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蘇傑一覺醒來神清氣爽,洗漱時卻發現楊宇晨哈切連天,一副通宵開車的模樣。
“昨晚失眠了?”蘇傑好心關心道。
楊宇晨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說:“下次讓我關注自媒體賬號這種小事……別在睡前說!”
“哦。”
蘇傑含一口水,把嘴裡的牙膏沫吐掉,心想楊宇晨怎麼一大早就像吃了槍子一樣。
虧我還天天這麼關心他,像我這麼好的室友,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
……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蘇傑每天的任務依舊是守在處置室內,負責外傷病人的縫合,偶爾有肌腱損傷的病人,他也會在江武醫生的監督下過一把tang法縫合的癮。
稍微讓蘇傑感覺有點不適應的是……一向頹喪的江武自從大搶救之後,突然就轉了性子一樣,每天上班都帶著自己,簡直恨不得把自己別在褲腰帶上。
那眼神親密的……就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一樣。
而且江武對於李明輝的靠近表現的十分抗拒,有時候在路上不巧撞見李明輝,他都要帶著蘇傑繞路避開他。
這就讓蘇傑感覺……挺奇怪的。
這兩個人在搞什麼鬼?
……
處置室內,蘇傑脫下沾血的手套,對剛剛處理完外傷的病人交代了幾句,然後轉頭問江武道:“李建國主任又出去開會了嗎?”
自從上次大搶救後的集體會議上匆匆一督,李建國主任又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蘇傑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對於這位雷厲風行的急診科主任,蘇傑還是挺好奇的,何況自己在醫院兩次搶救都和他有關係。
“沒有,主任一直在醫院裡,不過他這段時間忙的厲害,不怎麼在科裡呆。”
江武超級有耐心的解釋道,放到以前,他估計只會不耐煩的罵一句‘你管那麼多屁事幹嘛,幹好你自己的事不就完了嗎?’
蘇傑繼續問道:“主任前段時間出去開會,是去了徽京市市立醫院?”
江武點點頭:“那邊的急診病房模式弄得很不錯,李主任一直想學習借鑑過來,這段時間除了忙大搶救,估計主要就在忙這件事吧。”
徽京市市立醫院,急診病房……蘇傑的大姑就住在徽京,因此小時候他經常會帶著蘇夢茹去徽京玩。
在徽京,人人都知道一句話:還剩一口氣,趕緊送市立。
不僅僅是在徽京,在全國範圍內,徽京市立醫院急診科的實力都是具有權威性的。
追溯起來,這一切還都得歸功於九十年代一位叫做許精誠的前輩醫生……
不過就像老話說的那樣,淮南為橘淮北為枳,離開了徽京市那塊神奇的土壤,急診病房模式在其他醫院總是不能讓人滿意。
國內很多醫院都想複製市立醫院急診科病房的輝煌,可結果幾乎都草草收場,不盡如人意。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集中所有資源進入急診科,大力構建急診病房的急診病房模式也漸漸落到了下風,不太順應醫療行業的整體發展趨勢了。
蘇傑忍不住有些好奇,李建國主任這次去徽京市市立醫院開了整整兩週的會,回來後又一直忙碌在這件事情上,他究竟是準備幹什麼?
大機率不會是復刻急診病房的模式,但具體想幹什麼……蘇傑只是個實習醫生,以他的知識儲備,根本猜不到李建國主任想幹什麼。
至於江武……他懶得猜。
前面一個病人剛剛出去,處置室的門都沒來得及徹底合上,後面的病人就推門走了進來。
其實急診科日常都會有至少兩個處置室用於處理外傷病人,隔壁房間現在應該還有一名規培醫生,可偏偏只有蘇傑所在的處置室總是病人絡繹不絕。
往往前一個還沒有走,後一個就試探性的開始推門了。
究其原因,還得‘感謝’蘇夢茹的那個高贊影片。
網友不但都是段子手,而且還都是偵探達人,一群人硬是透過那一段無比模糊的休息室畫面,認出了蘇傑。
【東南醫院急診科的醫生,縫合技術特別好,我兄弟手筋斷了,這醫生縫了之後,手指馬上就能動了!】
【是啊,我之前也是這個醫生縫的傷口,一點痕跡都沒有,特別漂亮。】
【紡織廠大火那晚他也在值班吧,我們好多工友都是他縫的,真是縫的又快又好!】
很多外傷病人都是拿著手機,對比著蘇傑的長相走進了處置室,聲稱一定要讓這位醫生給自己縫合。
蘇傑對於這種現象有點牙疼,總覺得這頗有點像網紅探店後,飯店生意立刻爆火的意思……
這次進來的病人傷的還不輕,蘇傑不用開啟【鷹眼】都能一眼看出,肌腱應該損傷了。
一番檢查後,病人的傷勢比他想的要輕一些,肌腱只是輕微損傷,並沒有完全斷裂,縫合難度大大降低。
蘇傑輕輕鬆鬆用tang法給病人做了縫合,江武在一旁看得連連咋舌,臉上的法令紋又深邃了幾分。
“嘖!又是在矽膠上學的?”江武問道。
“嗯……”蘇傑淡定道。
“呵呵,你們學校矽膠還挺好用的。”江武看樣子根本不信,但他的性格又不是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型別,蘇傑不想說,他也就懶得問了。
蘇傑忍不住想,如果是換做李明輝,自己估計就沒這麼好糊弄過去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熟練的解決了肌腱斷裂的病人之後,江武被叫去搶救室幫忙,處置室內又只剩下了蘇傑一個人。
處理完肌腱縫合後產生的垃圾,脫掉已經汙染的手套,蘇傑對著已經半開的門,對著扒在門縫正往裡面望的病人招了招手:
“下一個,進來吧。”
“醫生,麻煩你了。”病人小跑著坐到蘇傑面前,痛苦的臉上擠出了笑意。
蘇傑點點頭,重新帶上手套,熟練的開始清創縫合。
在急診科待了兩週,又經歷了一場大搶救,此時的蘇傑已經再也沒有當初剛剛實習時的慌張忐忑,渾身上下散發的,都是一名成熟急診科醫生該有的穩重氣質。
而且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當病人錯把他認作醫生時,他也沒有了最初的那種難為情。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蘇傑也漸漸在內心深處開始認可自己是一名準醫生了,或者準確一點……準急診科醫生。
蘇傑曾經思考過一個問題:什麼時候,自己才算是一名真正的醫生呢?
以前他總覺得,至少應該完成大學、繼續考研、考博,再加上規培,等到正式和一家醫院簽下勞動合同,自己的資訊被錄入臨床醫療崗位中,胸口帶上標有住院醫師的胸牌……到那時,才算是一名真正的醫生。
可現在,剛剛在臨床呆了兩週多,蘇傑就改變了想法。
他現在覺得,能幫助病人解決病痛的,就是醫生。
夜幕降臨,秋冬的寒氣開始生髮。
處置室外終於沒有病人了,蘇傑收拾好處置室,把垃圾口紮好方便工人師傅拎走,然後走到門口,準備關燈鎖門。
就在關燈前,蘇傑回頭認真再環顧了一圈處置室。
兩週的時間,眼前的一切都顯得無比熟悉、親切。
‘啪’。
燈光熄滅。
蘇傑鎖上門,轉身離開。
心裡則想著……
距離急診科實習結束,只剩下一週了。
時間。
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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