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勒914年6月29日,星期日,開戰第7天。
早上0730,阿列克謝·康斯坦丁諾維奇·羅科索夫中校率領羅涅日最後一支成建制的殘兵抵達博格丹諾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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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其實比偵察兵更早看到六十三軍的防線。
為了不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他專門等偵查騎兵回來報告,才下達命令:“立刻去通知友軍,我們是守衛上佩尼耶的第三後阿穆爾團,和我們在一起的有羅涅日輜重營、以及戰地醫院。不要開火。”
偵察兵敬了禮,騎著小灰馬調頭撒腿狂奔起來。
王忠則離開佇列,擺出軍官的架子,對士兵們喊:“士兵們!我知道你們奮戰了一天又行軍一晚上,已經非常累了!
“但是現在一個新的任務落到我們肩上!我們要展現出得勝之師的氣質,要鼓舞友軍計程車氣!讓他們知道普洛森人是可以被擊敗的!
“全體立定!”
王忠面前的部隊立刻停下來,立定的口令一直往下傳。
很快整支部隊都停下來。
王忠:“向右看齊!向前看!昂首挺胸,走整齊!齊步——走!”
剛剛散亂的步伐,現在變得整齊,所有人的腳都在用一個聲音“發言”。
王忠站在土包上,看著不斷透過面前的槍刺森林,滿意的點了點頭。
雖然他覺得這種時候還應該唱點歌,但是考慮帶戰士們確實很累了,最終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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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軍75師510團計程車兵們,用驚訝的目光看著這支衣衫襤褸,但是士氣高昂的部隊。
團長波羅基諾從自己的指揮碉堡裡出來,站在山上看著這支小部隊。
團隨軍教士站在他身邊,讚歎道:“雖然看著很慘,但是每個人都精神抖擻。怎麼感覺這不是潰兵,而是打了勝仗的部隊?”
波羅基諾:“你不知道?他們從羅涅日突圍出來,然後在沒有補充的情況下在上佩尼耶擋住了普洛森鬼子一支精銳的突擊群。光坦克就擊毀了幾十輛。”
“哦。”隨軍教士發出讚歎的聲音,“真厲害。誰指揮的他們?”
“羅科索夫伯爵。”
教士愣住了,扭頭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團長:“誰?”
“羅科索夫。”波羅基諾重複了一次。
“哪個羅科索夫?”教士又問道,畢竟羅科索夫這個姓在利沃尼亞和摩拉維亞還挺常見的,安特帝國部分統治這些地區,為了鞏固統治曾經讓當地貴族和本土貴族交換封地。
波羅基諾:“就是那個比我晚五屆,倒數第一畢業的羅科索夫。”
“那個羅科索夫?”教士大驚。
波羅基諾指了指隊伍裡:“看,就是那個,走在佇列旁邊的那個。別看他挺壯實,那是為了泡妞才練的。”
教士遠遠的端詳那位羅科索夫,說:“怎麼感覺和傳聞裡不一樣?現在他至少外觀看起來是個沙場宿將。”
波羅基諾抿著嘴,沒有回答。
突然,他上前兩步喊:“阿列克謝·康斯坦丁諾維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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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現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已經不會反應不過來了。
他疑惑的抬頭,看到個完全沒印象的中校。
壞了,他心想,你幾把誰啊?
不過他馬上想到,俯瞰視角看友軍會顯示名字,果斷切過去記住名字再切回來。
“波羅基諾·亞歷山德羅維奇,伱好啊!”
“聽說你這次打得不錯啊!”對方說。
王忠臉色一暗。
放在以前,王忠肯定已經開始翹尾巴裝逼了。
然而現在,聽到稱讚他完全高興不起來。
他想到的是在戰鬥中犧牲的戰士們。
他說:“還不夠好。我做得還不夠好。你看,亞歷山德羅維奇,你看看我的部隊,就剩下這麼點人回來了,還一個個都帶傷。我做得不夠好。”
對面愣住了:“啊?呃……你是阿列克謝·康斯坦丁諾維奇·羅科索夫沒錯吧?”
王忠只是點頭。
對面直接被整不會了:“呃……已經可以了!畢竟你們又是突出重圍又是孤軍堅守來著,可以了!”
王忠只是點點頭,就這麼跟著部隊從“熟人”面前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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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羅基諾看看羅科索夫,又看看隨軍教士。
教士說:“他看起來真的很自責,覺得是自己沒打好。原來羅科索夫伯爵是這樣的人……”
波羅基諾摸摸腮幫子:“不對吧,肯定哪裡不對。”
這時候團參謀長從指揮碉堡裡鑽出來,提醒道:“我們應該把羅科索夫伯爵部隊經過我們防區的事情向後報告。”
“哦對,趕快報告。我要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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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的部隊剛到博格丹諾夫卡城郊,一輛吉普車就開到了部隊跟前,把整支部隊截停。
車上跳下來一個帶著參謀臂章的少校,大聲問:“你們是第三後阿穆爾團嗎?”
葉戈羅夫上前:“是的,怎麼了?”
少校點點頭:“沃斯卓姆公爵命令給你們安排住處和提供飯食,藥品,房子已經騰出來了,飯也準備好了,跟我來吧。”
剛剛只是強撐著昂首挺胸的戰士們,立刻發出真心實意的歡呼。
二十分鐘後,王忠手下的戰士們和傷兵都被安排到了一座學校裡,醫院也重新開張。
學校操場上露天擺了很多長桌和椅子,看起來是個飯堂。
累得夠嗆的戰士們一聽到解散的口令就衝到了桌子旁邊坐下。
飯堂旁邊直接就是“伙房”,用石頭壘砌簡單的灶臺,架著大行軍鍋,一支由博格丹諾夫卡的女青年組成的野戰煮飯隊,正在伙房忙碌。
姑娘們包著花頭巾,卷著袖子,在大鍋旁邊忙碌著。
看到姑娘們累蔫了的戰士們情緒明顯高漲起來,吹口哨的敲碗的大有人在。
但是姑娘們忙著煮飯,除了笑就沒怎麼搭理他們。
王忠在旁邊看著這幫人,心想你們切換得真快啊,昨天晚上還沉浸在對犧牲戰友的懷念中,今天一早就開始勾搭姑娘啊。
不過,也有可能是見過了戰場的殘酷,知道自己可能下次就要交代在戰場上,所以才抓緊時間勾搭姑娘。
誰知道呢。
王忠不打算譴責倖存的戰士們,他只是站在旁邊用祝福的目光看著他們。
等一等,說起來柳德米拉好像和我取代的這位是能用暱稱稱呼彼此的關係,難道她是我未婚妻?
穿越這麼多天之後,王忠第一次思考起這種可能性。
得趕快問問清楚。
就在王忠扭頭找柳德米拉的當兒,一輛吉普車開進學校,停在安排他們進來的那位少校參謀的吉普車旁邊。
車上下來了兩位穿教會軍裝,大蓋帽上有藍色邊條的壯漢。
露天飯堂裡一位下士首先看到藍大蓋帽,立刻捅了旁邊正在對姑娘吹口哨的戰友一下,用力噓出來。
口哨男不耐煩的扭頭,一看藍大蓋帽立刻坐正了,跟見了鬼一樣。
其他人奇怪的扭頭,結果立刻閉上嘴,還用手提醒注意力還在姑娘身上的戰友。
整個飯堂一下子鴉雀無聲。
大家都注視著兩個審判庭的審判官。
兩人直接來到王忠面前,對王忠敬禮:“阿列克謝·康斯坦丁諾維奇·羅科索夫中校?”
王忠回禮:“我是。有何貴幹?”
“我們接到報告說您已經戰死了。”
“那我可以給兩位介紹一下從地獄返回的路。”王忠淡定的回答。
王忠經歷過的戰場,說是地獄也不為過,他確實是從地獄裡歸來了。
當然,他也確實死了。
現在的阿列克謝·康斯坦丁諾維奇·羅科索夫已經真正意義上的脫胎魂骨,變成另外的人。
有那麼一瞬間王忠想,該不會審判庭察覺了什麼,把自己當成惡魔的冠軍勇士之類的玩意兒崩了吧?
畢竟這個世界上帝會引導神箭,那有惡魔也不奇怪吧?
肩膀上比同伴多一顆星的審判官開口了:“我們從謝爾蓋·尼古拉耶維奇·羅曼諾夫那裡獲得了您還活著的資訊,瞭解了您到上佩尼耶之前的指揮。”
王忠第一反應是:“誰?”
然後他想起來,謝爾蓋·尼古拉耶維奇·羅曼諾夫就是和自己換了褲子的那位“公爵夫人的男寵”。
在上佩尼耶西面的山頭前,緊張過度的路博科夫大尉把王忠當成了普洛森人幹了一炮,謝爾蓋當時摔破了頭,就賴在醫院不走了,王忠只能把他和重傷員一起用老鄉們的馬車後送。
王忠:“謝爾蓋上尉還好嗎?”
審判官露出厭惡的表情:“好得很,整天嚷嚷要我們把他後送,送去聖葉卡捷琳娜堡,好像有什麼夫人在那裡等他。”
王忠皺眉,公爵夫人的男寵難道是真的?公爵夫人現在成了寡婦,他——
他搖搖頭,甩掉這些想法。
管別人幹什麼,我王忠就是要想辦法再幹普洛森人一炮。
王忠:“我和他沒有關係,我希望儘快給我的部隊補充人員,我們還能作戰。”
除了人員,還要補充坦克和大炮,能有T34最好!
聽到王忠的話,第三後阿穆爾團的好漢們都看過來,目光銳利表情堅毅。他們都在期待著再和普洛森人掰掰腕子。
審判官掃視了一眼眾人,調整了一下呼吸,說:“在那之前,我們需要了解在上佩尼耶附近的戰鬥,您方便跟我們走一趟嗎?”
這時候葉戈羅夫過來了:“瞭解戰鬥過程不是審判庭的任務吧?你們又不管軍事。”
“你誤會了,伊萬·潘傑萊耶維奇·葉戈羅夫中校。是集團軍主教想要了解戰鬥過程,只是派我們過來找人罷了。
“畢竟參謀們現在都忙翻了天,隨軍教士和修士們也是,只有我們比較閒。”
審判官咧嘴一笑,竟然有了那麼點抱歉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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