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為我做什麼?”
這是一個很大的泛命題,不亞於那句“你的夢想是什麼?”
就連絕望中的萬旭林都愣了一下,使勁反思自己到底能做什麼?
最後發現,我好像……只會騙人啊。
“我什麼都能做,只要老闆你需要的,我都可以!”
萬旭林不敢實話實說,因為從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詢問中,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陳著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和凌亂粗獷的辦公室裡有些格格不入。
“我不聽這種話。”
陳著再次重複了那個問題:“你能為我做什麼?”
同樣一句話,重複了兩遍,在初中時就學過這是起到【增強語氣和強調】的修辭作用。
“我……”
萬旭林開始慌了,別看陳著看著不像王有慶那樣兇惡,但是從剛才冷漠的態度來看。
如果回答的不好,他轉身就會離開。
萬旭林正在苦思冥想自己能提供什麼價值的時候,王有慶拽著陳著出了辦公室。
“你打算用這個騙子?”
在“呼呼”風聲的走廊上,王有慶皺眉問道。
“他能騙到現在才翻車,應該是有幾分道行的。”
陳著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好奇的俯身瞅了瞅樓下。
到處都是手工腳架,晃晃悠悠很不結實的樣子。
“這個王八蛋確實是有幾分手段的,我之前也考慮過要不要收為己用。”
王有慶提醒道:“但是又擔心控制不住他,這種人控制不住留在身邊是個禍害。”
陳著微微頷首,他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不過陳著有心涉獵中介行業,避免不了會和房地產公司打招呼,從王有慶今天這個架勢和作風也能看出來,他們根本不是講道理的人。
所以陳著也想在身邊弄幾個純正的壞胚,有些上不了檯面的陰暗事情就交給他們去做。
張廣峰是不能往這個方向培養的,他在陳著心中,和宋晴方箐等人一樣,都是溯回以後的中堅管理層。
陳著還要留著張廣峰在公司當背鍋俠呢,可沒準備讓他陷入灰色世界的泥淖裡。
“我知道的。”
陳著神色淡定,甚至還有空開個玩笑:“要用這個人,指不定還要為他以前犯下的孽事還債,我會好好斟酌。”
看著陳著這種波瀾不驚的反應,王有慶下意識覺得陳著能夠拿捏住那個騙子。
這股信心,很可能比陳著本人還充足。
“王哥,我要是真打算安排。”
這時,陳著主動說道:“那10萬塊我替他背下來,算是暫時借給他的。”
“咱哥倆之間不說這些。”
王有慶大大咧咧的說道:“就衝你過年前還知道帶著菸酒來看哥哥,10萬塊不要都行。”
雖然知道老王在客套,陳著也還是承了這個人情:
“我先謝謝王哥了,但是一碼歸一碼,你要是去帶我去洗10萬塊的腳,我保證一句話都不說,但這個錢是要還的。”
“草!洗10萬塊的腳?”
王有慶嘟囔一句:“鑲鑽的嗎,上次我跟著小總裁搞過一個四五線小明星才5萬塊……”
陳著咧咧嘴,聊起這些事,王有慶估計能吹一天一夜都不帶喝水的。
就這樣胡扯一會,即將返回辦公室之前,陳著突然問道:“有沒有萬旭林的身份證?”
王有慶怔了一下,點點頭說道:“有。”
隨即他又罵了起來:“這個逼養的居然三張身份證,兩張假的一張真的,要不是知道轉賬的戶名,差點又要被他騙了。”
“狡兔三窟。”
陳著評價道,這大概也是有智商騙子的正常操作了,尤其現在辦假證還比較容易。
接下來,陳著拿起萬旭林的真身份證,在他殷切盼望的目光中,重新走了出去。
剛才陳著和王有慶聊小明星聊的熱火朝天,但是屋裡的萬旭林非常緊張。
就好像在手術室外面焦急的等待,直至醫生推門宣佈結果的那一刻。
這種感覺,萬旭林已經體驗過很多次了。
足足一刻鐘以後,陳著才再次回到辦公室,臉上的神情有些怪異。
他駐足凝視萬旭林,直到把他看得都毛骨悚然了,陳著才緩緩的說道:“你還真有一個得白血病的女兒?今年8歲,正在一家醫院的icu裡住著?”
“你怎麼、你怎麼知道的?”
萬旭林只覺得一種恐懼感湧上心頭,剛才他捱揍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害怕過。
就好像內心隱藏的最柔軟的逆鱗,此時突然被翻了出來。
陳著沒有解釋,只是繼續說道:“我還知道你父母已經去世,老婆和你離婚,你因為經常躲避的原因,一個地方沒住多久就要換……”
如果想在一個人展示出高深莫測的形象,那就要儘可能讓對方知道的越來越少。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封建社會那些大儒,早就總結了一套管理各式各樣人員的辦法。
實際上,陳著要了萬旭林的身份證,就是透過警務系統摸他底去了。
陳著是拜託老陳幫忙的,陳培松是街道辦副主任,副處級基層幹部,和轄區內派出所關係應該是不錯的。
因此別說是2008年,就算是2024年這樣幫忙查個人,即便會留下查詢痕跡,只要是陳培松的要求,轄區派出所一般都不會推脫。
現在就更直接了,除了摸底以外,甚至但凡以“萬旭林”名字住過的酒店,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陳著這才知道萬旭林有個女兒,今年8歲得了白血病,除了等待骨髓配型以外,因為抵抗力弱反覆感染,經常要去醫院治療。
“你們想幹嘛?你們別去找她,我答應你們,三天之內一定能湊齊10萬塊!”
萬旭林驚慌之下,猶如壯士斷腕,居然要把湊錢的時間縮短到三天之內。
陳著和王有慶對視一眼,一個外表粗鄙的中年混不吝,一個是溫文爾雅的開朗大學生,同時明白這就是拿捏萬旭林的關鍵。
王有慶咂咂嘴,很顯然陳著剛才找到police幫忙了,不然不可能這麼快獲得這些資訊。
王有慶也有這種關係,但是他覺得10萬塊不值得動用。
從陳著隨隨便便就能翻別人底的行為來看,王有慶知道自己判斷的沒錯,這小子背景裡至少是有點關係的。
現在,就看陳著如何“降服”這個騙子了。
萬旭林還不知道陳著的打算,他正信誓旦旦的賭咒,三天內賣血賣腎也一定能湊到這筆錢。
只可惜根本沒人相信,大家好像看著一場有趣的鬧劇,萬旭林就是這場鬧劇中的小丑。
直到陳著開口,聲音並不大,但是沉穩隨和。
“我可以借給你10萬塊。”
陳著說道。
萬旭林眼神一亮,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好事,他正打算表達感謝。
又聽到陳著一個轉折:“也可以不幫,看著王總把你扭送到派出所,然後你閨女因為沒人照顧死在醫院。”
萬旭林瞳孔猛地一縮,他最擔心的就是這種情況。
“白血病已經不是不治之症了。”
陳著又嘆了口氣,看似溫和的規勸道:“只是你經常跑來跑去,她也得跟著你換不同家醫院,你看似賺錢給她治病,實際上一直在折騰她。”
“如果真的想救你閨女,最好在一個地方安心的呆上一年兩載,找一家全國有名的大醫院進行系統治療。”
陳著說出一個好建議。
萬旭林低下頭,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可治療本就是一筆天價費用,如果自己不出去“賺錢”,根本維持不下去。
但是做他們這一行,賺錢就意味著得罪人,如果不想哪天被捅死在街上,只能經常換地方。
這是一個沒有頭的惡性迴圈。
萬旭林也像一隻拉磨的驢,永遠得不到解脫。
他為什麼這次敢瞄準上萬逹,就是女兒前陣子感染的比較嚴重,需要10多萬進行治療,小公司根本滿足不了。
“如果你能呆在廣州,中大附一的床位雖然很緊張,但我不是不能安排……”
陳著剛說到一半,萬旭林就“咚”的一聲磕在了地上。
再抬起來的時候,額頭已經充血青紫了一片。
萬旭林挺直胸膛,這個時候才有了點男人的模樣,可能因為“父親”這個身份,即便是騙子也能有所擔當。
他哽咽著說道:“只要能救活我閨女,我這條命就是老闆的了。但我這人沒什麼其他本事,如果您有什麼仇人需要對付,儘管交給我!”
萬旭林終於想起來自己的“特長”了,也就是能為陳著做的事。
陳著無所謂的擺擺手:“我這人愛交朋友,基本沒什麼仇人……”
也不知怎麼,陳著突然想起俞孝良。
大概在陳著的心裡,始終覺得老俞現在的婚姻有些問題,很可能會傷害到魚擺擺。
當然不是俞孝良傷害,而是他的現任老婆唐湘月。
還有唐湘月她哥,那個經常呵斥瞧不起老俞的大舅子。
那天機場送別回來,無意中聽俞孝良說起過,大舅哥好像在廣州一家叫聯達的外貿公司。
不過陳著不願意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起這件事,相反,他還義正言辭的說道:
“我不要你做什麼,以後你做的一切也和我沒關係,我只是看你女兒生病了,心生憐憫所以才願意幫忙,懂嗎?”
“……懂。”
萬旭林愣了半晌,使勁的點點頭。
王有慶在旁邊讚歎一聲,有這種甩鍋意識和未雨綢繆的危機意識,萬旭林估計所做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媽的,這小子心眼多得像馬蜂窩。”
王有慶不知道什麼叫天縱之才,但是見了陳著和他開始交往以後,才知道什麼叫天生搞政治的一把好手。
陳著還不知道王有慶對自己的吐槽,他把話題轉回到萬旭林的身上:“還有個問題,如果我幫了你,你又跑了怎麼辦?”
“我不會跑,我以性命發誓,堅決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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