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中思索片刻後,趙興有了初步的想法。
“若直接由我將第十座門戶上報,我根本扛不住這麼大的因果。”
“我在天門之內,以洞天為基,施展天命玄隱,將自己從棋盤中摘出去,若是直接上報,就等於再次入局。”
“一隻螻蟻出現在了棋盤上,改變了棋局走向,這定會引起注意。”
“對我來說,不是功而是禍。”
“但若是老柳和他背後的勢力,或許便能扛得住,事情若發生,他必然有功,仕途更加順暢,說不定這一世,能早些成為大司農。”
柳天寧現在是他的靠山,靠山強,那等於是他強,做這件事的好處便在這裡。
壞處就是有可能被宗派、南蠻、朝廷三方的強者注意到。
思索了許久,趙興還是決定做這件事,主要有三個動因促使他這麼做。
“一是以洞天為基施展的天命玄隱,不是隻在那段時間內生效,而是整件事裡,我都不存在,被摘了出去。”
“二是,我實際知道的東西,便只有那一座神秘宮殿。餘下的都是靠猜出來的,包括玄天教、梁王后來會謀劃,這並非我算出來的都只是對未來的猜測,而非事實。”
“也就是說若上報,這因果便僅限於那座‘神秘宮殿’,之後算出什麼,都是羅睺王他們的事,他們去扛。”
“三,此為元氣時代,並非後世的靈氣時代,因果推演之法,沒有那麼的玄乎。即便是造化盤的推演,也有失誤的時候,平蠻戰爭的結果預測,造化盤便算錯了。”
兩個多月之前,趙興剛剛獲得五指天命的進階,對命運類法術的理解還不夠深刻,現在服用了諸多靈秀,尤其是‘龍鯨靈秀’,便有了更深層次的感悟。
經過深思熟慮,趙興決定,站在棋盤外煽動一下翅膀。
“神秘宮殿的位置,在南方靠近緋紅湖的一帶。該如何讓柳天寧無意中發現那座神秘宮殿呢?”
…………
從睡夢中醒來,趙興有些茫然。因為剛結束夢境,餘韻猶在,不停的提示他,去老柳的萬法宮睡覺。
“應該是我在瀏覽記憶宮殿時,做出的決定。”
趙興思索了一下,便前往萬法宮,他本也打算去萬法宮跟隨柳天寧學習草人法。
到了萬法宮。
此時的宮殿內,又和以往一樣,諸多分身各行其事。
趙興能夠感覺到,柳天寧的命魂之力被分散了千絲萬縷。
“師兄。”姬紫萱在門口迎接。
“嗯。”趙興點了點頭,便直接往裡走。
“師兄,柳大人和老師在遊園,似乎不方便打擾。”姬紫萱說道,他還以為趙興要找柳天寧本尊。
“無妨,我只是來修煉的。”趙興道。
“師兄住我旁邊那間吧?”姬紫萱發出邀請,“我一出門,到處都是柳大人……若是師兄在旁邊,我也能安心許多。”
趙興輕笑了一聲:“你還未習慣?”
姬紫萱搖頭。
趙老爺想嚇她一下,故意扭曲了臉部肌肉,陰惻惻道:“桀桀桀……那你又怎知我現在不是草人分身?”
“啊——”姬紫萱看著面目猙獰的趙興,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見惡作劇成功,趙興恢復正常,徑直走開。
嚇到了未來的魅影刺客,這要放前世,可是值得和兄弟們吹一波牛逼了。
…………
入住萬法宮後,趙興便第一時間睡覺。
等到了夢中,他便知曉了為何來這。
“原來我不是來睡覺的,而是要讓老柳做夢,夢到那處地方。”
“這倒是簡單。”
命魂達到五品,趙興又修《大夢春秋》,雖然不能‘夢行’,跳到別人的夢中殺人。
但是,已經具備讓人做夢的能力。
直接找柳天寧的本尊,難度還比較大,可他這麼多分身,有些分身的魂力是比較弱的。
趙興把一副副畫面打包,對著柳天寧第一道分身施展。
第一天,趙興只是讓老柳的一具分身夢到南方的緋紅湖一帶。
第二天,則多了一副畫面,讓老柳夢到距離緋紅湖百里的一處荒山。
第三天,夢境越發清晰,開始夢到地脈波動異常。畫面中有一座古老的地宮。
如此反覆五天。
柳天寧的本尊,來到了趙興旁邊的院落。
他看著這具身穿長袍,有些書生氣的分身,若有所思。
“收!”
柳天寧將分身瓦解,魂力歸於本體。
隨後又來到趙興的院落,檢查了一下徒弟的修煉,隨後就跟沒事人一樣離開。
“沒有動靜?老柳是受了無形中的法術影響,哪怕‘心血來潮’,也被忽視了嗎?”
“也是,緋紅湖一帶現在都有大幾千人在探索,好巧不巧那地方還設定了忘憂碑。”
“佈局多年的謀劃,還真是縝密啊。”
夢中,趙興感慨著。
首先無意中探索,境界低的根本發現不了這第十座門戶。
其次,過去了,也很容易忽視那個地方。
朝廷還在那裡設定了忘憂碑,萬一真看見了什麼端倪,都要被朝廷自己的手段給阻隔了。
境界高的,根本不會去那裡,因為兵界圈定的區域,那一塊地方有進入品級上限。
“看來想要干擾這件事,難度還不小。”
“力度大了不行,力度小了還沒效果。”
“盡人事,聽天命。”趙興搖了搖頭,“能力範圍內,我已盡力,再讓老柳夢幾天。”
…………
遙遠的南荒深處,一隊戰車在平坦的荒原上行進著。
天是青的,空中罡風肆虐,厚厚的罡風層形成可怖的青灰色,離地僅有百米。
“唏律~”幾十頭白骨金趾獸,拉著一列玄鋼打造的囚車,正在荒原上快速的前進著。
兩隊長著金色羽翼,頭髮銀白的人類,正小心翼翼的觀察周圍情況。
他們是金羽王庭的一支押送隊伍,押送的正是身後關押的大周俘虜。
嗖~
突然之間,隊伍前方,出現了一支小隊,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什麼人?!”
金羽族的護衛首領頓時爆喝,展開羽翼。
不過還沒等他展開戰鬥姿態,便被一股力量束縛,昏迷了過去。
整支隊伍,包括拉車的白骨金趾獸,都陷入了昏迷當中。
“咔~”
長長的囚車門戶被開啟,一道血紅色的身影鑽了進去。
在其中一個單人廂房中,一名六品大周武將,身上的肩胛骨被鐵鉤穿透,手腳也被鐵鏈栓住。
“哐當~”大門被破開,血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牢房內。
滿是胡茬,頭髮凌亂的大周武將毫無動靜,依舊低著頭,彷彿死了一般。
血靈尊者見狀,一道紅光打入這名武將的體內。
隨著一陣掙扎,武將身上的衣物爆開,肚子上的肌肉一陣蠕動,露出了一張模糊的人臉。
血靈尊者拱了拱手道:“見過王爺。”
“血靈子。”人臉蠕動了一下。“本王已至,現在該你們拿出誠意了。”
“王爺放心。”血靈子微笑道,“您這道分魂,我會帶回山門,為王爺保留真靈火種。”
“本王問的是伱們對十陽洞天有何意圖。”梁王姬明憲淡淡道。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血靈子道,“若事做成,請王爺出手,干擾造化盤的運轉。”
“造化盤掌握在宗室命官手中,你怎知本王有這個能力。”
血靈子微笑道:“九天應元府的開拓,您當居首功,天機交鋒,我等雖佔了下風,卻也知曉當初是王爺在執掌造化。”
見梁王不說話,血靈子補充道:“鼎新曆三年,您的兄長便暗中將您封為命官。”
“鼎新曆十五年,王爺以命宮納入造化盤,成功將其煉化。”
“之後王爺承受法器百年負壓,日夜煎熬,又總攬應元府軍政大權,朝廷才終於有了九天應元府的不世之功。”
見梁王默然不語,血靈子繼續煽動道:“只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吶。”
“打壓世家,革新軍隊弊病,削分封制、陰神制。他讓王爺做了這麼多事,最後這刀子卻依舊落到了王爺頭上。”
“鼎新曆末年,造化盤又從王爺的命宮中生生剝離出來,由天機殿八十一位命官聯合掌控。等於是再讓王爺經歷了一次百年之痛。”
“王爺仁義,世間罕見,您的兄長之薄情,亦是世間罕見。”
“夠了!”人臉喝道,“本王與你做交易,不代表你有資格對本王的家事指手畫腳!”
血靈子知曉這位梁王還未下定決心,連忙拱手,“王爺息怒,是在下多言,這就帶您回山門,完成交易。”
說罷,血靈子大手一揮,綁著武將的鎖鏈,便被折斷。
唰~
一道陰風吹過,這支押送車隊,連人帶獸,全部魂飛魄散,化作了塵埃,彷彿從來沒出現過。
…………
七月十日,趙興已然打算放棄插手十陽洞天之事。
因為柳天寧似乎忽視了這種‘夢境啟示’。
他打算離開萬法宮,去盯一下老陳、龍肖、夏靖他們。
趙興自己休息了,但這幾人依舊在外面探索。
尤其是夏靖、姬子筠,他們家大業大,自己或許夠用了,但還想給家族勢力爭一些好處。
睡醒之後,趙興卻發現一個柳天寧出現在了他的院門外。
本來也沒在意,畢竟柳天寧偶爾也會來檢查他的修煉。
不過近日,柳天寧似乎有所不同。
“你近日可有做夢?”
“老師此話何意?”趙興一愣。
“我服用龍鯨之心後,接連做夢。”柳天寧道:“似乎對這片天地給予啟示,讓我隱約覺得有大事發生。”
“老師夢到了什麼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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