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
“乒!”
“乒!”
“乒!”
“啪!”
華乒基地的某張球檯上鏖戰正酣,隨著又一個球被拍死,丟球的一方直接一屁股原地坐下,大口喘著氣,笑道:“你倆可以啊,一個月沒練了,水平一點都沒下滑,這默契都快趕上我倆了。”
說話的是蕭飛。
這是遠征巴西公開賽的大部隊返回華乒基地的第二天上午。
就在昨天下午,剛回到華乒基地,蔡國棟就當場宣佈了一個訊息:王超的奧運男子單打名額已經確定。
這一刻來得比預料中更早一些,但並沒有多少人表示意外,因為王超在打蕭飛和林笠的兩場球中展現出來的東西過於驚世駭俗,竟連蔡國棟這位總舵主都被逼的有了幾分患得患失,他知道乒乓球這玩意不存在跳槽這回事,但依然下意識的覺得,這樣的變態選手,還是趕緊讓他安心比較好。
他王超安心了,我蔡國棟也就安心了。
其他教練則覺得:哦,挺正常的,心服口服,沒啥好爭的。
嗯,大概是這麼個意思吧。
這件事造成的後果是白峰很受打擊,當晚就在基地裡加練到深夜十一點半,教練王陸全程陪同。
白峰並沒有放棄,他依然希望在世乒賽的時候有機會與王超交手並當場擊敗王超,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拿到世乒賽的比賽名額。
同時,他還需要確定王超參加世乒賽,因為按照當前的局勢,王超其實是可以放棄後續的所有比賽,全心全意備戰奧運的,畢竟他連續兩次大考的考試成績太好了,好到接下來的兩個月可以直接免試了。
這一夜王超睡得很香,但其實華乒基地很多人都沒睡好,因為所有人都發現,華乒這一屆的改朝換代可能會比預料中來得更早一些,這就讓所有還在打的主力隊員和次主力隊員都必須要對自己的未來做新的規劃。
到底是繼續競爭剩餘的主力位置?還是選擇轉陪練?或是離開國家隊,去省隊安頓下來?
比如林笠,他選擇第二天直飛冀州省,去他所屬的老白乾俱樂部報到,接下來的兩個月他會放棄世界賽,把主要精力放在乒超聯賽上。
馬昂星依然在基地埋頭苦練,期待能夠像孫天龍一樣,從一顆普普通通的石子打磨成光彩奪目的鑽石。
他有韌性,也有心態,他能忍,也能等,只為一個一飛沖天的機會。
梁鯤鵬正在竭盡全力熟悉一套比他之前的打法複雜得多的技戰術體系,據說自己的老師陳韜略為此專程遠赴粵省拜訪過秦華昌,求教關於林笠的技戰術體系的所有細節,隨後以這套體系為框架,加以調整,最終構架了這套全新的技戰術體系。
由此可見陳韜略其實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這方面不如秦華昌,便拋下面子求助,最終以秦華昌打造的體系為框架,既省時省力,又能保證這套體系的上限和穩定度。
高明遠依舊在努力矯正自己從小就養成的錯誤擊球姿勢。
所有人都在努力,在奧運之年的最後大考到來之前,做任何他們能夠做的事情。
說回此刻。
王超和湯圓圓結束了為期一個月的交叉組隊之後重新迴歸,唐朝組合與緋聞組合八月份的第一場內部訓練,蕭飛和柳雯滿心以為可以趁機佔點便宜,狠狠虐一下這對剛剛重組的小老弟和小老妹,結果他們失算了。
整個上午,唐朝組合幾乎都在壓著緋聞組合打,打得蕭飛和柳雯完全沒了脾氣。
蕭飛不怕輸,因為過去幾個月早就習慣了,但他覺得這不科學:“王超你有無雙天賦,可以迅速適應,這我理解,但是湯圓圓,你又是怎麼回事啊?”
湯圓圓哼了一聲,很是傲嬌,卻不解釋。
你讓她怎麼解釋?
她能說是她上個月跟卡茲克訓練的時候壓根就沒帶腦子嗎?
即便跟卡茲克上了賽場,她腦子裡也在模擬跟王超打球的各種細節,完美闡釋了什麼叫“身在曹營心在漢”。
其他選手換搭檔之後怎麼說也得有一個重新適應的過程,所以再換回來後無論如何也會有點不適應。
但她壓根就從來沒去適應過卡茲克,依然努力保持著她跟王超配合時的各種“良好”細節習慣,為了避免忘記這些細節,她還在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閉上眼睛全部回憶一遍,以便於加深印象。
她當然沒有王超這種變態的適應能力,但她從未放下,又何談生疏?
要問她一個女漢子為啥要做到這種地步?
大概還真是王超那天在莉莉絲面前的一番肉麻解釋真的感動到她了吧。
但這種事情,她肯定是不會告訴蕭飛的,否則還怎麼維持自己的人設呢?
總之,當四人打得筋疲力盡開始歇息時,話匣子就自然而然的打開了。
“以後真不打了?”王超問蕭飛。
蕭飛點頭,嗯了一聲,看王超神色複雜,便又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可別跟我矯情啊,我早就不想打了,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王超點點頭。
對於蕭飛的心態,他在巴西公開賽男單半決賽之前其實是不清楚的,但是等到第一局球蕭飛開始全面發飆,王超就已經摸透了蕭飛的心態。
蕭飛是一朵未曾徹底綻放的花,他被孫天龍壓了一輩子,頗有些“既生瑜何生亮”的意思,但好在他是個心胸豁達的人,在始終求而不得之後也就放開了,至於前幾天的半決賽,大概是蕭飛最後一次試圖完全綻放,但他畢竟已經不是當年十七八歲的年紀了,在29歲的年齡點上,就算綻放了,也只是曇花,只能一現罷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最後一次掙扎被王超給壓住了,這是很悲哀的事情。
但換個角度說,他雖然輸了,卻讓全世界都明白了他的強大,他輸得並不丟臉。
更何況王超在決賽上直接祭出了他獨一無二的大蟒翻身,這讓他在看到的那一刻直接頭皮發麻,隨後甚至有些熱淚盈眶的感覺,必須要深吸氣,微仰頭,用手指按壓眼瞼,才能剋制住這種很丟臉的情緒衝動。
那一刻蕭飛並不是為王超的恐怖天賦而震驚,反倒從腦子裡無來由的跳出兩個字來:傳承。
是的,這是傳承啊。
華乒歷史上曾經湧現過很多很多超級強者,他們各有各的絕學,但這些絕學難度太高,對選手本身的要求太高,以至於根本無法學習,更無法普及,最終所有的絕學都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中。
當然,強者是代代都會湧現出來的,新的絕學也會不斷被創造出來,無論是虎克的全場無理球打法,還是林梓君的超級速度防禦流,又或是蕭飛的大蟒翻身,都是這個時代新出現的東西,它們理論上說,也會隨著選手的落幕而消失在乒壇。
然而林梓君和虎克都還年輕,所以在這個時代,第一個隨著選手一起落幕的本該是大蟒翻身。
對此蕭飛是很遺憾的,因為他自認為大蟒翻身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絕學,甚至沒有之一。
因為它絕不在“皮克式的反手”或者“奧楚蔑洛夫式的全臺防禦”之下。
只可惜他自己的地位不夠,沒有成為大滿貫,於是大蟒翻身最終並沒有達到它應有的高度。
他以為這會是他永遠沒辦法彌補的遺憾。
直到王超在眾目睽睽之下施展出了尚未完善的、錯漏百出的大蟒翻身。
他翻得不像一條大蟒,只像一條死蛇,動作真的很拙劣,但蕭飛依然從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神韻。
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職業生涯圓滿了,真正無憾了。
如果以後王超成為新的大滿貫,那麼這一招大蟒翻身也會因為王超的緣故而熠熠生輝,在歷史上留下遠比蕭飛自己更加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將會是王超在未來的最強殺板。
蕭飛確信這一點。
為什麼?
因為王超唯一的缺陷只在於力量,所以王超可以模仿天下任何人的技術,卻學不會林笠、範小東、西斯菲爾德那樣純粹的暴力,畢竟那種暴力並無技巧可言,全靠蠻力。
但大蟒翻身這一招是不需要“怪力”天賦的,因為蕭飛這個創造者本身就沒有怪力天賦。
正因為沒有足夠的蠻力,又想要打出足夠的殺板,所以蕭飛才在師傅朱澤石的幫助下,用了很長的時間,絞盡腦汁不斷完善,最終創造出了這一招,它的根本原理,是用更大的動作幅度、更長的觸球時間、更復雜的摩擦多段變化,來強行把自己並不算強大的力量分為多層疊加到同一顆小球上面。
可以用數字來做一個直觀比喻:假設普通球員的力量為1,怪力天賦球員的力量為2,那麼大蟒翻身的真正意義,就是讓選手用1的力量打出2的效果。
這一招完美符合王超當前的需求。
“你跟師伯談過了嗎?”王超問道。
他與蕭飛都是朱門弟子,他說的師伯,指的是朱澤石。
蕭飛點頭:“談過了,其實早在六月份馬來西亞公開賽的時候就談過了,那次我不是拿了單打冠軍嗎?我覺得以奪冠作為退役前的最後一戰挺好的,但老師不同意,他讓我再等等那時候我不知道他讓我等什麼,但現在我知道了,他大概一直在計劃讓我跟你打一場。”
王超點了點頭,笑道:“師伯也不容易。”
蕭飛也笑:“是啊,難為他了。”
兩人話說到這裡,就算是結束了,這時候就看出人與人之間的性格差異了,湯圓圓雖然沒聽懂兩個男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懶得問,自顧自的玩手機,柳雯卻忍不住道:“你倆到底在說啥呀?能解釋解釋嗎?朱教練到底幹嘛了?”
說起自己的恩師,蕭飛的語氣就認真了些,道:“你也知道的,老師他這個人最要面子,這輩子做事都講究分寸,深怕別人指責他目光短淺、沒有大局觀。但這次為了我,他算是小小的破例了。”
柳雯還是不懂,王超在旁邊介面道:“簡單點說吧,飛哥覺得六月份退役挺圓滿了,但師伯覺得還不夠,他覺得飛哥的職業生涯有點虧,被龍哥壓得太狠了,也被全世界球迷小覷了,所以他想讓飛哥最後爽一把,而具體怎麼爽呢?方法很簡單”
王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跟我打一場。”
柳雯微微張嘴,想要反駁,蕭飛卻不給她機會,把話接回來:“老師當時的判斷是,王超跟我第一次交手應該會輸,同時,因為我早就流露出退役的意思,又擺明了不參加奧運會,所以我贏王超一次並不會對王超的前途有任何影響,那麼唯一的影響就是,這會破壞總教練對王超的考察,也就是老師以前最忌諱的破壞大局。”
“師伯為了飛哥,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跟總教練對著幹,總教練前一天剛在會議上批評飛哥,說飛哥打莫拉德打的太爛,結果第二天飛哥直接發飆,驚豔全世界,他如果贏了我,那真是把總教練的臉都抽腫了,而總教練的怨氣,最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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