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急診科。
蘇傑早早就來到了急診科報道,他原本是想直接找李主任的,可問了個護士小姐姐,才知道李主任昨天晚上就出去開會了,近段時間都不在科室裡。
然後……然後他就被無視了。
急診科就沒有閒下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根本沒有人搭理一個新來的實習醫生。
電話鈴聲就像嚼了炫邁一樣,根本停不下來,蘇傑覺得那個接電話的護士小姐姐都快哭了,就差扯點膠布直接把話筒綁在耳朵上了。
平車進進出出,病人絡繹不絕,場面如此混亂,蘇傑也不敢輕舉妄動。
足足等了快一個小時,才有個熱心的規培醫生出現,拯救了他,把他帶到了負責實習醫生的老主治面前。
蘇傑站在角落,好似嘍囉,尷尬的看著兩位醫生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
“怎麼又給我分了個實習生,我之前才帶過一個,煩死了都,這個我不帶啊!”
“江哥,你不帶,我不帶,實習醫生誰來帶?這次輪到你了,你別耍賴啊!”
“不是我耍賴,你也知道上次我帶的那個實習醫生有多蠢,心肺復甦,我按累了讓他幫我按兩輪,他直接上去咔咔把人家肋骨按斷了六根!明明細胳膊細腿的,哪來的那股子蠻勁啊!”
“江哥你別說了,我之前帶的那個實習醫生也好不到哪裡去,讓他幫我送個血標本,直接迷路了可還行?一頭扎進停屍房,最後還得我去把他給撈回來,真是我滴親祖宗!”
兩人嘰嘰歪歪一頓討價還價,最終還是那名姓江的醫生一臉晦氣的走到了蘇傑的面前:
“你跟我!”
語氣三分不甘,七分沮喪,瞅著蘇傑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這名姓江的醫生看起來三十多歲,頭髮亂糟,兩道法令紋深邃,一副很不好相處的樣子。
蘇傑立刻恭敬的點點頭:“江老師好,我叫蘇傑。”
“江武,叫我江醫生就行了,急診科和你之前實習的科室不一樣,情況很複雜,病人很難纏,在這裡少說話,多幹活。”江武悶聲道。
蘇傑有些尷尬,但還是解釋道:“江老……醫生,我是新下臨床的一批實習生,以前還沒在臨床呆過……”
“?”
江武瞪大眼睛看著蘇傑,似乎十分的難以置信:“急診科是你第一個實習的科室?”
“嗯。”蘇傑點點頭。
“那你不該是我來帶啊,不對不對,肯定哪裡弄錯了!”
說著,江武也不管蘇傑的想法,兀自去找之前的醫生扯皮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陰沉著臉回來:“你就是昨天在三樓用環甲膜穿刺搶救病人的那個實習生?李主任親自把你要過來的?”
“嗯嗯,是我。”蘇傑故作謙虛的姿態,眼神卻悄咪咪觀察著江武的反應,期待著下一秒他能對自己刮目相看,趕緊讓自己去刷野怪,開副本,賺技能點去。
可沒想到江武得知了蘇傑的經歷後,卻像遇見瘟神了一樣,十分嫌棄的看著蘇傑:“你啥也別幹了,就跟著我吧,我去哪兒你去哪兒,別離開我的視線!”
“啊?”正準備在急診科甩開胳膊大幹一場的蘇傑愣住了。
開啟方式……是不是弄錯了?
蘇傑困惑不解,明明昨天自己開掛搶救,連李主任都對自己刮目相看,怎麼今天第一天報到,竟然會是這樣的待遇。
江武醫生似乎對自己很有意見?
不過作為臨床食物鏈的最底端,蘇傑覺得自己也沒啥好反抗的,就像之前自己和楊宇晨說的那樣,默默享受就完事了。
於是整個早上,蘇傑就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江武的身後,過上了林黛玉般手不能拿肩不能扛的日子,只有他稍微有一點蠢蠢欲動的樣子,江武就會一個眼神抹殺一切。
如果換別的老油條來,那肯定都美得冒泡了,躺贏局誰不喜歡,玩個貓掛在別人身上,臉滾qwer,滑鼠都可以丟垃圾桶了。
可蘇傑卻感覺一早上無比煎熬!
這可是他第一天下臨床,一腔熱血無處宣洩,簡直是折磨,何況自己身上還有個隨時會爆任務、給獎勵的系統!
這種感覺,就好像重生回到過去,明明有幾百萬、幾千萬的機遇擺在自己面前,可自己卻只能眼睜睜錯過……簡直讓人受不鳥!
不過蘇傑向來都不是個喜歡抱怨的人,明確了江武醫生不會給自己動手的機會,蘇傑便死了這條心,一早上老老實實跟在江武醫生身後,利用【鷹眼】的技能琢磨著他的操作。
不給動手,看看總行吧。
急診科的忙碌毋庸置疑,即便是身為老鹹魚、老主治的江武醫生,一早上也忙的暈頭轉向,規培醫生人手不夠,他只好去換藥室幫忙。
蘇傑就在旁邊給他遞東西,順便偷師他的換藥技巧,不得不說,臨床和書本上教的東西差距還是蠻大的,有【鷹眼】細緻入微的洞悉力,蘇傑一早上收穫匪淺。
蘇傑發現,初級的【鷹眼】雖然還不能達到肉眼CT的神奇效果,但他仍能明顯感覺自己的雙眼更加清亮,觀察病灶時也能發現到更加細微處的問題。
觀察入微,洞悉淺表……這應該就是初級【鷹眼】的正確使用說明。
比如今早一個換藥的病人,蘇傑就小心翼翼給江武提了個醒,讓他及時發現了一處隱蔽的空腔。
“還不錯。”
事後,江武不輕不重的誇獎了蘇傑一句,蘇傑大大咧咧笑了笑,也沒當回事。
中午休息的時候。
蘇傑端著科室提供的盒飯,來到實習醫生休息室乾飯。
另一名實習醫生不久後也苦哈哈的過來了,一看見同一戰壕的蘇傑,他便大倒苦水道:
“簡直是太過分了,我們是來實習的,又不是過來給他們這群老流氓當苦力的,一早上淨讓我去庫房搬貨去了,一點臨床實操的機會都不給我。”
蘇傑悶聲乾飯,沒理他。
他嘰裡咕嚕說了一大通,似乎感覺無人喝彩有些無趣,於是轉頭看向蘇傑:“哥們兒,你怎麼和悶葫蘆一樣,說句話啊,我早上看到你了,一直在換藥室給江醫生遞東西,明明我們在學校就學過換藥術,憑什麼不給我們機會。”
蘇傑覺得他有些過了,想了想說道:“其實這也是在保護我們。”
“保護?”
那人提高音調,很不滿道:“換藥術有什麼難的,我在學校操作一直都是滿分,說什麼保護我們,都是藉口!”
蘇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漬,說道:“換藥術不難,但難的是我們要在病人身上動手,在學校弄錯了大不了重新再來,臨床上可沒有重新再來的機會,萬一在病人身上出了什麼差錯,那可都是大事。”
那人沒想到蘇傑突然認真了起來,可還是嘴硬道:“換藥能出什麼大事,最嚴重也不就是感染嘛!”
聽到這兒,蘇傑皺了皺眉頭,鄭重道:“臨床無小事,作為一名預備役醫生,我們應當時刻謹記‘如臨深淵,如履薄冰’這句醒語,這可是從學校出發前,校長親自叮囑的。”
“對於你來說,換藥失敗,大不了就只是感染而已,再重新換個藥,病程多延長一週可能就好了,或許這些在你眼裡都不是大事,可病人好端端為什麼要多遭這些罪,就因為你是實習生,你是新人,所以應該被包涵,被理解嗎?”
“這世上沒有這些理所應當的道理,我們希望臨床老師瞧得上我們,放手讓我們操作,這得靠我們的努力,證明我自己是有實力的,而不是在這兒怨天尤人。”
說到最後,蘇傑看著一臉桀驁的同伴,輕飄飄的說了句:“兄弟,你思想出了大問題啊。”
繼續幹飯,扒拉完最後兩口,蘇傑也懶得和這種負能量君共處一室,收拾乾淨便走出了休息室。
剛一出門,蘇傑抬頭便看見了江武醫生。
“吃完了?”江武醫生問道。
“嗯……”蘇傑心裡莫名有些緊張,自己剛剛和負能量君聊天時可沒控制音量,兩人的聊天內容不會都被門口的江武醫生聽了去吧。
背後議論別人,這可不是什麼君子所為。
“吃完了趕緊來幹活,看了一早上換藥,只要不是傻子,都應該會了吧,下午有容易的病人你來動手,我也該歇歇了。”江武醫生邊說便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臉上的肌肉微微舒展,看起來心情不錯。
蘇傑心裡一喜:“好,江武老師你下午就歇著吧,我來就行。”
“叫我江武醫生!”
“哦哦哦,騷瑞騷瑞,江武醫生。”
蘇傑尷尬的撓了撓頭,心想這老大哥多少有點傲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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