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蕭瑟,竹林盪漾,似一片溫和青海。
但就在這令人心曠神怡的場景前。
卻是躺了整整三具屍首,破破爛爛的皮囊上插滿了尖銳的竹子。
其內空蕩,像是道嬰已經被人撿走。
堂堂混元宗師,竟然死在看似尋常的青竹之下,簡直荒唐。
張銘揚負手而立,身上黑白兩色的長袍微微盪漾。
但臉上卻沒了先前在外面時的笑意。
一雙眼眸陰沉,讓旁人不寒而慄。
站在他身旁的玄光洞門徒,瞧見了師叔的臉色,惶恐之餘只能把怒火傾瀉到旁人身上:“一群廢物!給了你們路線圖,到現在還沒有任何進展,都是幹什麼吃的!”
在竹林前方,兩個混元宗師手執玉簡,眼眸血紅。
什麼路線圖!整整七十餘種不同變化,且全是憑空猜測,這到底有個屁用!
先前的三人總共試出了二十餘條錯誤的路線。
而他們兩個想要活下來,就得從剩餘的路線中尋出那條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生路。
但卻只能進,不能退。
因為前方竹林裡或許還有生路,但退後一定是十死無生。
一尊肆無忌憚的化神境高人,遠比這竹林還要可怕。
“陳忠呢?為何還沒過來。”
張銘揚終於出聲,嗓音寒似玄冰。
他已經受夠了這群無用之輩,不僅修為頗低,更是毫無破陣經驗,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比起已經調教好的大乾宗師,簡直讓人失望至極。
“師叔,他大概是躲起來了。”
那玄光洞門徒輕聲道:“臨陣脫逃,等出去以後,定要給他長長記性。”
“那還需要你來教我?”
張銘揚瞥了他一眼,那門徒趕忙把頭低了下去:“弟子不敢!”
雖是同門,但化神境和混元境之間壓根就不存在什麼情誼,對方已是徹底擺脫了肉體凡胎的天地造化生靈。
在其眼中,自己和其餘混元宗師可能並沒有什麼分別。
“混賬東西。”
張銘揚朝後方瞥去,眼中多出幾分殺意。
就在這時。
那兩個混元宗師發現了他的神遊天外,相互對視一眼,眸中湧現決絕。
與其被逼著送命,還不如趁現在逃來試試。
各走一邊,生死由命。
無需言語。
剎那間,兩人身上光華大作,分別朝著南北兩邊逃竄而去!
他們的修為低是相較於玄光洞而言。
放在外面,兩尊初境混元足矣稱得上震懾一方的強者,此刻全力奔逃,眨眼間便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哈?”
玄光洞門徒略有些錯愕的看去,隨即眼底多出幾分譏誚。
在一尊化神境修士面前逃跑?
這是被嚇暈頭了吧。
果然,張銘揚甚至連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略微揮袖,天地氣息瞬間暴動起來。
下一刻,兩道身影幾乎同時被砸飛回來。
身上傷口各不相同,但顯露出的道嬰已然是佈滿了裂紋。
兩人眼中的光彩迅速暗淡,眼看是沒了性命。
“這……”
那門徒不知師叔為何突然痛下殺手,但還是恭敬吹捧道:“不愧是張師叔,修為大進……”
張銘揚臉色陰冷,緩緩放下手掌,瞥了他一眼:“閉嘴。”
這可不是他的手筆。
像是在驗證他的話語,剎那間,兩道身影從前後不急不緩的顯了出來。
待看清來者的模樣,門徒瞬間噤聲,後背已被冷汗浸溼。
在極遠處的林間。
黑袍青年垂手而立,清澈眼眸中掠過一絲異樣。
在其身後,阿清握住陣盤的手掌都是抖了抖:“這是……”
他還沒說完,旁邊的陳忠已經是用力擺手!
示意對方不要說話。
老人強行按捺住心中波瀾,努力維持著鎮定。
他是大乾巡查使,又跟著玄光洞交戰過數不清的妖魔,但眼前的那道雪白身影,卻還是讓他止不住的心跳加快。
除了羽毛雪白以外,它看上去只是一隻普通的鶴。
不足一人高。
兩隻纖細長腳優雅的踱步走近,卻讓對面的張銘揚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相較之下,另一邊身材雄壯的野豬妖,竟也顯得不太起眼。
“第四十二窟,白羽妖皇。”
陳忠使用傳音秘法,隨即朝沈儀看去。
千妖窟作為這片地方當之無愧的霸主,同時抵抗梧桐山、玄光洞再加上大乾武廟三方勢力,尚且佔了上風。
白羽妖皇能在其中排到第四十二位。
已經是站在了最頂尖處的那批強者。
阿清趕忙去翻儲物寶具,隨後取出三塊鵝卵石般的物件,其上刻了玄奧法陣。
他把東西塞到兩人手中。
“玄光洞的人能敵過這妖皇嗎?”
這鵝卵石似乎和銀鈴相仿,但卻沒有任何氣息波動。
“敵的過什麼啊……”
陳忠無奈的看了阿清一眼,許傢什麼時候出了個這麼單純的後輩。
對方每次取出的東西,但凡讓有點見識的人看了,一眼就能認出他的背景。
自己這個大乾的倒還好。
前面那位天驕前輩,誰知道對方是什麼底細,稍稍有點懷心思,就能讓許家吃個大虧!
他嘆口氣:“張銘揚雖強,但在化神境中算不得上乘,至少比白羽妖皇差了半個檔次,能逃得性命就不錯了。”
果然跟自己預料的一樣。
千妖窟這次就是衝著玄光洞來的。
“前輩,先走吧!”
他雖不敢得罪沈儀,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出口提醒。
“再看看。”
沈儀安靜注視著前方。
此言一出,兩人頓時面露驚愕。
這……這也是能看熱鬧的嗎?
幾人談話間,白鶴已經走至了張銘揚的身前。
它從頭到尾都是那副悠閒的模樣。
但張銘揚卻沒有絲毫轉身逃離的意思,臉上的神情,倒是與先前的兩個混元宗師差不多。
轉身就代表失了先機。
而失去先機的結局,唯有隕落此地。
“看到本皇很吃驚麼?”
白羽妖皇終於站定,嗓音中帶著幾分笑意:“好吃嗎?”
“什麼?”張銘揚冷冷看過去。
“我問你,本皇那兄長麾下的幾位妖王,是否美味可口?”白羽妖皇揚了揚翅膀。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張銘揚略微垂眸:“我進八方食樓,什麼也沒吃……若你說的是聶君,我在三樓,他在九樓,並未見過面,你要是想替你兄長出氣,應該去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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