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好好讀書,就考不上大學。”
“考不上大學,就找不到好工作。”
“找不到好工作,就掙不到錢。”
“要命啊……”
王梅攤開雙手,嘆了口氣,只剩半截的廉價女式香菸染上了她嘴上同樣廉價的口紅顏色,一撅一撅的,有些滑稽。、
“臭小子,你如果掙不到錢,以後怎麼給老孃養老送終呢?”
王超眨了眨眼,表情有點複雜。
他很想說,我今年十八歲,你今年三十五歲,你也只不過大我十七歲。
按照“女人普遍比男人長命”原理,咱倆究竟誰給誰送終還難說呢!
眼前這個女人是他親媽。
確切地說,是他穿越過來之後的這具身體的親媽。
王梅當年是個不良少女,十七歲未婚生子,隨後男友跑路,父母不認,王梅在絕境中大徹大悟,一改張揚叛逆的性子,竟然沉下心來開始辛苦賺錢,硬生生把王超拉扯到了如今十八歲的門檻上。
當年她還算小有姿色,如今手上卻全是粗糲的老繭。
單親家庭,家徒四壁,日子過得極苦,以至於王超在內心深處隱隱產生了對母親的怨懟。
“憑什麼讓我跟著你過這樣的苦日子?”
“如果沒有能耐,當初就不要把我生下來嘛。”
“你給我一個這麼爛的開局,就不要怪我破罐子破摔了。”
——這些都是原住民王超的想法,而現在藏在這具身體裡的那個四十歲的老男人,則覺得自己這個便宜老媽其實挺不容易的。
就是囉嗦了點……
這時候兜裡的手機響了,王超趕緊藉故出門,擺脫了還在喋喋不休的母親。
……
摸底考試已經結束,雖然成績有好有壞,但因為假日已經來臨,所以即便是考得再爛的同學,臉上的愁苦中都有著一抹掩飾不住的喜色。
譬如正在街邊無聊等待的三人,韓風,劉嶽,侯曉劍。
正是王超在學校裡玩得最好的三個狐朋狗友。
“王超,考得咋樣啊?”
“估了個三百分,你呢?”
“我三百五。”
“我二百五。”
“我……別的不敢說,三位數還是有的。”
“嘁~~~”
四個學渣關於考試成績的話題就此完結,韓風興奮的提議道:“咱們去打乒乓球,我在明月球館的年卡還有三天就過期了,趕緊再去發揮一次餘熱。”
眾人自無異議。
王超趁機緊急梳理腦海裡過於龐大的資訊,免得應答時露出破綻。
他猜測,穿越這玩意,冥冥中應該有些不可言說的規律。
比如這具身體有一米八三的身高,更適合籃球足球,但原主人偏偏只喜歡打乒乓球。
而自己呢,在穿越之前其實是中國國家乒乓球隊的一名教練。
咋說呢,有緣吧。
這可不是千里來相會,而是跨越一個世界來相會了。
只是相會的具體方法比較暴力,類似於完美奪舍……
明月球館規模不小,論江湖地位,屬於江城市內第一梯隊的球館,偶爾還能跟官方合作一把,成為某些市級比賽的指定場館。
由此可知,韓風是四人中最闊綽的,算是一個小小的富二代,所以才能在這裡辦卡。
大概是高中生放假的緣故,球館裡今天人格外多,居然沒有空位,需要等。
趁著等待的空隙,劉嶽又不依不撓的把學渣最討厭的話題重新拿了出來。
“侯曉劍,你以後打算幹什麼?”
“我家裡已經打點好了,花錢去讀個技校,暫定是學廚藝。”侯曉劍人高馬大皮膚黑,手上的力氣格外大,這屬於特長,學廚的話,想必能輕輕鬆鬆就把那口大鍋單手抓起來,加上皮膚本來就黑,也不怕煙熏火燎。
劉嶽頗有些羨慕,扭頭看了眼韓風,忽的想起這是個富二代,家裡開工廠的,就明智的放棄,轉而問王超:“你呢?”
“我嗎?”
王超笑笑:“還沒想好。”
關於未來到底幹什麼,王超在穿越之後還真想過……
他的第一反應是炒房炒股,但很快意識到,這個世界跟地球並不相似,自己腦子裡那些關於房價和股市的歷史記憶並無意義。
隨後他又想,我能不能憑我四十年積累的豐富知識,拿個高考狀元,從此平步青雲?
他稍稍回憶了一下昨天剛考完的歷史試卷。
其中有一題是這樣的……
“請問大幽朝總共有幾個皇帝,各自的諡號是什麼?”
王超當時就傻眼了。
大幽朝?
哪兒來的大幽朝?
這個世界的歷史,跟地球上似乎不太一樣……
那麼再回憶一下語文試卷吧,畢竟,這地方說的也是漢語嘛,如此光輝燦爛的中國傳統文化,必有共通之處!
他又想起了一道題。
“冕朝詩人張頌飛有一首膾炙人口的作品,被譽為‘前半截不知所云,後半截畫龍點睛’,已知該作品第二句是‘水暖鴨肥叫嘎嘎’,請補充第一、三、四句。”
心好累……
這鬼地方,沒有“黃河之水天上來”或者“明月幾時有”嗎?
“系統,系統,你在嗎?”
“別躲在裡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的。”
腦海裡安安靜靜,並沒有聽到“嘀”的一聲。
“唉……”王超嘆了口氣,接受現實:“我想好了,以後去當乒乓球教練。”
嗯,沒有福利的穿越者,重操舊業,不寒磣!
可是小夥伴們都笑了。
“說正事兒呢。”劉嶽給了他一拳:“認真點。”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就是。”侯曉劍笑嘻嘻的附和:“就你那個破水平,當陪練都不夠格,還想去當教練?”
韓風也在旁邊陰陽怪氣:“當教練哪有當選手好?到時候拿個世界冠軍,光宗耀祖,為國爭光,多爽……哎喲,不好意思我忘了,你都十八歲了,別人練乒乓球的都是七八歲開始啟蒙,上的是專業體校,你呀,年紀太大,連做球童都沒人要咯!”
王超頗有些哭笑不得。
他其實並不喜歡當教練,前世的夢想也是站上比賽場,成為世界冠軍,並且也成功打進了省隊。
只不過在某次省隊內部考核中突發意外,導致他左手手腕永久性損傷,從此斷掉了職業之路。
無奈之下,他只能轉型做教練。
但即便做教練,他也有天然缺陷,因為手腕的傷勢,他沒辦法親自下場,陪自己的隊員練球。
為了彌補短板,他不得不比別的教練更努力的思考和鑽研,在各項技戰術理論知識層面下功夫。
事實證明,他打球的天賦只能說平平,但做教練的天賦居然極好。
之後的十多年裡,他從省隊被借調到國家二隊,然後升入國家一隊,接著一對一負責國家隊內的某位王牌選手,最後甚至幫助這名選手達成了代表著乒乓世界最高榮譽的大滿貫。
他成了國家隊教練組中最特殊的那個人,更被國際乒壇譽為“智者”、“名帥”、“這顆星球上最懂乒乓球的人”。
只是每當夜深人靜時,他想起弟子們站上領獎臺的那些畫面,想起弟子們在採訪中對自己的感激之詞,在與有榮焉之餘,依然有些淡淡的遺憾。
為什麼……不是我自己……站上去呢?
現在他穿越了。
忽然被人問起關於未來、關於夢想的問題,他心中其實隱隱有些躁動。
“我還能重新站到臺前嗎?”
“十八歲的年紀確實大了點,但是……不試試怎麼知道到底行不行呢?”
劉嶽並沒有繼續追問,因為這時候有人拿著號碼牌過來,說是有球桌了,這個話題也就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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