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bra的白色球鞋踏入籃球場後,如同君臨自己領土般發出張揚的聲音。一旁的女生看到那雙鞋的主人,瘋狂拍打身旁的閨蜜,伸手捂住嘴巴。
球鞋網上是兩條毛茸茸的腿,膚色偏黑,小腿較細,肌肉線條可以看出鍛鍊痕跡,再往上是23號的黑色紅邊運動短褲。
每個人的學生時代可能身邊都會有一個這樣的傢伙:只要他出現在現場,就總是如同主角一樣奪走最多注意力,女生們會花痴地喊著好帥好帥,就連老師提起他的名字都會臉上帶笑。
如果你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想好好上學,等到多年以後的同學會,你可能會發現自己錯過了許多劇情。女生們會將一群人和那個人之間發生的愛恨情仇聊上一天,其曲折離奇程度堪比上世紀最狗血的戀愛偶像劇。
你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真的和他們共有同一個青春嗎?然後你看到人群譁然,個別女生開始熱淚盈眶,多年過去同樣的一幕再次上演——原來是那個傢伙終於出現,推開門滿臉洋溢著自信笑容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這個男生就是那種人。
長髮垂下來,在腦後扎一個小辮,看上去很有藝術家氣質,露在籃球衫外的胳膊十分刻意地宣示著肌肉線條。
“清璇,聽說,你今天跟一個報名研究生的考生,小小地較量了一下,還較量輸了?”
陸清璇斜眼看了他一眼:“關你什麼事?”
男生手按在她桌上,輕輕一躍,屁股坐上了她的桌子:“我都在論壇裡面看到了。說你們比試了一場,比了些什麼內容?”
陸清璇說:“你是來鞭屍的嗎?”
男生笑了:“你怎麼能把我想得這麼壞呢?我是那種人嗎?我肯定是來安慰你的啊。”
陸清璇說:“謝了,不過不用了。我是成年人,會自我調節,用不著你安慰。”
“你看你,總是冷冰冰的,不要急著拒人於千里之外嘛,聽我說完你再拒絕唄。那個人叫王子虛是吧?”
男生從兜裡掏出一張紙條:“王子虛,男,30歲,西河文協會員,目前發表作品……”
陸清璇起了點興趣,直起身子道:“你說啊。”
男生一笑,說:“你看,我就說你肯定會感興趣的。”
“快說啊!”
“目前就在《長江》發表了一篇短篇,在西河文會上發表了一箇中篇。一共兩篇文章,沒了。”男生收起紙條。
陸清璇說:“那他是怎麼進入文協的?各地文協的硬指標,好像都是至少公開發表10萬字吧?”
男生說:“因為他在西河文會拿了頭名,按照他們那裡的文協規則,可以無視發表字數進入文協了。”
說完,男生從桌上跳下來:“你看,其實對方也菜得很,連個長篇都沒有傍身,裝得咧,你再想想跟人家慪氣是不是不值——我本來打算是這麼說的,但現在看來你沒慪氣,就不用了。”
陸清璇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還不是說了?”
陸清璇說完,又說:“這些訊息你都是從哪裡來的?”
男生語氣變得幽深起來:“怎麼說,我也是國家文協會員啊,這點資訊渠道總是有的呀……”
……
“什麼,他是文協會員?”
徐蓉蓉回過頭,看了王子虛一眼,眼睛裡有些驚異。
趙沛霖說:“對啊,怎麼了?人家西河文會頭名,難道值不當一個文協會員?”
趙沛霖在前面跟徐蓉蓉聊天,不知怎麼的又聊到王子虛身上,趙沛霖適時地把這個訊息丟擲來,幫王子虛淺裝了一下。
徐蓉蓉想加入文協很久了,但發表的文章量至今還未達標。聽到王子虛這個工科生還沒入校就已經進了文協,頓時心裡有點兒不平衡了。
“是省級文協還是東海文協?”
王子虛說:“是西河文協。”
徐蓉蓉拍了拍胸口:“嚇死了,我還以為是省文協呢。地方文協很好進的。”
王子虛點頭:“確實。”
王子虛自然能看出她心裡的那點兒不平衡,所以順著她說了。而且西河文協對他來說就是很好進。
可惜趙沛霖馬上補刀:“地方文協確實好進,但他是西河文協的副主席。”
徐蓉蓉停下腳步,僵在原地。
從她的表情就能看出她世界觀遭受了嚴重衝擊,脖子僵硬的轉向王子虛:“你是西河文協副主席?”
王子虛有幾分憐憫地點頭:“嗯,剛選舉當上的。”
換屆後,林洛心灰意冷,以李庭芳為首的西河文壇眾人順理成章地把王子虛推上去了。雖然至今王子虛還沒體會到這個副主席有什麼作用,但他的的確確是副主席。
徐蓉蓉艱難吞嚥口水,強笑著問:“西河文協沒什麼特別拿得出手的有名人物吧?”
王子虛說:“主席是李庭芳老師。”
趙沛霖說:“副主席裡面還有個沈清風。”
徐蓉蓉粗粗喘了口氣,好半天才做好了心理建設:“文協副主席也沒啥,你都三十了,我們這屆大四還有個國家級的文協會員呢。”
國家級文協的含金量和地方上文協不可同日而語,王子虛揚起眉毛:“誰?”
……
寧春宴說:“你說的小帥有才華的學弟,到底是誰啊?”
蕭夢吟將傘靠在肩膀上,語氣輕巧:“你不用問得太細,反正有我這位前得主認證,他的作品這次拿獎是肯定拿定了。”
寧春宴揚起眉毛,她一開始以為蕭夢吟是在跑火車,但看她的表情,居然好像是認真的。
“你作為上一任的金獎得主,應該知道評獎過程中什麼意外都可能會出現吧?和你同屆參賽的還有小丙,人家是成名已久的老作者了,這次寫的作品也不差,結果給你當了墊腳石,你這次憑什麼對別人這麼自信?”
說完,寧春宴腦子一轉,沒好氣地道:“不會是你跟人評委老師打了招呼吧?”
蕭夢吟揚起眉毛:“評委老師們都何許人也,我哪夠資格跟人打招呼?更何況,人家需要我去打招呼麼?”
寧春宴道:“你什麼意思?”
蕭夢吟道:“聽說過石漱秋這個名字嗎?”
……
陸清璇說:“石漱秋,我管你是來安慰我的還是來顯擺你的成就的,先從我桌上下來。”
石漱秋縱身一躍從桌上下來,臉上仍然掛著不變的淡淡微笑:“要不要我幫忙你報這一箭之仇?”
陸清璇揚起眉毛:“你不是號稱從來不讀書的嗎?你知道的典故恐怕還沒我多。”
石漱秋很不屑地笑了:“誰比那玩意兒?那東西除了比誰死記硬背腦瓜子更軸,除此之外還能說明什麼?要比就比誰的作品更好。”
陸清璇聽著有點不服氣:“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辛棄疾也喜歡用典掉書袋,難道他是死記硬背嗎?”
石漱秋揮了揮手:“古往今來讀書破萬卷的讀書人多了去了,能夠像辛棄疾一樣青史留名的能有幾人?辛棄疾掉書袋還常被人詬病呢,他要是不掉書袋,藝術成就恐怕還要更高,辛棄疾是天才,你以為讀書多就是天才嗎?”
陸清璇說:“讀書多不一定是天才,但天才一定多讀書。”
石漱秋一笑:“我就不讀書。”
“你是天才嗎?”
“那還用說?”石漱秋揚起眉毛,“像我這樣完美的天才,整個南大,我至今沒有找到第二個。”
他說完場上不少人都笑了,這說明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兩人這邊的對話上。
陸清璇嗤之以鼻:“自戀。”
石漱秋用手指點了點太陽穴:“作家的武器是大腦,大腦不是用來死記硬背的,死記硬背只能消耗腦細胞,做題家解開再多道題,也不如不做題的問對一個正確的問題。要不然為什麼我已經出版了詩集,並且加入了中國文協,而其他人不行呢?”
陸清璇嘴上不服氣,其實心裡是服氣的,畢竟石漱秋的成績有目共睹,但她嘴上不願服輸:“那你覺得天才是靠什麼才能成為天才呢?”
“我不知道別的天才是如何的,但我的創作來自我腫脹的靈魂靈光一閃的噴薄,就好像小王子的力比多,我的創作靈感也是發源於下半身的涓涓細流,流經全身到達大腦時,已經變成長江黃河。熱愛生命,熱愛姑娘,在腫脹的歲月裡用詩意的方式消費荷爾蒙,這就是我的天賦。”
陸清璇聽得咋舌不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小王子的創作才不是發源於下半身!”
石漱秋一挑眉:“誰知道呢?”
旁邊的女生小聲跟另外一名女生嘀咕:“石漱秋好酷哦。”
“酷?你不覺得他下流嗎?”
“大雅既大俗,當坦然面對自己的下流時,就成了閃光的高尚的人。”
“我怎麼覺得你只是衝著他的顏才這麼評價的呢?要換一個油膩大叔,你還會這麼說嗎?”
“關鍵是,石漱秋的顏就擺在那裡啊,那就是一個客觀存在啊,我們無法剝離他的顏去看他的內在,就如同硬幣無法去掉背面只留正面啊!”
……
寧春宴說:“石漱秋?不是沒聽過,是完全沒聽過。”
蕭夢吟面露驚訝:“石漱秋你都沒聽過?那你聽過石同河嗎?”
寧春宴翻了個白眼:“誰沒聽說過石同河?你瞧不起我嗎?”
石同河,茅盾文學獎得主,而且是早期幾屆最老資格的那種,在當年毫無爭議。現在人家是某省文協主席。
中國文壇最頂級的那一批,數來數去也就一個巴掌的數,石同河就算其中之一。所以寧春宴覺得蕭夢吟陰陽怪氣。
蕭夢吟笑道:“還沒懂?”
寧春宴倒吸一口涼氣:“石同河,石漱秋,你的意思是……”
蕭夢吟說:“石漱秋就是我說的那位學弟,怎麼樣,知道為什麼我說這次翡仕文學獎,我那位學弟勢在必得了吧?”
“文二代?!”
寧春宴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聲音有點大,低聲道:“你在唬我對吧?石同河都出來了,評委們要麼是他的朋友要麼是他同僚,這讓別的人怎麼玩?不是不公平嗎?”
蕭夢吟說:“那總不能逼人家孩子不寫不投稿吧?人家的爸爸是石同河又不是他的錯。其他人?其他人只好請等下一屆再來咯,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寧春宴震驚完,在心中向王子虛擦了一把同情的眼淚。
老婆跑了的王子虛,你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
蕭夢吟說:“對了,你剛才說你看好的是誰?”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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