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忙。”
黃柏涵含糊其辭的回道。
“在忙？”
陳著皺皺眉頭，他閱歷多豐富，一聽就覺得不對勁。
一般來說，“在嗎”或者“你在做什麼”，由於關係不同語境不同，含義也是不一樣的。
情侶之間的“在做什麼”，就是我想你了。
領導的“在做什麼”，那就是要佈置任務給或者你之前的工作沒有做好，現在需要返工。
許久不聯絡朋友的“在做什麼”，很可能是要借錢的意思。
陳著的“在做什麼”，實際上包含著一種試探的意思。
這時，黃柏涵哪怕回個“有事呆會再說”，陳著都不會心生疑竇。
偏偏大黃在心中有鬼的情況下，社會經驗又欠缺，在陳著這種人面前很快就暴露出來了。
不過，陳著不確定黃柏涵到底在做什麼，甚至都不敢和自己說實話，於是不動聲色的追問：“什麼國家大事那麼忙啊？”
“學，學生會的。”
黃柏涵語氣裡似乎不太想聊下去了：“怎麼了，沒什麼問題我先掛了。”
“等等！”
陳著突然叫住他：“這周我們約個早茶吧，上了大學以後都沒吃過早茶了。”
“早茶”就是廣東的一種民間飲食風俗，在茶樓裡點幾籠鳳爪、蝦餃、流沙包……再泡上一壺茶，約上數個朋友邊吃邊聊，可以說是打發時間最好的方式。
“這周我沒空。”
黃柏涵就好像對這個問題早有應對，幾乎都沒有思考就脫口而出：“我要去看外公外婆。”
“這樣啊……那就算了吧。”
陳著沒有再說什麼，按掉了電話。
這狗東西電話裡有一種音樂背景聲，顯然不是在學生會里做事，不然哪裡那麼悠閒。
黃柏涵沒想到陳著已經看穿了自己的謊言，他收起手機以後還輕輕吁了一口氣。
他不是不想約早茶，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再面對牟佳雯，所以早早就找好了理由。
一切都如死黨之前警告的那樣，表白失敗很可能連朋友都做不了。
現在的黃柏涵很矛盾，一方面在學校裡處處避著小牟。
他們不是一個院系，華工又那麼大，如果不是特意約好碰面的機會也真不多。
另一方面，這種刻意錯開的行為，有時候就會給黃柏涵一種“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的恐慌感。
許多個深夜失眠的時候，他都會開啟手機一遍一遍的盯著牟佳雯的QQ頭像，把她的所有日誌和狀態看了又看。
他還是很喜歡小牟的，現在仍然喜歡，畢竟是第一個心動的女孩子。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牟佳雯只是把自己當朋友。
至於自己現在做什麼……
只聽背後有人喊道：“柏涵，你覺得這件衣服好看嗎？”
許悅提著一件鑲著閃亮假鑽的短裙走過來，在身上比劃著詢問。
“還，還可以吧。”
黃柏涵打量了兩眼。
許悅姣好的臉龐和小巧玲瓏的身材，其實還挺適合這種包臀裙的。
尤其她胸部很豐滿，讓男人有一種大力撕開衣服，看著假鑽一顆顆掉落地上的衝動。
“你覺得可以的話，那我就買啦。”
許悅說完就去付款了。
“小夥子眼光真不錯，你女朋友穿上這件衣服很漂亮的。”
店裡導購員在旁邊誇獎道。
“你誤會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黃柏涵囁嚅的說道。
今天只是許部長說要逛街，讓自己幫忙拎包而已，這也是失戀那晚答應下來的，所以黃柏涵沒有拒絕。
不過黃柏涵一開始還有些警惕，擔心許部長要讓自己買單。
大黃暗中給自己訂個標準，超過200元的就算了。
200元以下的話，一咬牙幫忙付個款也沒問題，畢竟失戀那晚人家不顧地面溼滑，坐在旁邊安慰了自己，就當是還個人情吧。
不過到了商場以後，黃柏涵才發現完全多慮了，人家許部長挑的衣服都是好幾百塊錢一件，而且壓根沒有需要自己買單的意思。
這樣一來黃柏涵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覺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學姐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一些。
許悅買完單走出來，自然而然的把包裝袋遞給黃柏涵。
黃柏涵開始還些不適應，剛接過許悅小提包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
後來還是許悅讓他放鬆一點，沒必要那麼緊張，隨意拎著就可以了。
經過幾個小時的“鍛鍊”，現在黃柏涵已經能很好的幫女士拎包和拎包裝袋了。
“剛剛你和誰打電話的？”
出了店面以後，許悅邊走邊問：“怎麼伱看起來有點畏懼的模樣。”
“我最好的朋友，就是那天來學校找我的那個男生。”
黃柏涵解釋道：“他現在特別的聰明，感覺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現在特別的聰明？”
許悅覺得有些滑稽，聰明不應該是一種恆定存在的形容詞嗎？
怎麼聽起來好像是現在很聰明，以前有些傻的意思呢。
不過回想起那個男生眼神里深邃和平靜，連許悅也承認確實應該是個聰明人。
“所以……”
許悅白了黃柏涵一眼：“你都不敢和他承認陪我逛街，覺得我很丟你的面子是嗎？”
黃柏涵沒想到許學姐聽到了自己的對話，趕緊分辯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擔心他誤會了。”
“誤會什麼？”
許悅炯炯有神的盯著黃柏涵。
“誤會，誤會……”
黃柏涵張口結舌，很難把“誤會我們談戀愛”這句話說出口。
陳著對許悅印象不佳，這一點黃柏涵是知道的。
國慶假期大家吃飯的時候，自己說喜歡一個女孩，陳著誤以為是許悅，劈頭蓋臉就一頓勸說。
後來知道是牟佳雯，他才轉怒為喜。
所以黃柏涵才在電話裡撒謊，另一個原因就是自己沒有聽從叮囑貿然表白，生怕陳著責怪自己。
如果說，現在牟佳雯是黃柏涵不想見到的第一人，那陳著就是第二人，偏偏他們本該是最親近的關係才對。
許悅看著黃柏涵不知所措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笑，說道：“算了不逗你啦，請你喝杯奶茶吧。”
黃柏涵這才如釋重負，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奶茶應該我來請。”
“你啊！就老老實實坐著吧。”
許悅不由分說把黃柏涵按到奶茶店的座位上：“你陪我逛街，幫我拎包，哪裡能讓你請客呢。”
說完，許悅蹬著性感的小高跟鞋就去點單了。
看著許悅趴在櫃檯前，認真挑選奶茶口味的背影，黃柏涵總感覺好像又欠了許學姐一個人情。
所以說重感情的人總是活的比較辛苦，要是像鄭浩那樣沒心沒肺的，壓根不會有什麼心理愧疚。
別說一杯奶茶了，他甚至還想白嫖一頓飯。
許悅買了奶茶回來後，黃柏涵品嚐著甘甜絲滑的奶汁，認真的說道：“許部長，下次讓我請你吃頓飯吧。”
黃柏涵希望還掉人情，許悅看著這個男生誠摯的眼神，微微一笑說道：“請客吃飯就不需要了，何必白花錢呢，有空的話你幫我一個小忙吧。”
“什麼時候啊？”
黃柏涵問道，他內心裡已經下意識的沒有拒絕了。
“等等再說，總之不會很難的。”
許悅神神秘秘的說道。
喝完了奶茶兩人搭車回學校，黃柏涵照例幫忙拎包，然後才回到自己宿舍。
宿舍裡沒什麼室友，他們可能去圖書館或者上晚自習了，黃柏涵躺在床上，很快就有一種寂寞、沉悶還有茫然的感覺包圍住自己。
自從表白失敗後，黃柏涵每當一個人在宿舍就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受。
掏出手機想給陳著打個電話，可是猶豫了一會又緩緩放下胳膊，畢竟這一切都是自己沒有聽他意見導致的，黃柏涵也不知道怎麼開口述說。
實際上，陳著給黃柏涵打完電話以後，發現了一絲端倪，又馬上聯絡了牟佳雯。
結果小牟也表示自己最近學業很忙，所以才沒時間看QQ群，讓陳著不用太擔心。
“你和黃柏涵沒什麼事吧。”
陳著突然問道。
“啊……你，你怎麼會這樣說啊，我和他能有什麼事。”
同樣不善於說謊的小牟同學頓時侷促起來，這個反應在陳著眼裡，簡直滿身都是破綻。
於是陳著也提出一起吃早茶的要求，牟佳雯居然也拒絕了：“我這周要去奶奶家，下次再說吧。”
“離譜！”
陳著冷哼一聲，你倆默契到連理由都好像是串通好一樣，確實是很適合的一對。
不過陳著也基本可以肯定，黃柏涵和牟佳雯之間應該是出了些問題，所以才導致各自的狀態異常，連在QQ群裡閒聊都停止了。
只是他們都拒絕見面，陳著也沒有辦法，只能等下週他們從“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家裡回來，再約到一起聊聊。
根據“人生好壞守恆定律”，當一件事出現麻煩的時候，很快就有一件好事發生。
晚上陳著回到宿舍，魚擺擺開心的告訴他，明天就是最後一次集訓課，作品完成就要提交上去參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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