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斯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蘇笑一眼：“其實你心裡是有答案的，不是嗎？”
蘇笑黯然地點點頭，隨即茫然地看著四周。
“柒月會不會也變成鬼了？”
尼克斯搖搖頭：“不好說，雖然她失蹤的時間點勉強能與難民們對上，但機率並不大。”
蘇笑似乎是得到了一絲安慰，微微點頭，眼神迷離地看著四周。
他現在無處可歸了。
既然影城能出現自己的通緝令，那麼在地上自己恐怕也是殺害貴族的重犯。
這種情況下，學院恐怕已經把自己暫時除名了。
想到這，蘇笑深吸了一口氣，眼裡閃過一絲危險的光。
“你能找到田媛的下落嗎？”
“我又沒掌握玄學權能……”尼克斯頗為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你把我當許願機了是不是。”
“許願機又不需要付出什麼東西，但跟你交換可是要付出不少的代價。”蘇笑語氣平淡地說著，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一般。
“那你還這麼震驚？一開始看你還挺牴觸的，怎麼使用了妒忌之後就開始放飛自我了？
難不成是我那番話讓你破防了？”
蘇笑瞥了一眼尼克斯，低聲道：“我只是覺得，付出代價就能獲得願望這種事，實在是太過輕鬆了一點。
付出並不一定有回報，努力也不一定會被看見。
即便被看見了也不會得到相應的獎賞。
這便是帝國與世界的現實。”
尼克斯沉默地看著蘇笑，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所以，現在居然有一個擺在我面前的，堪稱無償的交換計劃。
這實在是讓人欣喜若狂啊，簡直就像是天降橫財一般。
舉個例子的話，在戰場上有個即將死去的君士，這個時候有個魔鬼出現，告訴他只要把靈魂出賣給我，就滿足你七個願望。
君士這個時候肯定會同意啊，畢竟不答應也是死，答應了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之後君士依靠著魔鬼的力量一路飛黃騰達，成了人人景仰的將軍。
他有了幸福美滿的家庭，有了數不盡的金錢與財富，還有崇高的地位與身份。
這個時候他已經許下了六個願望，他告訴自己只要不許第七個就沒事，這種沒完成合約自己就能享受這份人生。
但這個時候敵國入侵，他作為將軍不得不出城應敵，但對方實力強勁，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退敵之策。
無奈之下，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庭，為了守衛自己所珍視的一切，將軍選擇用第七個願望保衛國家。
在魔鬼的力量之下，將軍成功了，敵軍也離開了。
但這個時候將軍卻不想死了，他覺得這不公平，自己是保家衛國的英雄，怎麼能就這麼被魔鬼帶走呢？
於是他將這個交易略經美化之後告訴了神殿的神使們，希望藉助他們的力量驅逐魔鬼。
神使們欣然答應，他們佈下天羅地網，只等魔鬼上門。
啊，如果是恐怖片的話現在就該是各種魔鬼附身或者是在鏡子啊暗處啊忽隱忽現的劇情了。
不過魔鬼並沒有出現，一連堅持了一個月，魔鬼也沒出現。
將軍長舒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成功了，他作為人民的英雄就應該活下去，他理所應當就是時代的主角。
但在他踏出神殿的那一剎那，他突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戰場之上。
他在彈坑之中痛苦哀嚎奄奄一息，但拯救他的魔鬼卻並沒有出現。
它在跟另一個瀕死的君士談生意。
在君士生命的最後，他看到魔鬼突然轉過身來，對著他露出了一絲笑意。”
“所以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麼呢？被魔鬼選中的機會不是誰都有的。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付出了健康，時間，精力，家庭，未來，還有那顆期待的心。
結果卻連安身之所都換不來，連溫飽都難以滿足。
他們是不夠努力嗎？他們是付出的不夠多嗎？
不，他們只是缺少合適的機會罷了。”
沉默了許久的尼克斯突然低聲道：“因為少數人佔據了大多數的資源，世界上總要有人是貪婪的，也總要有人付出多一點。”
“既然如此，只要把貪婪的人全清除掉，付出的人就能得到該有的東西了嗎？
不，即便清除掉所有貪婪的人，也會在付出的人裡產生新的貪婪的人，對吧。”
尼克斯有些驚訝地看著蘇笑，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沉默著點了點頭。
“但這並不是貪婪的人繼續貪婪的理由。
是啊，或許會有新的貪婪的人出現，也或許新出現的人會更貪婪。
但這並不是這些貪婪的人可以繼續存續下去的理由。
不管未來是好是壞，也不管會不會有新的貪婪者產生，先把目前的貪婪者清除掉再說。”
尼克斯點點頭，但隨即便有些猶豫地說道：“可你現在的力量不足以完成這件事。
即便是把剩餘的五個罪孽的權能全部都用了也不行。”
“我知道，但至少先讓我隨心所欲一下。
就算是最後隱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隱秘規則或者是大坑，也至少讓我在還能放縱的時候隨意一下。”
尼克斯點點頭表示理解，但又隨即想起了什麼：“話說你想找到田媛，應該不是找柒月那種情感吧。”
“不是。”
“理論上來說這個時候不惜交換罪孽也要找到對方，應該是要報復對方才對，但我總感覺好像不止是這麼簡單。
最明顯的是你的態度，似乎從你被通緝之後，你的思想與處事方式也發生改變了。
以前的你雖然也看不慣貴族的所作所為，但遠沒有現在這麼極端。”
“這個啊。”蘇笑自嘲的笑了笑。
“我想找到田媛，雖然結果可能差不多，但心情的確如你所說的那樣，並不是簡單的報復行為。
我所痛恨的不是她對我的出賣和背叛，而是她毀滅了我作為平凡人繼續生存下去的可能。
對於一個S級通緝犯而言，要麼隱姓埋名逃亡國外。要麼透過某些特殊的手段洗清自己的罪孽，光明正大的行走於聖都。
但無論是哪種，都喪失了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資格。
普通人是不可能完成後一件事的，即便是洗清了罪過，也代表著我一定是捲入了更大的事情裡，再也無法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了。
所以，既然沒有作為普通人混吃等死下去，當然要做的極端一點。
畢竟，我小時候可是偶爾想過要當正義使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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