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日很快來到。
蘇傑這段時間一直在閉關修煉洪式一針法,因此對於外界的訊息並不清楚。
而當他來到手術室,看到手術間內架設著好幾臺高畫質攝像機,全方位無死角對準手術檯時,他當時就有點懵。
“這臺手術引起的反響很大,京都醫院都無法處理的病人,選擇回到東南醫院手術,上級領導要求手術直播,柯院士其實反對過,可胳膊拗不過大腿。”朱博在一旁解釋道。
“手術失敗了怎麼辦?”蘇傑很犀利的問了一個問題。
朱博沉吟片刻,然後用沉重的語氣說道:“這臺手術,不能失敗。”
簡短的談話就此結束。
負責直播的工作人員開始除錯裝置。
二樓的觀摩室內湧入了大量的醫生。
病人被送上了手術檯,麻醉醫生開始麻醉。
而朱博、蘇傑、柯院士則洗手上臺,拋開了所有的思想負擔,將精神力集中到了這臺號稱普外科手術皇冠的腹腔鏡下胰十二指腸切除術上!
二樓觀摩室內。
記者正拿著話筒站在布魯斯教授的面前,詢問著這臺手術的相關內容。
“布魯斯教授,您作為這位病人的首診醫生,同時也是梅奧診所的專家醫師,請問你對這臺手術有什麼看法嗎?”
布魯斯教授面對鏡頭顯得十分自如,他抿了抿薄薄的嘴唇,說道:“這是一臺非常複雜的手術,可以說是目前普外科領域最困難的手術,沒有之一。”
“手術的難度主要在於多器官的切除,以及大量消化系統的重建,這對於醫生的技術有著近乎苛刻的要求。”
“但這還僅僅是針對一般的病人而言。”
布魯斯教授頓了頓,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作為這個病人的首診醫生,判定了這個病人沒有手術的可能性,原因就在於她的癌腫已經侵犯到了血管。”
“胰腸吻合本身就是術中最大的難題之一,而當癌腫侵犯到了血管,進一步壓縮了術者吻合的餘地。”
“術後胰瘻幾乎是無法避免的。”
“直到現在,我仍然認為這個病人不該採用手術治療的方式。”
聽到這番回答,記者顯得格外的興奮,這可不就是他們心心念唸的爆炸新聞嗎?
針鋒相對的兩位頂級外醫生,對於一臺手術產生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判斷。
話題度直接爆表了!
而觀摩室內的其他醫生則都面色不善的看向布魯斯教授。
這裡是東南醫院的主場,柯院士選擇了為這個病人手術,可這個外國佬卻在這裡大放厥詞。
事實證明,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可在怒視完布魯斯教授之後,這群東南醫院的醫生內心又忍不住惴惴不安起來。
布魯斯教授雖然身為外國醫生,立場不同,但他說的也並非全無道理,如此高難度的手術,連京都醫院都選擇了放棄,柯院士真的能挽救回來嗎?
何況柯院士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完全無法勝任主刀的工作,由朱博代為主刀,風險性其實又無形中增加了不少……
眾人的擔憂似乎凝成了實質,透過觀摩室的玻璃窗投入了手術間內。
若有所感,蘇傑抬頭望了一眼觀摩室,恰好對上了布魯斯教授碧綠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蘇傑下意識的咧開嘴笑了笑,眼角也微微牽拉,一股油然而生的自信回應到了二樓的觀摩室內,也同時映入了布魯斯教授碧綠的眼眸中。
看到正準備上臺的醫生突然回頭對自己笑了笑,布魯斯教授愣了愣,其實他也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笑,畢竟術者臉上都戴著口罩、帽子,他只能從對方眼睛的變化判斷對方的表情……
但不管對方是不是在笑,至少有一點布魯斯教授是可以確定的……對方擁有一顆強大自信心,即便面對這樣一臺超高難度的手術,也可以保持如此放鬆的姿態。
“他是誰?”布魯斯教授看向身邊的一名醫生,伸手指了指下面的手術檯。
“蘇傑醫生,東南醫院最有天賦的年輕外科醫生。”那名醫生自豪的介紹道。
“蘇傑……”布魯斯教授眯了眯眼睛,想起了柯院士說過的洪式一針法的執行者。
“這麼年輕的外科醫生,看來洪式一針法應該很簡單,而簡單的技術很顯然無法應對如此複雜的胰腸吻合難題。”
布魯斯教授微微搖頭,轉頭看向了已經走上手術檯的柯院士。
“可惜了,柯如果你能上臺,或許這臺手術還有一些轉機,但如果你只是指導,恐怕今天這臺手術最終要變成一場鬧劇了。”
……
……
手術檯上。
柯院士低聲說道:“手術開始吧,放鬆,就當做是平常手術那樣,我會一直在旁邊協作你的,不用給自己太多的負擔。”
朱博點點頭,努力調整著自己的狀態,說不緊張那肯定是騙人的,幾臺高畫質攝像機對準著自己,二樓的觀摩室裡則匯聚了本院、分院各個大科室的主任、領導。
有無數雙眼睛正盯著自己。
而和平時手術演示不同,這可是一場絕對的硬仗,任何的疏忽就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局面,而且即便自己發揮出一百二十分的實力,手術也不一定能夠成功。
鴨梨山大,朱博感覺自己肌肉有些僵。
而就在這時,蘇傑的聲音也在旁邊響了起來:“朱博,我有點緊張。”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朱博愣了愣,轉頭看向蘇傑,然而看到的確實一雙充滿自信,毫不畏懼的澄澈雙眼。
“你一點都不像是緊張的樣子。”朱博忍不住笑罵道。
“我真的很緊張,朱博你等會一定要看住我,別讓我犯錯了。”蘇傑眨了眨眼睛道。
“知道了,有柯院士在旁邊協助你,不會讓你有機會犯錯的。”朱博習慣性的用前輩的語氣安慰道。
可話剛剛說出口,朱博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
身體,好像沒有那麼僵硬了。
思想,也沒有那麼緊繃了。
一瞬間,朱博就明白了過來。
柯院士雖然剛剛也安慰了自己幾句,但他作為自己的頂頭上司,上級醫師,安慰的話語更像是一種鞭策和激勵,對於緩解自己的緊張並沒有太多的實際意義。
反而,會讓自己壓力更大。
可當自己面對蘇傑這個晚輩後生時,自己則又成為了頂頭上司、上級醫生,那種掌控全域性、領導下級醫師手術的熟悉感覺就又回來了。
“放心,我會罩著你的。”
這種話語一說出口,不得不說,朱博確實覺得自己的自信心瞬間就續費充值上了。
“謝謝了,蘇傑。”朱博忍不住偏過頭,小聲的對蘇傑說道。
蘇傑笑著眯了眯眼,沒有搭話。
可看到蘇傑如此從容的表情,朱博卻忍不住想到了一個問題。
作為整個手術檯上年資最低的醫生,蘇傑的自信心又是從哪裡汲取而來的呢?
他,難道一點都不畏懼這臺手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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