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說到一半，都說不下去了，
主要是他想罵舊聖，卻又不像楊武聖那麼瘋，不敢罵。
畢竟，祖廟舊聖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極為崇高而令人敬仰的，哪怕知道他們的真面目，舊聖們積威也仍在。
“唉——”
他心頭無數的情緒，在這一刻，都化作了一聲長嘆。
祖廟舊聖們，是一個強大的群體，不算假貨天聖尊者，也不是他這個新聖……不對，他現在不是聖階，而是天境強者了！
話說，初入天境，能打得過幾個聖階？
心裡沒譜啊！
他這裡糾結得不行，表情變來變去的。
楊武聖原本灰敗至極的臉上，倒是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說道：“真正的天聖尊者，並沒有死！”
這話不僅老肖意外，連殷東也意外了。
隨即，殷東眼前一亮，脫口說：“你腦海深處的小光點，就是天聖尊者殘餘的靈魂嗎？他還有意識對不對？”
“對。”
楊武聖毫不猶豫的說了一個大實話，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
事實上，他就等著殷東這麼問了。
只要殷東問了，就代表他對天聖尊者感興趣，就有可能出手拯救瀕臨湮滅的天聖尊者殘魂。
說不定，能讓天聖尊者重回祖廟，搶奪假貨的身體，重現世間！
此時，他的腦子裡浮現孤兒的自己，第一次走出玄龜城孤兒院時，剛滿六歲，正是法律規定入學的日子。
老校長站在高臺上，蒼老的面容佈滿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從左額角斜過臉龐，直達下巴。
由於個子矮小，站在第一排的他，看得十分清楚，也將這一幕銘刻的腦海裡。
每當他迷茫了，看不清前行的方向了，腦海中就會浮現出那一張臉，並想到老校長低沉的話語。
“自從獸神的詛咒降臨這個世界，蠻荒兇獸與雜血的異族接踵而至，人族生存之地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壓縮，除了零星人族村莊還留在地表，四大基地城退守地下。”
“而這，還是一代又一代人族先烈殊死搏殺，為我們後代子孫打下的安身之地，也讓人族有了一絲喘息之機。”
“無數捨生忘死的人族先輩們，將熱血灑在這片土地上，讓人族薪火代代相傳，延續到如今。很快，就要輪到你們戰鬥了。”
“你們，會怕嗎？面對那些猙獰兇殘的異族，會恐懼嗎？”
高臺之下，所有學生都清晰的聽到了老校長的話，一個個稚嫩的面孔上，流露出振奮、堅毅的表情，內心裡有什麼種子種下了，在汲取能量……
“人族，無懼！”
忽然，一道稚嫩的吼聲傳出，帶著所有學生嘶吼起來，響徹整個地下城。
“對，我們無懼，也不能畏懼！”
老校長又道：“玄龜城是前輩們浴血奮戰、捨生忘死的，在雜血異族與獸族手裡守護至今，讓我們有一個安定平穩的生存環境。輪到我們戰鬥了，又怎麼能畏懼？”
“戰鬥！戰鬥！戰鬥！”
無數稚嫩的聲音大聲嘶吼，熱血沸騰。
老校長也跟著吼了一聲“戰鬥”，接著又道：“戰鬥，也許要貫穿我們六歲以後的全部人生，但，終有一天，我們的子孫後代能殺出去，重回地面建城，沐浴在陽光下。”
說到這一番話時，老校長渾濁滄桑的老眼中，也亮了。
後來，楊武聖才知道，這位老校長，就是他們玄龜城的老城主。
但老城主只有一個獨女，死於難產，留下一對雙胞胎，被後孃洗腦嚴重，跟他這個外公不親，找他的時候永遠是要資源。
老城主收他為徒時，那對雙胞胎極力反對，以死相逼，要外公收他們後孃的弟弟為弟子，並傳位給他們的便宜舅舅。
被老城主拒絕後，雙胞胎就宣佈跟他斷絕關係，到他死時，都不肯出席葬禮。
這個為了玄龜城戰鬥了一生，永不退縮的男人，到死，也是在叢林中跟兇獸死戰到底，流乾了最後一血。
死時，他的眼睛看向玄龜城的方向，不肯瞑目。
當時已經成聖，並接掌了城主之位的楊武聖，知道老人的遺憾，也知道他惦記一雙外孫的。
為了讓老城主走得安心，楊武聖用城主之位，換雙胞胎參加葬禮及守靈，才沒讓老人的葬禮鬧笑話。
他倒也不完全是因私廢公，而是有些逼不得已了。
雙胞胎一方面跟外公斷絕關係，一方面有恃無恐的，打著外公的名義，結交人脈，拉攏不知情的人族強者們，並不遺餘力的給楊武聖潑髒水。
玄龜城裡，甚至有“老城主是被楊武聖害死”的流言，一時間喧囂塵上。
為了玄龜城的穩定，楊武聖才將城主之位讓出來，交給那些別有用心的幾方勢力捧出來的人，也就是老城主的大外孫。
哪怕楊武聖清楚，玄龜城主其實是一個被捧殺的廢物，可是隻要他還活著，還有子孫活下來，就意味著老城主香火不絕。
對於玄龜城主被那幾方勢力愚弄，楊武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的目光早就不在玄龜城，而是……人族祖廟！
人族祖廟出了問題，就是老城主告訴楊武聖的，當時還拿了一些天聖尊者的遺物，給了他。
也是那一天，楊武聖的腦海中多了一個小光點，知道了天聖尊者真假之謎！
可他不敢說出去！
說了，也沒人會相信！
以至於他被這個沉重的秘密，壓得整個人都有些瘋癲了，為了提升實力，他才會不斷闖絕地禁地。
也是為了發洩，也是為了多一個強大的臂助，他才會不斷引怪去青龍城，逼得肖武聖殺怪獸，實力不斷提升。
這些年來，其餘三神獸城的武聖，經常去祖廟，就他不去。
他不敢！
怕自己一直隱藏的秘密，在舊聖們面前無法隱藏了。
他更怕自己一個忍不住了，衝著舊聖們問他們良心疼不疼，是不是眼瞎了……
而他，不怕死，卻也不敢死。
他要是死了，天聖尊者的秘密就會徹底掩埋，這片大地上的人族，也將徹底沒有了未來可言。
其實，他早就覺得人族沒有未來了……連人族祖廟都成了異族的後花園，祖廟核心都要被假天聖尊者奪取了，人族離滅絕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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