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吹了吹手指上的水珠，從黑暗中走出來，清點了一下兩人留下的錢財。
“居然還沒有本姑娘有錢？”
“不過，銀子那麼可愛，一文都不能放棄！”
雲染將所有財物收入囊中，繼續沿著河邊行走，尋找著想要的花草。
說不定還能再發點意外之財呢！
倏然，雲染腳步一頓，驀地看向斜後方的樹叢，美眸輕眯，“誰在那裡？”
三枚銀針已經悄然捏在指尖。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緩緩從陰影中走出，“挽月，是我。”
俊朗的五官在柔和的月光下似乎多了幾分憂鬱的氣質。
看到他，雲染不禁皺了皺眉，“你來多久了？”
“有一會了。”
有一會了？她方才居然沒發現？！
一瞬間，雲染看著他的眼神里多了幾分不友善，“那方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沈慕白遲疑了一瞬，還是如實點了點頭，又連忙補充了兩句，“挽月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沈慕白的心中其實有很多疑問，或者說是震驚。
他方才看到她手掌結印，指尖變幻著神秘而奇怪的手勢，那些水竟彷彿受到某種力量的牽引，在她指尖匯聚而後化作雨水落在了林家姐妹二人頭上。
他不知她是何時學會了這樣高深莫測的功法，一如她的箭術，何時變的這般出神入化了？
真的是南宮墨所教麼？
雲染斜睨著他，語調幽涼，“唯有死人才不會說出去。”
沈慕白明顯怔了下，眸中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有些黯然，“若是挽月信不過，我願一死。”
“只不過，在死之前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雲染無聲的翻了翻白眼，“哦？你還有什麼遺言？”
沈慕白朝她走了幾步，從懷中摸出一隻密封的錦袋遞給她。
雲染沒接，“這是什麼？”
“你曾說，你想開一家茶社，裡面鮮花蔓繞，桃李滿園，有各色的點心，有萬千書卷，可以一邊飲茶，一邊看書，一邊賞景。”
“我籌備了許久，總算一切塵埃落定，園子裡都是按照你曾說的場景裝修佈置的，這裡面是地契和鑰匙。”
說著，他再次將錦袋遞到了雲染面前，深深的凝視了她一眼，“挽月，今生是我負你，不敢奢求原諒。若有來世……”
後面的話，他終是沒有說出口，低低一嘆，閉上了眼睛，“挽月，你動手吧。”
雲染：“……”
看著眼前那滿臉生無可戀一心赴死之人，雲染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他深情，他負了林挽月。
說他涼薄，他又似乎萬般深情。
這倒是個什麼人啊？
傳說中的，失去以後才懂得珍惜？
雲染忽然抽出軟劍，冰冷的劍鋒抵在了他心口。
沈慕白安靜的站著，除了睫毛微顫了下再無其他反應。
他似乎，真的不想躲，真的甘願赴死。
雲染握著劍柄，目光在他臉上一寸寸掠過。
英俊，情深，黯然，痛楚，絕望。
雲染看著他，忽然有些嘲諷的笑了，“沈慕白，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深情，很痴心？”
沈慕白眼皮微動，卻未睜眼，低沉微啞的嗓音隱著一絲痛苦，“挽月，我知道你恨我，是我罪無可恕，唯有一死，以慰卿心。”
“能夠死在你手中，吾之所願，此心足矣。”
雲染卻看著他冷笑，“可我忽然覺得，一劍殺了你反倒是便宜了你。”
“像你這樣的人，就該好好的活著，活在懊惱與痛苦中。”
聞言，沈慕白身體微微一僵，心中漫過無盡的苦澀，原來，她竟恨他至此！
恰此時，夜色裡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沈郎！”
“林姑娘！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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