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比較牴觸。但饒是如此,司馬睿依然三番五次催促建威將軍錢璯率吳興兵北上,不惜威脅要斬了他,以至於逼得錢璯當場造反。
這他媽比全忠還忠啊。
荊州今年也水陸轉運錢糧進京了。
王澄、山簡雖然無能,但對朝廷還是擁護的,將荊、湘二州的錢糧蒐羅了起來,一部分走水路輸至合肥,一部分水陸轉運,經南陽北上。
邵勳的意思是讓朝廷催一催他們,別老盯著合肥這一路。
老實說,他覺得自己已經夠意思了。
原本時空,石勒多半已攻克滎陽,將漕運截斷,揚、荊、湘、徐、青五州的錢糧根本不可能入京,洛陽大饑荒會如期上演。
我都這麼賣力了,收點管理費過分嗎?
“家父已在督辦此事。”王玄說道:“但今年未必能成。”
“前後已運數十萬斛糧豆入京,洛陽軍民先吃著吧。”邵勳說道:“豫州漕運有我盯著,朝廷無憂也。”
王玄卻有些不信,追問道:“下一批真無事?”
“無大事。”邵勳含糊道。
王玄嘆了口氣。
他算是體會到父親的心情了,這人怎麼就油鹽不進呢?關鍵他還懂得見好就收,摸清楚你的底線後,還要再揩一把油,真他媽的!
王玄都想爆粗口了。
風度、風度,他暗暗默唸,平復了心情。
邵勳悄悄收回落在王玄臉上的目光,心中有數了。於是拉著他的手,笑道:“眉子,冬日再來,請你吃赤豆粥。”
我吃個屁的赤豆粥!王玄在心中狂罵,暗道要不把大妹送過來,讓她和陳侯胡攪蠻纏。
當然,也就是想想而已。
邵勳已拉著王玄來到了田埂上。
見到幾個隊主、營正時,隨口打招呼,道:“這是王太尉之子,琅琊名士,平生最喜赤豆粥。臘日之時,我將他請來一起喝粥。爾等可要好好幹,莫要丟了我的臉。”
“君侯,這地肥著呢,赤豆長得可好了。”有人笑道。
“太尉是天上人,亦知道我等?”
“我等落難之時,卻不知太尉在何處。”
“張黑皮,噤聲,莫要亂說話。”
眾人吵吵嚷嚷,在邵勳面前亦敢嬉皮笑臉,看樣子最近的集體勞作讓他們與邵勳都混熟了,不再拘謹。
是啊,陳侯現在也是天上人,居然能放下架子一起鋤草,這樣的主君到哪去找?
況且,大夥的命都是陳侯給的,這就更難得了。
王玄輕輕掙開了邵勳的手,看著他走在田埂上,到哪裡都有人行禮、打招呼,心中很是複雜。
他不是傻子,他能看出許多事情。
陳侯在這些流民之中,威望漸著。
臘日一起吃赤豆粥,可能並不是隨口說說,而是來真的。
他完全可以想象,隆冬臘日之時,眾人圍坐在一起,想起半年前易子而食的慘狀,痛哭流涕,再看看碗裡厚實的赤豆粥,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威望,就是這麼來的啊。
或許,等到這些流民首領們老的時候,仍會清晰地記得這件事,然後一遍遍地講給子孫們聽。
陳侯的遺澤,也能藉此傳給他的子孫。
世世代代,這不就是一個穩定的封國?
什麼叫根基?這就是根基。
唉!他輕輕嘆了口氣。
士族子弟玩來玩去,到頭來都沒一個兵家子會玩。
此人要成氣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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