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東並沒有深入林子,在林地邊緣走了沒多遠,就找到了穿心蓮、柴胡跟田七等草藥,還找到一些艾葉跟驅蛇草,順便還在一些樹木的根部,採了一些沒毒的蘑菇。
再出林子裡,殷東就發現蛇屍跟樹都被她拖走了。
“那個傻女人……嘆……”
後面的嘆息聲,從殷東嘴裡逸出,就被風吹散了,就如同他對江亦湄生出的一絲悸動,也隨風散去。
這個剎那,他的腦子裡浮現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像隔著一層窗戶紙,看到的一個女人的影子!
他不知道那女人是誰,但能確定,那是一個他深愛的女人,也絕對不會是江亦湄!
“我究竟遺忘了什麼?”
殷東痛苦的閉了閉眼,痛苦的低吼一聲。
這一刻,他的臉,又變得像花崗岩一般冷漠,眼睛像風暴之夜的大海一樣,陰冷而灰暗,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孤僻陰冷的氣息,還夾雜著暴虐的氣息。
但很快,他身上湧動的暴虐氣息消失,一切負面情緒都壓了下去。
他吁了一口氣,不管是什麼,他現在都沒必要去想,得先在這個海島活過今晚,活到救援的人找到這個海島。
救援?
災難紀元還會有救援嗎?
咦?什麼是災難紀元!
殷東腦子裡又跳出一個連串的疑問,頭又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
夕陽,把他的影子向東拉伸,拉得很長,在這片林地外的亂石間,顯得那麼孤寂、悲涼,還有迷茫……
“嗷——”
又是一道狼嚎聲,從椰子林深處響起,讓殷東心頭一跳,疲軟的雙腿頓時像彈簧跳起來,飛奔而去。
衝到椰林邊緣,殷東看到那個離地一人多高的平臺上,江湄也抓緊了綁著尖刀的木棍,看向狼嚎聲傳來的方向。
還好,那隻狼嚎叫了幾聲,彷彿感應到了威脅,又悄然退走。
殷東鬆了一口氣,走到平臺下就感覺累成了狗,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粗氣,讓火熱的海風順著口鼻吹進肺裡,再大口撥出來,嗓子眼被不停的磨砥一般,簡直是一種痛苦折磨。
“累了,就歇會兒。”
一道溫柔的女人嗓音入耳,還沒等殷東那昏沉沉的腦子反應過來,就有一雙柔軟的小手在他肩背上按揉起來。
“嗯……”
殷東含混的應了一聲,舒服的哼了兩聲,短暫的休息了一會兒,就睜眼,又看到江亦湄遞來了一個砍開的椰子。
本來白嫩的手上,血肉模糊,看上去觸目驚心,殷東接過椰子,聲音不由自主的變得溫和:“你也休息吧,剩下的活不多了,我來就行了。”
江亦湄是個女漢子,一點也不嬌氣,或者說,是怕被他當成累贅,還笑道:“我沒事,不用休息。”
殷東沒再勸說,只看了這個死鴨子嘴硬的女人一眼,默默的把椰子汁喝了之後,就站起身來,把江亦湄拖回來的小樹,舉起來,扔到上面的平臺上。
然後,殷東也爬到了平臺上,把那棵小樹拖到中間的那棵椰子樹邊,傾斜的綁在樹幹上,在臥牛形大石邊搭出一個三角形的棚屋架子。
接下來,殷東把樹冠靠近臥牛石的一面,修剪了不少枝杈,再把這些枝杈斜搭在樹幹上,形成一個斜坡,一個簡易的能擋海風,又能烤火的棚屋,就搭成了。
殷東已經在臥牛石上搭了一個簡易灶臺,爐膛中的火一直沒有熄,棚屋搭好之後,溫度一下子就升上來了。
在臥牛石邊,睡得正沉的陽陽,翻了個身,含混的夢囈:“熱……好熱呀……陽陽要玩水……”
聽到那稚嫩的嗓音,殷東腦中又突然閃過一道小孩子的身影,一樣是像隔著窗戶紙,看不清長相,只知道那孩子跟陽陽差不多大小,但絕不是陽陽!
“我究竟遺忘了什麼?”
殷東抱著頭痛苦的低吼一聲,嚇醒了季陽,從夢中驚醒的小萌娃,揉著惺鬆的眼睛,望著他,一臉懵逼的樣子,讓他似曾相似。
“好叔叔,你頭疼嗎?”
陽陽軟糯的聲音響了起來,靈活的翻身坐起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伸出小手說:“我給你按摩吧,我按得可好了,大魔王都喜歡。”
殷東沒有說話,黑眸眯了起來。
這一刻,他的心彷彿被什麼給狠狠掐住了,很痛,比腦中撕裂般的痛,還要痛十倍,百倍……
他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一道模糊身影是誰,疼痛感才逐步緩解,而這時,他的腦門上已經冒了一層冷汗,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
“陽陽,不怕,叔叔沒事了,你跟妹妹們一起睡覺就行了。”
衝著一臉愁容的小萌娃笑了一下,殷東又往簡易灶臺的灶膛中,加了一根稍粗的幹樹枝,然後去砍了不少樹藤回來,把棚屋加固,免得漸大的海風把樹枝吹走了。
加固了棚屋之後,殷東趁著天還沒有完全黑透,他還跑了一趟雜樹林,又找到兩棵枯死的樹,拖回來時,天都已經黑透了。
他一直忙碌,也沒留意江亦湄在幹嘛,這時聞到風裡吹下來的蘑菇肉湯香味,才知道她在準備晚餐。
得說,江亦湄還真是一個女漢子,一般的女人看到蛇很害怕,但她膽子大,不僅那條無頭蛇拖回來,還給收拾清洗好了,用蛇肉加蘑菇,放在椰殼中煮了鮮濃的湯。
最重要的,殷東在湯裡竟然嚐到了鹽味,不由驚奇的看向她。
“你竟然弄到了鹽?”
殷東問。
看他意外的樣子,江亦湄有點小得意的說:“我用椰子殼煮的海鹽,雖然有些澀,不過,加在蛇肉蘑菇濃湯裡,貌似那一點點小瑕疵,也是可以無視的。”
哼哼,她的智商跟野外生存能力,並不是那麼差的!
從她眼裡,看出她的那一點心思,殷東不由好笑。
“我的廚藝也不錯的,對吧?”江亦湄問,一臉求誇獎的表情。
殷東看著這張笑靨如花的臉,忽然間覺得,小季陽跟江亦湄還真是母女,這個表情都是如出一轍,輕笑了一聲,卻讓她誤會了,臉一下子垮了下來:“不好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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