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著回道。
“那沒什麼了，你爬吧。”
黃柏涵又這樣回道。
“神神叨叨的……”
陳著嘀咕一句，他是怎麼也想不到，黃柏涵突然又臨時變卦了，他不想把事情原委說出來了。
一來黃柏涵覺得自己欺瞞死黨，偷偷和許悅來酒吧，好像有點對不起陳著的千叮萬囑，很擔心他會生氣；
二來黃柏涵認為自己既然就坐在吳妤身邊，那麼只要注意一點，不讓她喝多就是了。
第三，萬一真的搞不定，黃柏涵覺得未必就要麻煩陳著。
還有王長花這個傻吊嘛，可以讓他過來幫忙！
所以黃柏涵說了一半就終止了，已經爬到山頂正在下山的陳著，只當大黃是一個人無聊發騷，所以才問問自己在做什麼。
其實平安夜爬山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人多熱鬧不說，山頂廣場的那些便利店商家，還在門口自發的擺上一些聖誕樹和聖誕老人模型。
喇叭裡那首《Merry Chrias》的旋律一響，節日的氛圍瞬間出來了。
宋時微無疑是開心的，儘管鬢角和脖頸因為爬山都泛起一層薄薄的汗滴，烏黑的高馬尾也稍微有點凌亂，絕美的臉頰透出淡淡的粉色，覆著一層運動後健康之美。
陳著問著她：“累不累？”
宋時微搖搖頭，長長彎彎的眼睫毛下面，清澈的眼神躍動著，流露出一抹活潑的笑容。
“整體的節日氛圍應該還可以吧。”
陳著一邊下山，一邊問道。
“沒有下雪。”
宋時微有一點點可惜的回道。
“哈哈哈~”
陳著笑了起來。
廣州下雪可就是大新聞了，很多本地人幾十歲了都見過雪花是什麼樣子的。
宋時微肯定是見過雪，她大概是幻想著，在大雪沒足的平安夜裡，有兩隻拉著雪橇的麋鹿從身邊經過，雪橇上的鈴鐺會發出“叮鈴鐺，叮鈴鐺”的聲響。
其實從這裡也能看出來，宋校花現在的心情很好，看來對於平安夜的活動很滿意。
兩人下山的時候，其實還不到8點，依然有源源不斷的登山者爬上來，年輕人居多，既有情侶，也有三五成群的同班大學生。
不過sweet姐外形條件實在太漂亮了，上山時因為都是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所以還沒有很矚目。
下山時算是逆行，瞬間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年輕人還能矜持一點，最多是假裝擰開瓶蓋喝水，趁機多瞄幾眼；
那些40多歲的中年大叔臉皮早就刀槍不入了，乾脆直勾勾的看過來，甚至明明都已經錯身而過，他們還戀戀不捨的轉過頭，貪婪打量著窈窕背影。
雖然沒有實質性傷害，不過總會有點影響今晚的好心情。
陳著想了想，在一個下坡的轉彎口說道：“我們要不要從小路走？”
“小路？”
一直默默注視著腳尖，不想太引起別人關注的宋時微，聞言抬起下巴。
“就是這裡。”
陳著指了指一條蜿蜒下山的小路，說是“小路”，其實也修了很多級臺階，而且也有路燈指引。
只不過相對於平坦的大道，稍微顯得有些陡峭和狹窄而已。
“好。”
感覺到那裡明顯安靜很多，宋時微答應下來。
陳著率先走下去，他還貼心的轉頭叮囑：“你小心點。”
“嗯~”
宋時微淡淡的回應，但是在陳著沒看到的地方，sweet姐眼睛輕輕地彎了一下，好像迷人的上弦月。
……
小道上果然沒那麼多擁擠的人群了，瞬間安靜了很多，就好像一條曲徑通幽的水泥灰色飄帶，彎彎曲曲的延伸到山腳下。
時不時的也會碰到一些人，不過以情侶居多，陳著前面幾十步開外也有一對下山的中年夫妻。
似乎這種很有“偷感”的山間小路，除了戀人以外，其他人大概都不想涉足。
下山的陳著和宋時微之間都比較安靜，兩人都專注的踏著階梯。
偶爾有山間涼風習習，枝葉簌簌作響，彼此的呼吸聲彷彿都在耳邊縈繞，像是心跳都連在一起的感覺。
對宋時微來說，她只會和陳著一起走這種山間小路；
但是對陳著來說，他一邊下山的同時，還一邊掏出手機，悄悄看著俞弦的資訊。
俞弦今晚跟著關老教授，和一名定居義大利的華裔畫家吃飯。
畫家和關老教授是同門的師姐妹，不過70年代的時候就出國了，因為以前打下的底子，再加上出國後的學習，現在已經是“身兼東西方文化，融合現代與傳統”的知名畫家了。
她好像挺喜歡俞弦的，拉著魚擺擺講了很多見聞和觀點。
“你們多久吃完？”
陳著不經意的用身體遮擋一下手機，小心翼翼的打字詢問，生怕宋時微在後面看見。
他心裡要清楚大概的時間，這樣方便安排自己的行程。
可是俞弦回答說：“我也不知道呢，現在都沒吃完飯，按照前兩天的習慣，金老師大概還要點評一下我的作品。”
“金老師”應該就是那位定居法國的畫家。
“這樣啊……”
陳著心裡希望點評的越久越好，但是他不可能這樣說，正打著字“慢慢來不著急，我在辦公室等你……”的時候。
宋時微突然叫住他：“陳著。”
陳著心裡猛地一驚，下一刻他還是先冷靜的鎖屏手機，然後一臉鎮定轉過頭：“怎麼了？”
sweet姐可沒有那種偷看別人資訊的習慣，她只是指了指小道旁邊的一處山澗池塘。
陳著看過去，果然有一處比較隱蔽的水池，估摸著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
周圍有明顯的雕琢痕跡，說明這是一個人工池塘，高高的榕樹垂下長條枝蔓，月色穿梭而過漏在了水面，倒影著一輪清晰的月亮。
突然“嘩啦”的一聲響，水面捲起一層漣漪，好好的月亮似乎被浪花搖“碎”了，不情不願的盪漾起來。
原來，池塘裡還有魚！
“呼~”
這時，陳著也不易察覺的鬆了口氣，原來宋時微只是分享賞心悅目的美景而已。
不過陳著有些奇怪，剛才還走在前面的那對中年情侶，怎麼就消失不見了。
當然他也沒多想，興趣是人家走得太快的原因。
宋時微就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安靜看著眼前的池塘月色，她以前哪有這個點在山澗小道行走的經歷，而且身邊還是自己的男朋友。
看著看著，眼神都變得明亮起來。
陳著注意到了，笑了笑的說道：“你要不要靠近一點？”
宋時微其實也有這個想法，但是沒有說出口，沒想到陳著居然能察覺出來。
“好~”
宋時微溫和的點頭。
“下面不是石梯，而是泥土地，這裡潮氣重可能有點滑。”
陳著說道：“你站在這裡，我先跳下去看看吧。”
這是今天陳著第二次的體貼舉動了。
宋時微沒說話，但是目光閃了閃，彷彿比剛才更明亮了。
陳著從石階上跳了下去，重重踩在泥地上感受一下，似乎覺得腳下還比較堅硬，於是自然而然的伸出胳膊，對宋時微說道：“下來吧。”
宋時微愣了一下，看著陳著的掌心，並不寬厚但是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應該非常的有力且沉穩。
然後，宋時微垂下眼眸，把自己白嫩纖細如柳絮般的手掌，輕輕的放在陳著掌心。
皎潔的月光下，好像是一場盛大端莊的交接儀式。
陳著就感覺手心突然置入一塊冰冰涼的羊脂膏，但也沒什麼驚訝，畢竟女孩子的手掌都是又小又涼又軟的。
他使出一點力氣，讓宋時微撐著自己跳下來，領著她向池塘走近了一點。
在這個過程中，陳著沒有鬆開手，宋時微也沒有掙脫。
不過和cos姐會調皮的撓一下手掌心不同，sweet姐明顯有點僵直。
這大概是身體還沒熟悉，有點想下意識的反抗，但是大腦意識卻又傳送“我想牽”的指令，需要適應一下才能習慣。
接下來的兩三分鐘裡，陳著和宋時微牽著手，欣賞著這一幕“高柳垂陰，老魚吹浪，萬頃波光搖月碎”的自然景觀。
心情嘛，自然是美好而隨和。
可是過了一會，對周圍環境變化很敏感的陳著，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原來在池塘側面的一簇大榕樹下，好像有兩個身影在窸窸窣窣的做著點什麼。
陳著立刻提高警惕，心想不會碰到什麼壞人的吧？
轉念又覺得不可能，這裡可是人來人往的白雲山。
陳著再次聚精會神的看過去，發現那兩個身影居然忘情的擁抱和糾纏在一起，又想到剛剛走在自己前面，突然消失不見的那對中年情侶，陳著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還是露天啊？”
陳著心想這些性經驗豐富的中年大哥大姐們，真是情動濃時隨時隨地就脫褲子啊，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在“國產偷拍”裡看到他們。
很快，宋時微也發現了不對勁，因為他們還叫出了聲：
“先停一下，那裡有人！”
“沒事，我就要讓他們聽見，這樣才刺激。”
“你真是顛了吧，快點放手~”
……
“陳著，他們在做什麼？”
宋時微問道。
“他們……”
陳著面露猶豫，又不好實話實說，於是想了一下回道：“他們在數對方身上的痣。”
可能陳著說的太委婉，sweet姐又根本沒有經驗，儘管她很聰明，但一時間也沒有理解。
直到那個中年大哥故意加大一點力度，大姐壓抑的聲音在山澗池塘上方久久的迴盪，高中時上過生理課的宋時微終於反應過來。
高馬尾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拽起陳著的手，一刻沒停留的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