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一年的丹麥站比賽,還缺一個結局。
哈特殺入決賽,最終被等在那兒的林笠以4:0的大比分血虐,也讓前一天人聲鼎沸的哥本哈根皇家體育館在當天變成了安靜的圖書館。
林笠憑此戰奠定了自己的地位,從此愈戰愈勇,直至躋身國乒五大主力之列。
本就隱隱有“華乒第一名帥”之稱的秦華昌,也因為對林笠的發掘和調教,穩固了自己的地位,成為毋庸置疑的華乒第一名帥乃至世界第一名帥。
故事講到這裡就差不多了,王超問道:“您有沒有辦法解決耿哥身上的問題。”
秦華昌忍不住笑:“你倒是敢問,真當我無所不能了?心理恐懼只能靠自己克服,他用了六年都沒能克服,我看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王超卻有些不甘心,道:“那您能不能告訴我,耿哥當年的主管教練是誰?”
“幹嘛,你是要幫耿帥討個說法嗎?”秦華昌嗤笑:“這不是什麼秘密,當時負責他的是王陸,當今直板第一人白峰便是他的弟子,你如果真想找他,我現在就可以給他打電話。”
王超當然還沒狂妄到這種地步。
他從情感上覺得這位王陸教練稍有些冷酷,但從理智上,王超表示理解。
國家隊教練普遍壓力超級大,工作量也極大,全部心思都系在自己的弟子身上,幾乎個個都是對得起國家、對不起家庭的“壞男人”。
當耿帥被退回省隊後,王陸教練必然要接手一名新弟子,而他的精力也不允許再去過多關注耿帥這一枚棄子。
最重要的是,耿帥致命的弱點已經被世界乒壇親眼看到,他以後如果再出國比賽,就會被無限針對到死,根本沒有任何可能性奪冠。
所以,在王陸看來,耿帥已經沒有價值了。
事實上,後來耿帥在乒超只打了一年就放棄了,因為乒超有大量的國手,國手有足夠紮實的基本功,能在與耿帥對局時,把場面引導到“放高球”的階段,無限刺激耿帥脆弱的神經。
所以耿帥來到了水平更低的乒甲,因為這裡的球員即便知道自己的弱點,也擋不住自己狂風暴雨般的進攻,根本沒能力把局勢拖到“放高球”的階段。
朱鼎倒是知道耿帥的破綻,但驕傲的他不願意打的那麼功利化,他憑硬實力就能打敗如今行屍走肉般的耿帥。
王超在這一刻豁然開朗,想通了某些橫亙在心底許久的疑問。
為什麼耿帥這六年間持續擺爛,範氏兄妹從來不干涉他?
僅僅因為他曾經是國手?
顯然不可能。
僅僅因為他能穩定得一分?
當然也不可能。
所以,這其中還應該有一個關鍵人物,他有天大的面子,他在耿帥最迷茫的時候伸出援手,介紹耿帥來黑桃q,請求範氏兄妹收留耿帥,給耿帥最寬鬆的環境,讓他可以繼續打球。
是不是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
事實上,今年黑桃q處於困難時期時,也是這個人從中穿針引線,把王超送了進來,救活了俱樂部。
這個人很喜歡多管閒事,還有一張藏不住話的大嘴巴。
這個人就是羅九。
……
秦華昌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江城高鐵站。
臨走時他跟王超說了實話。
他這樣的大佬當然不可能專程來挖何敬平的牆角,他只是要去一趟湘南省蓮城市,忽的想到何敬平跟他提過的某人在江城,便中途下車,來看一眼。
他本是悄悄的來,悄悄的走,只想看看熱鬧,搞清楚何敬平瘋狂誇讚的朱門小師弟到底是何等人物。
但在現場觀看了王超今天對陣鴨腦殼俱樂部的兩場比賽後,他卻從中看到了一些別人看不出來的東西。
他動了收徒之心,臨時聯絡範小仙,最終出現在王超面前。
“其實在見你之前,我心目中的秦門小師弟已有人選,正是如今尚在蓮城市的那位。”
秦華昌說到這裡居然流露出幾分苦惱來:“但是想說服他跟我去帝都,難,難,難如登天啊……”
王超很驚訝,這個世上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人能拒絕秦華昌的邀請嗎?
但再問之下,秦華昌卻什麼都不肯說了。
……
接下來的一週,黑桃q打了兩個主場比賽,對手分別是來自魯省和津市的隊伍,兩支隊伍都都是中上游水平,但在耿帥和王超的正常發揮下,黑桃q繼續二連勝。
至此,黑桃q完成八連勝,與去年的冠軍隊伍海神俱樂部同列積分榜榜首。
但接下來就是真正的硬骨頭了。
第一輪大迴圈還剩下的三支隊伍,正是鼎鼎大名的“東北三強。”
黑水省,冰城市,冰城製藥俱樂部。
吉省,春城市,淨月灣俱樂部。
遼省,濱城市,海神俱樂部。
東北人普遍身高腿長,多年來體育人才輩出,在乒乓球領域也是傳統強省,譬如之前桂花香的一單吉川宏,實力絕對不弱,但他去年在淨月灣俱樂部時卻只能打二單。
因為淨月灣有個更強的一單選手,也是當前乒甲隊伍中唯一的現役國家隊成員,削球手牛林俊。
而冰城製藥俱樂部則是去年的乒甲亞軍,他們在季後賽決賽上跟最終冠軍海神俱樂部打成3:2,只是惜敗。
海神俱樂部更不用說了,有著這六年來始終被公認為乒甲第一高手的大魔王朱鼎。
據說國家隊在這六年中曾多次徵召朱鼎,想讓他出戰國際比賽,可見朱鼎始終保持著國家隊水準的強大實力。
但不知為何,朱鼎拒絕了所有的徵召。
九月中旬,黑桃q眾人坐高鐵前往東北,準備迎接這個賽季第一輪大迴圈中最強的三支隊伍。
這一次依舊不坐飛機,範小仙依舊不做解釋,但王超卻已知道了原因:耿帥恐高。
九月份的春城市舒服得不像話,白天陽光燦爛,卻只是溫暖,並不炎熱,而等到落日西下,反倒略有幾分涼意,卻也只是涼爽,遠未到秋意清冷的地步。
眾人下午三點到達,在淨月灣俱樂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安頓好住處,便打算去訓練場集合,但剛一走到樓道口,就發現氣氛不對。
一個與範小仙年齡相當的御姐一馬當先堵在門口,她染了一頭相當罕見的紅色短髮,看上去如同燃燒的火焰,襯著冷漠高傲的漂亮臉蛋,可謂是氣場全開,威懾全場。
而在她身後,是五條人高馬大的東北漢子一字排開,個個抱著手臂鼻孔朝天,用驕橫跋扈的眼神斜睨著正說說笑笑走進來的黑桃q一行人。
一女五男,把入口堵得嚴嚴實實。
範小仙倏然止步,舉起手來喝道:“停。”
眾人的說笑聲戛然而止。
範小仙看著對面那短髮御姐,冷冷道:“讓開。”
紅髮御姐既不理會,也不讓開,反倒是她背後的五條大漢一起發出鬨笑聲來,臉上的嘲弄之色異常明顯。
站在隊伍偏後位置的王超此刻微微皺了下眉。
這個世界的東北隊伍這麼直接的嗎?
這是在比賽之前想先給黑桃q一個下馬威?
卻不知是怎麼個給法呢?規則刁難,還是乾脆真人pk?
這時候田爭光往前走了一步,擠到了最前面。
是的,面對這一幕,田爭光的dna不受控制的動了,他想起了某個夜晚金陵城巷子裡的那場戰鬥,那天他熱血沸騰,打得很爽,最後不但沒有任何懲罰,反倒拿了個大紅包。
所以這次,他在偷偷估算,如果我三分鐘把對面全部放倒的話,大概能拿多少錢?
範小仙又道:“怎麼,玩不起啊?”
對面那御姐終於開口了,嗤笑道:“玩不起的是誰還說不定呢。”
範小仙哼道:“好啊,那你劃下道來。”
紅髮御姐從手中的煙盒裡掏出一根女式香菸,立刻有身側的大漢奉上打火機幫她點燃,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優雅的吐了個眼圈,將香菸夾在指縫間,再懶洋洋的舉起一根塗了鮮紅指甲油的修長食指,道:“一箱?”
範小仙搖頭:“兩箱。”
紅髮御姐輕輕吹出一口帶著煙霧的氣息來,道:“三箱。”
範小仙冷笑:“四箱。”
紅髮御姐也冷笑:“小仙兒,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確定四箱你消受得了?”
範小仙道:“方媛,你哪那麼多廢話?直接說,跟不跟?”
“我當然敢跟,咱東北爺們兒就沒怕過誰。”紅髮御姐大笑:“既然如此,我再加你三瓶,白的,60度以上,你敢跟嗎?”
範小仙半晌沒吭聲,忽的搖了搖頭,自嘲一笑,大步往前走,田爭光怕她出事,趕緊跟上,卻被範小仙一把推了回來,她走到方媛面前,忽的兩人一起伸手,用力擁抱在一起。
範小仙把對方的後背拍得噗噗響,笑罵道:“死丫頭,沒看到我這邊今天有三個新隊員嗎?就不能給老孃留點面子,讓老孃裝個比嗎?”
方媛發出爽朗的笑聲:“別的都行,這事兒真不行,咱東北人,球場上可以輸,酒場上絕對不能輸!”
訓練館裡故意營造出來的緊張局勢剎那間土崩瓦解,那一溜抱著胳膊的東北大漢全都笑了起來,他們舉著雙手熱情的迎上來,開始跟黑桃q眾人逐一握手。
只看耿帥和陸甲那個熱絡的樣子,就知道彼此肯定早就是熟人了。
王超和高明面面相覷,都有些哭笑不得。
田爭光則有些尷尬,偷偷把握緊的拳頭鬆開,訕訕的退了回去……
很顯然,對方只是開了個玩笑,而那位方媛領隊,跟自家的領隊仙姐看起來關係更是相當不錯。
“這我大學同學,我的好閨蜜,方媛。”範小仙拉著紅髮御姐介紹給自己的新隊員:“我倆可是過命的交情,來了淨月灣就當回了家一樣,別拘束啊,有啥要求儘管提,千萬別跟這幫傢伙客氣。”
方媛順勢點頭,在範小仙肩膀上捶了一拳,這男性化的動作被一個強勢美豔御姐做出來,倒是頗有幾分反差萌,她對著王超三人一仰頭,一揚眉,英氣十足,纖纖玉指挑在範小仙的下巴上:“正如你們所見,這是我老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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