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杜修擔心的“打架”事件並沒有發生。
因為倪可欣來到外面,突然就慫了起來,好像這短短十幾步的路程,讓她瞬間清醒了。
畢竟當著鄭炬老師的面,而且周圍還有這麼多學生會的同學。
最重要的是,秘書處的尚冬玲,還有聯絡部的陶莉,她們都是大三的學姐。
以前稱呼大二的倪可欣都是叫“小孩”的,天然帶著一種年齡和資歷上的優越感。
所以,倪可欣根本沒有剛才在包廂裡的狠樣,雖然理智在說“我都要辭職了,她們算個吊毛”。
但是站到這些學姐面前,倪可欣下意識就露出合群又善意的微笑,然後一點都不惹人注意的站在人群中。
扮演著像往常那樣乖寶寶的角色。
宣調部本就是弱勢部門,部長杜修還好一點。
其他人從副部長到幹事,以前在整個學生會里面就好像小透明。
當然這也符合社會正常規律,組織部和農村農業廳都是“廳級”單位,但是含權量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甚至都沒有人鳥一下倪可欣,直到杜修也出來了。
尚冬玲才一臉氣憤的喊道:“老杜,你這事做的可不太地道!鄭老師都答應參加我們的聚餐,結果被你截胡了。”
“就是說啊。”
陶莉也鼓著嘴巴附和。
陶莉稍微有點姿色,也談過男朋友,估計什麼事都做過了,一言一行帶著點輕熟女的風韻。
不管哪個大學,學生會里好像都有一些這樣的學姐。
她們長得還可以,說話的聲音就好像身材那樣圓潤,性格也很開朗。
與學弟們相處的都不錯,甚至還是學弟們深夜意淫的物件。
然後呢,她們大機率還有一個體育專業的男朋友。
當然了,畢業後通常都是要分手的。
不過她們和許悅不同,許悅是以玩弄男生感情為樂趣,希望大家都只愛她一個人。
這些輕熟女學姐呢,她們和體育生男朋友感情往往還不錯,戀愛時也是一心一意。
面對尚冬玲和陶莉的同時詰問,杜修和陳著又沒有很深的交情,自然不會幫他背這個鍋。
他雙手合十,做出“認輸”的動作,苦笑著說道:“我可沒有那麼大面子,能把鄭老師從你們手中截胡,主要是陳著也要參加宣調部的聚餐。”
“噢……”
大家都聽明白原因,然後偌大的人群中,突然詭異的安靜一下。
實在是陳著這個人,有些“古怪”。
才是個大一的學生,就創辦一個網站。
當然這種情況以前也不是沒有,有些計算機學院的學生也經常搞個什麼網站,然後放在BBS論壇上請大家測評。
但是在大家眼裡,這最多算是一種“愛好”。
就好像有人唱跳籃球很好一樣,自然也有同學擅長做網頁前端的開發和設計。
唯一不同的是,陳著居然把它市場化了。
登報登廣播登電視,對大部分學生來說,可能沒有那麼清楚的概念。
但是隻從身邊來說,很多同學的朋友或者室友都在“中大學習網”上面兼職了,並且確確實實賺到了外快。
僅從幫助同學們鼓起荷包這一點上看,陳著就有囂張的資格。
可是呢,他本人又非常的低調,接觸過的都說“陳著挺謙虛的”。
哪怕上課路上偶爾碰見,除了陽光帥氣一點以外,和正常大學生沒有什麼不同。
就連走路,都是規規矩矩的靠右走。
不像有些顯眼包,生怕大家不知道自己,故意甩著胳膊走在路中心。
當然現在也多了一些奇怪的傳言,就是什麼:
陳著和宋校花關係很好,甚至還有人看過他倆半夜在東湖邊散步;
陳著可能賺了挺多錢,幾個校領導都非常器重他,所以才一起用餐和閒聊;
陳著手裡應該還捏著一個專案,之前經常看到他和計算機學院的幾個學生混在一起。
……
其實,這裡還有一個普通學生不瞭解的冷知識。
在推出學習網之前,陳著就和團委老師的關係非常密切。
鄭炬和陳著吃宵夜的時候,經常讓學生會主席趙晨還有其他部門的部長過來一起作陪。
以至於趙晨他們都摸不清陳著的底細,但又不敢怠慢。
種種撲朔迷離的傳聞,匯聚在這麼一個謙遜平和、學校裡經常能見到、但又沒有半點架子的男生身上,總有一種強烈的割裂感。
大家都覺得這人忽遠忽近,既遠在天邊,又近在咫尺。
像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但也有可能是名不副實的噱頭,總之沒有一個準確的定位:
陳著,是不是真的牛逼?
……
隨著“陳著”的名字被提起,經過時間の靜止般的短暫安靜後,學生會群體裡又恢復了剛才的熱鬧。
“如果是陳師弟那就算啦。”
尚冬玲揮了揮手說道:“畢竟我還在他的學習網上,賺了1000多的補課費呢。”
“上次宵夜時……”
陶莉也嬌笑著補充道:“我還說畢業後找不到工作,就去陳師弟的公司裡上班。”
她倆應該和陳著的關係不錯,所以才說這樣的話,輕輕揭過去“鄭炬老師被截胡”這件事。
不過任何事都有雙面性,既然有人力挺陳著,自然也有人看陳著不太順眼。
“印象裡啊……”
學生會副主席文荃突然一彎嘴角,微笑著說道:“陳總好像很少參加我們學生會的活動。”
鄭炬聽了,輕輕皺下眉頭。
文荃這個學生有些自恃身份,簡單來說就是自視甚高,不過是個女生,鄭炬平時有什麼雜事也不會叫她。
倒是之前“學習網”上線的時候,陳著在學生會的QQ群裡發過連結,請求大家提提意見。
結果文荃跳出來指責這是與學生會無關的活動。
後來鄭炬絲毫不給面子,當眾駁斥了她一頓。
聽文荃現在的語氣,“陳總”未必是真的陳總。
就好像我們喜歡叫室友“X總”一樣,多少帶著點戲謔。
不過鄭炬沒吱聲,陳著確實很少參加學生會的活動,人家說的是實話。
作為老師,至少明面上不能毫無顧忌的偏袒。
其實這個時候,作為宣調部的部長,杜修要是幫忙維護一下陳著的名聲,大機率能傳到陳著的耳朵裡。
也能收穫鄭炬的好感。
鄭炬心中明鏡似的,僅僅一個學習網,羅校和許校壓根不需要對陳著這樣親切。
陳著肯定拿出了什麼更有價值的東西,所以才得到了校領導的稱讚。
如此看的話,可能陳著的所做所為,已經超脫自己理解的圈子了。
“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哪個層次。”
鄭炬平時和陳著很少聊著商業上的東西,以陳著的性格,他也不會主動炫耀什麼。
所以鄭炬都不知道陳著這階段做了什麼,就是感慨這小子發展的太快了。
但是,杜修顯然沒有悟透鄭炬的想法,也許還是不想得罪文荃,索性一低頭假裝沒聽到。
只有劉麒鳴小聲的囁嚅道:“宣調部本來也沒有很多工,多一個少一個有什麼區別。”
“沒多少事就可以不來嗎?”
站在身邊的卞小柳,馬上質問著大劉:“陳著難道不是宣調部的一份子?仗著自己有關係有能力就可以為所欲為?”
“這又不是一碼事……”
劉麒鳴說不過卞小柳,只能翻翻白眼表示無語。
“哼!”
卞小柳現在對陳著的感情很複雜。
男人之間可能是既怕兄弟苦,又怕兄弟開路虎。
女人還多加一點,更怕開了路虎以後不搭理自己。
陳著現在混得越好,卞小柳心裡就越難受,就好像曾經屬於自己的深山寶藏,結果被宋時微一鍬給挖走了。
可是,自己不管哪方面與宋時微都比不了。
只能每當陳著做出什麼成績了,她就和身邊同學“不經意”的說道:
“陳著以前和我是初中同桌,他還追求過我,那時我都沒答應呢。現在他這麼出色,真為老同學感到高興……”
在同學驚訝的反應中,卞小柳收穫了虛榮心的極大滿足。
與此同時,私底下她又會下聯絡陳著。
比如說生日時發個祝福,節假日發個問候,無意間在食堂或者籃球場碰見,也要專門去打個招呼……
陳著呢,一邊客氣而疏遠的回應,一邊製造出更大的動靜。
卞小柳也就越發嫉妒和越惋惜。
以至於現在形成了一種“表面上對陳著不屑一顧,甚至語言詆譭,實際上多想他能看自己一眼”這種矛盾又真實的心理。
另外一個初中同學楊錦祥,他聽著卞小柳與劉麒鳴的對話。
面無表情。
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和卞小柳之間就變成了只有工作上的交集,私底下兩人幾乎都不再說話。
好像陳著越出色,越成長為阻隔兩人交流的一座大山。
另外對於楊錦祥來說,還要面對另一個問題。
他在初高中時成績不錯,但是進入中大以後,突然看見那麼多比自己更優秀的學生,自信心有些受挫了。
就好像那些區狀元縣狀元到了清北以後,這才發現原來天才只是進入這兩所學校的門檻。
中大比不了清北,但至少是華南第一學府,粵東的小清華。
這裡卓越學生的數量可一點都不少,逐漸的楊錦祥丟掉了“尖子生”的那份高傲,在不斷打擊中接受了自己的平庸與普通。
這幾乎是排名前十985的大學生們,必須經歷的一次必修課。
楊錦祥現在已經佛繫了,陳著是真牛逼也好,吹牛逼也罷。
反正都和自己沒什麼關係。
但是如果再有初中班級聚會,楊錦祥是不會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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