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妻子業已做好早飯,見他歸來,詢問道:“昨晚有事麼?”
“沒事。”
傅磊生一邊喝粥,一邊道,“秀容,這些年跟著我,辛苦你了。”
妻子側身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吃飯,笑道:“哪有什麼辛苦?我不過操勞於內,你在外面才是辛苦。”
傅磊生道:“明志和致遠都已經成親了,雖然沒什麼出息,但好歹能養活自己。你也好久沒有回老家了,不如回去一趟,給我爹孃和岳父岳母燒點紙錢。我昨晚做夢,他們幾個老人家說在下面沒錢花了。”
妻子遲疑,道:“出事了?”
“沒有。”
傅磊生吃了口鹹肉,道,“鄉下不太平,你讓明志和致遠跟你一起去,帶著他們妻小過去,就當回鄉過幾天,散散心。”
“你呢?”
“我就不去了,我在城裡還有事。”
妻子落淚道:“出事了是麼?難道你非得留下不可?”
傅磊生沉默片刻,道:“非留下不可。你們走吧,收拾收拾,今天就走,不要拖了。我去睡覺,不要讓明志和致遠過來煩我。過了明天,我若是活著,就去找你們。”
妻子一邊抹淚,一邊去收拾東西。
傅磊生吃飽喝足,呼呼大睡。
文才書院已經來了不少學子,對停放在書院中的兩口棺木驚呼連連,猜測紛紜,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胡菲菲詢問陳實,陳實沒有說。
午時,衙門放榜。學子們蜂擁著來到縣衙,去看榜單。
“陳家哥哥,你中了!新鄉縣第一!”
胡菲菲興奮莫名,向陳實道,“看不出來,你文才這麼好,居然也能高中!咦,奇怪,怎麼沒有沈雨生的名字?”
她上下打量榜單,沒有找到沈雨生的名字,按理來說沈雨生無須神降大祭便得到神胎,理當高居榜首,但不知為何,她掃了幾遍,都沒有找到沈雨生。
不僅沒有沈雨生的名字,主考官田懷義死亡的訊息,也沒有傳出來。主考官死亡,竟然靜默得可怕。
陳實心中默默道:“這位貴婦人,的確神通廣大,在新鄉縣隻手遮天。”
放榜的第二天,便是神降大祭。
神降大祭三年一度,也是熱鬧得很,縣城的人們把這場大祭當成節日來過,處處張燈結綵,店家也趁機吆喝,宣稱降價,招徠顧客。
陳實、胡菲菲與幾個文才書院的學子,穿上書生服飾,頭戴紅巾飄帶,腰繫青帶。
傅磊生面帶笑容,親自為他們整理衣襟,又將一朵綢緞扎的大紅花掛在陳實的胸前,將他們送到文廟。
文廟裡早已佈置妥當,夫子、文昌的塑像上也披掛著紅色的衣裳,秀才們尚未到場,香火之氣如同青煙,扶搖而上。
還有人已經備好雞鴨,牽來牛羊豬等牲口,這些是活祭,獻給真神的禮物,更多的是瓜果梨桃等各種水果,裝在花籃裡,一籃又一籃。
道路兩旁還插著香燭,其中有的香手臂粗細,一人多高,已經點燃,幾個小孩子正鼓著腮幫子吹香火,點燃炮仗,噼裡啪啦炸響。
到處都在敲鑼打鼓,喜氣洋洋,不住有人向傅磊生道賀道喜,還有人伸出手去摸陳實胸前的大紅花,沾沾喜氣。
陳實是此次新鄉縣試第一,自然格外隆重,處在秀才們的前列。
胡菲菲跟在他後面,也是得意洋洋,小聲笑道:“此次我成了秀才,得到神胎,再考舉人,便可以見識到成熟的書生了。我們女狐們的夙願,便要完成了!嘻嘻……”
陳實東張西望,忽然看到傅磊生轉過身去,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他心頭一突,看向祭臺上正在忙碌的人們,又抬頭望了望天上的兩輪大日,兩年以來,重新獲得真神認可,再賜神胎,是他的執念。
他遲疑一下,如今他新鄉縣試第一,正是完成這個執念的時候。
倘若錯過了,不知何時才有這樣的機會!
中秀才,得神胎,回家光宗耀祖,五竹老太太也高看他兩眼。
若是犯事的話,說不得就是流寇了,只怕玉珠家的鴨子經過自己身邊都要啐兩口再走!
陳實咬牙,突然摘下胸前的大紅花,塞到胡菲菲懷裡,雙手撥開人群,向外走去。
胡菲菲錯愕,連忙道:“陳實,陳實!你幹什麼去?你是新鄉第一,馬上就要上臺了!這神胎你還要不要了?”
陳實消失在人群中,聲音傳來:“你留在此處,我去殺人!”
神似猛虎,目露兇光。
身端體正影子直,一顆殺人放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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