,形成一張密密麻麻的脈絡網。
再加上多年構築下來的法陣。
想要試圖在水裡侵入龍宮勢力,還要做到不被人發現,簡直難如登天。
“呼!休整片刻!”
體型碩大的蟹妖橫據石面,身上甲殼厚重且粗糲,一雙猙獰恐怖的大鉗僅是輕輕放下,便是震得水底搖晃不休。
它化出人形,一張暗紅臉龐上佈滿憋屈。
身為龍宮麾下的白玉京大妖將,聽從五王爺法旨,鎮守一地萬年,威風難以言喻,哪裡吃過這般悶虧。
調兵遣將出水,卻是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便是留下數十條性命,鎩羽而歸。
別看數量並不多,但要知道,這些可都是從諸多水族中湊出的精兵悍將,其中不乏堪比返虛後期,甚至圓滿境界的大妖。
便是窮極五王爺和小四爺之力,也不過堪堪湊出三千之數而已。
如此丟人敗興之事,哪裡像是龍宮的手筆。
“要本將來說,不如回稟其它幾位王爺,趁這機會再殺回去!”暗紅蟹妖大將取出酒壺,猛地灌了一口。
“大人慎言!”
副將警惕的掃了眼周圍,發現上百兵將都是迅速散開,緊密巡邏起來,這才收回目光,苦笑道:“小四爺現在麻煩不小,五王爺也是心疼咱們兄弟,不願以咱們的性命,去填小四爺惹下的禍患。”
“……”
蟹妖大將沉默瞥了它一眼,淡淡道:“你倒是會說話。”
說罷,它將酒壺朝副將拋去,帶著對方遠離了眾多兵將,朝著一處水底斷峽走近。
“不過要本將來說,這事情真有些懸了,那南陽宗當初遭遇大難,才讓南洪局勢逆轉,龍宮好不容易佔了上風,如今對方明顯是多年沉澱,隱隱有重新崛起之勢。”
“龍子龍孫自是尊貴無比,但那麼多年的安逸,讓它們有些忘記了當初的憋屈。”
“合該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把那南陽宗徹底給按下去,順便也給南洪七子長長記性,試探一下他們如今是否有謀逆的心思。”
聽聞大妖將的話語,副將只能訕訕陪笑。
這種事情,別說是它們了,哪怕五王爺也做不了主啊。
率兵攻打南陽寶地,要是南洪七子服軟了還好說,要是人家突然硬氣起來,這場廝殺甚至會波及到其餘的龍宮。
最後能得到什麼?
南洪七子本就固守一方,也沒有影響到龍宮。
就為了那幾塊寶地?那玩意兒,水族也未必用得上啊,譬如幾位王爺,光憑血脈和身軀,就能堪比合道境修士,廢那功夫作甚。
一塊難啃到甚至會噎死自己的硬骨頭,上面又沒有肉,龍宮到底有多閒才會願意去招惹他們。
“嗬!”
蟹妖大將哪裡會看不出副將的心思,它也只不過是覺得在手下面前丟了面子,隨口幾句,想要找補一下罷了:“也就是有南洪七子護著,否則就憑那幾個附庸,再加上寶地裡的一堆臭魚爛蝦,也有資格站在本將面前,大言不慚稱什麼南陽仙宗。”
“還要召開七子大會,宣告洪澤,那幾個老東西的確是越活越糊塗了……真要把本將笑死,也不嫌丟人現眼。”
終於略過了剛才那個話題。
副將臉上的笑容裡也是多出幾分真切,身為五王爺麾下的精兵悍將,它們是真的有資格看不起一個水貨仙宗:“那群道子能護他一時,總不能護他一世,況且七宗之內,本身也非固若金湯,大人莫急,說不定到時候還能親手斬下一尊宗主的首級。”
“放心,本將不會留手的。”蟹妖大將冷笑一聲,重新取出酒壺一飲而盡,將那玉壺隨意砸碎在石礁上。
能親手碾碎一尊宗主的腦袋,那可是莫大的榮譽。
“不過也就是說笑罷了,在幾個道子的保護下,他都不敢出面,更遑論現在,估計是躲在南陽寶地不打算出來了。”
蟹妖大將頗有些遺憾的朝著水底斷崖看去。
就在這時,它眸光忽然一凝。
“……”
只見在斷崖之巔,有頎長身影背對著此地,墨衫於碧波間盪漾,姿態從容的俯瞰著崖底。
好似路過的旅人,心思盡在光怪陸離的水域美景間,並不在乎身後有一頭白玉京大妖正在靠近。
這般情形可以出現在南洪任何地方,但絕不包括水底。
“膽大包天!”
副將重重跨出一步,兵刃已經緊握掌中,怒聲道:“瞎了你的狗眼,這也是你能來的地方?!”
渾厚的咆哮震耳欲聾,然而那墨衫青年卻仿若未聞。
蟹妖大將神情漠然,眸光微凝,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它輕易看破了這修士身上的斂息法訣。
在感受到那返虛後期的氣息後。
它卻並沒有露出什麼輕蔑的神情,只是緩緩在原地站定。
身為鎮守一地的大妖將,這麼多年都不出問題,至今仍舊坐穩這個位置,談笑歸談笑,辦起正事來,其穩重程度也是挑不出毛病的。
譏誚嘲諷這種事情,可以等踩碎了對方腦袋以後再做。
“給你一個說清來由的機會。”
蟹妖大將沉聲說罷,右臂光芒湧動,化作了一柄凹凸不平的赤紅大剪。
與此同時,妖力湧上它的眼眸,全神貫注,試圖在看穿斂息法之後,再次深入的探明對方的虛實。
然而無論怎麼看,那青年都像是在裝神弄鬼,找死而已。
以它的實力,想要斬殺對方,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蟹妖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誰給了這蠢物勇氣,膽敢這般放肆的背對著自己!
“……”
沈儀終於回眸看來,白皙臉龐上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靜靜注視著蟹妖大將,隨即輕點下頜,像是在示意什麼。
剎那間,一雙結實的手臂悄然從蟹妖的腋下探出,然後倏然鎖緊了它的雙肩,於此同時,屬於另一人的手掌已經悍然覆在了它後腦勺,濃郁的金紋瞬間將其籠罩。
“誰!”
蟹妖大將本能的想要抬起暗紅大剪,卻被第三雙手臂悍然按住!
“敵襲!”那副將反應極快的高呼一聲,話音將將出口,便被第四道身影一拳轟碎了頭顱。
臨死之前,它終於嗅到了一絲透過禁制傳出的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轟——
副將的顱骨炸裂,並未讓蟹妖大將失去分寸,它毫不猶豫的祭出了本命精血,皮膚間硬殼橫生,體態瞬間便開始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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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這群修士是有備而來。
它並沒有託大,反而第一時間考慮的,便是鬧出足夠大的動靜,以此震懾敵方,再尋別的機會。
“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本將乃是一頭大妖?”伴隨著咆哮,蟹妖大將渾身妖氣再次渾厚許多。
一群修士,居然也敢貼近一頭堪比白玉京的大妖。
這錯誤的計策,將會給他們留下永生難忘的懊悔。
然而讓它有些驚懼的是,哪怕已經全力催動妖軀之力,但無論是想要化出原形,還是揮動那由蟹鉗煉化而出,堪比道兵的赤紅大剪,全都被強行給按了回去。
身為聲名赫赫的大妖將。
它駭然發現,自己竟是真的被禁錮在了原地。
“你們!”
蟹妖本能的回頭看去,卻是對上了四張攜著猙獰惡笑的面龐,而且一張比一張熟悉。
“這麼巧啊,我也是。”
烏俊露出森白牙齒,猛地收束金線,差點沒把蟹妖渾身的硬殼擠碎。
“我們都是。”剩下三道身影唇角扯出誇張的弧度,發出低沉可怖的嗤嗤笑聲,宛如惡鬼低訴,被碧波所包裹,似乎要將蟹妖溺死在其中。
它們不僅是妖,而且全都是水族。
更重要的是,它們中的任何一個,修為都絲毫不弱於蟹妖,且斂息手段詭異,像是石頭般的死物,無聲無息的便貼近了對方的身後。
“你們……你們膽敢投敵……”
蟹妖的嗓音終於顫抖起來,彷彿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但在如此多因素的迭加下,留給它的僅有結局僅有一個。
喀嚓!喀嚓!
水象轟然一腳踏在了它心口,烏俊雙拳揮動,轟砸著蟹妖的脊背,魚妖和肉翼蠶蟲將其撲倒在地,將妖軀中蘊含的偉力,毫不吝嗇的傾瀉在蟹妖的硬殼上。
金絲越纏越緊,蟹妖瞪大眼睛,窒息感加身,發出無助的哀鳴:“……”
然而就連發出哀鳴的資格,都被烏俊一拳摜入它脖頸的動作所剝奪。
紅豔豔的血漿迸射而出,強行讓蟹妖安靜了下來。
四打一,還是偷襲。
蟹妖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活下來的機會。
它更想不通的是,自己到底何時得罪了這般狠人,竟是如此精心設計,專門趁著它趕回守地的時候在路上截殺。
然而並沒有人願意給它解釋什麼。
蟹妖便只能眼睜睜盯著那個孤身而立的青年,想要唾罵,想要求饒,卻始終發不出聲音,對方似乎也懶得再多投來些許目光,冷漠平靜的讓人心裡發寒。
轟!轟!轟!
直到整個佈滿硬殼的身軀被捶打到徹底崩碎,它仍舊是瞪大著眼睛,彷彿要凸出眼眶,裡面充滿了不甘與怨憤。
一尊鎮守水域的大妖將,竟會死的如此憋屈。
甚至,直到現在,它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
從頭到尾,沈儀都是安靜立在斷崖邊緣,指尖金絲跳躍,冷眼旁觀著這場無聲的鬧劇。
渾濁的血霧在水中飄蕩,在接觸到墨衫的前一刻,被扳指收入進去。
待到他指尖的金絲盡數收回,偽裝的陣法被撤去,方才還清澈的水底,卻是早就變成了一片暗紅的死域,宛如一張擇人而噬的大口,散發著濃郁的腥臭。
勝負不論,沈儀的確有和這般白玉京大妖交手的資格。
但每當進入狩獵的狀態。
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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