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晚上八點我們要撤退了。”
謝廖沙卻搖頭:“修不好了,我們帶的備件都被炸壞了,現在發動機還能轉,不知道什麼時候發動機也趴窩了,就只能手搖炮塔了。”
王忠胸腔突然一緊。
他隱約預感到要發生什麼了。
謝廖沙開口了:“我們會在這裡繼續阻擊敵人,打到最後一槍一彈。伱們就安心撤退吧。”
王忠嘴角顫抖著,憋了片刻他說:“不,我命令你們,趁夜修理坦克,如果到了晚上零點還沒有修好坦克,就放棄坦克向後撤退,我們博格丹諾夫卡見。”
為了不讓謝廖沙抗命,王忠加了一句:“這是命令!”
謝廖沙緩緩的搖搖頭,夕陽在他臉上打了一層血色:“大人,我們不可能把坦克留給敵人,敵人修好了會拿來對付我們的。敵人打不穿的裝甲,我們也很難打穿。想想看這輛老夥計落到敵人手裡會死多少自己人。
“我們棄車就得炸掉它。現在敵人忌憚的就是它,一旦它被炸掉,敵人馬上會開始追擊的。相信我。”
王忠說不出話來。
謝廖沙繼續說:“給我們一個炸藥包。然後我們抵抗到最後一刻,還能用炸藥包拉幾個鬼子墊背。”
王忠注視著謝廖沙,發現他的眼睛裡透著光。
——“現在回想起來,我也很不可思議,以前的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王忠:“你的建議我採納了。有信要我幫你們捎一下嗎?”
“有的。”謝廖沙從左胸口袋裡掏出信,交給王忠,“地址寫在上面了,幫我們郵寄一下就好了。”
“我也有!”
“還有我的!”
很快,67號車組的所有信件都交到了王忠手裡。
王忠捏著這一迭薄薄的紙,彷彿有千鈞重。
他看見謝廖沙和整個坦克車組,都無所畏懼的笑著。
他用盡了全力,才沒有在這些勇敢的年輕人面前流淚。
他把信揣進口袋——那裡面原先已經有一封帶血的信了。
王忠騎在馬上,向赴死者敬禮。
然後,他毅然決然的調轉馬頭,向著東方走去。
————
晚上,八點整。
王忠放下手,看了看已經排列在街上的部隊。
比起38小時前,部隊的規模大大的縮減了,而且幾乎所有人都帶著傷。
但是,每個人——包括醫院的那些輕傷員,全都精神抖擻。
王忠下了馬,把一名傷員扶了上去,然後對全軍下令:“全軍都有,齊步走!”
部隊在沉默中開拔了。
王忠也邁開步子。
他看見那些決定留下來的老鄉都站在路邊,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們。
王忠:“精神一點!讓老鄉們看到我們的志氣!讓他們知道,我們總有一天會打回來的!”
然後,整齊的步伐聲變得更加響亮了。
王忠覺得還不夠,於是喊道:“蘇芳!起個頭,起一首歡快的歌!我們是勝利之師,要有勝利者的氣質!”
蘇芳的聲音從隊伍後面傳來。
“我記得一個外省的小城
“安詳、寧靜而憂鬱
“有教堂、車站和一條林蔭道
“在人群中有時我能望見
“那熟悉的親愛的身影……”
更多的人加入合唱。
“她戴著藍色遮陽帽
“穿著藍色短上衣
“深色的裙子少女的身姿
“啊,我轉瞬即逝的愛情!”
副歌部分到來,全體齊唱,歌聲的節拍和整齊的步伐結合在一起,槍刺的森林隨著歌聲搖曳,彷彿不可逾越的長城!
“塔尼亞!塔紐莎!我的塔基楊娜!
“你是否還記得那火熱的夏天
“我難以忘卻那段時光
“那段去熱愛的時光!”
屬於夏天的風吹過隊伍,帶來夏日的熱情。
不知道誰吹起了俏皮的口哨,彷彿在蔑視戰爭和侵略者!
“塔尼亞!塔紐莎!我的塔基楊娜!
“你是否還記得那火熱的夏天
“我難以忘卻那段時光
“那段去熱愛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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