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牙帕帕:“鸚鵡說的話,我倒是聽到了一些。不過,也沒說什麼重要的事,基本都是在詢問他的那位同伴。”
“詢問?”安格爾:“鸚鵡問了些什麼問題?”
乳牙帕帕仔細想了想:“譬如,這次從哪裡離開啊,什麼時候離開一類……反正就這幾個問題,翻來覆去的詢問,他的同伴偶爾會接幾句話,但大多時候都是沉默的。”
說到這時,乳牙帕帕左右看了看周圍,小聲的八卦道:“我估計啊……他同伴不接話,就是被他問煩了。”
在乳牙帕帕看來,任誰被一直問同一個問題,都會不耐煩。
他的同伴沒有發脾氣,都已經算是對得起鸚鵡了。
安格爾聽完後,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和拉普拉斯對視了一眼,輕聲道:“據我所知鸚鵡,不像是多話之人。”
拉普拉斯沒有說話,倒是乳牙帕帕摸著下巴,一副智者思考模樣,介面道:“我之前見過鸚鵡,他的確不太愛說話,剛才的確有些反常。”
“不過,以前我和鸚鵡見面,他都是一個人。這次是兩個人一起,有同伴在身旁,多話一些好像也正常。”
“有些人就是一個人很悶,可只要有朋友在身邊,就會變一個人。就像我有一個朋友,他一個人時就跟得了孤獨症一樣,可只要跟我在一起……”
乳牙帕帕似乎越講越起勁,喋喋不休的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安格爾聽了一下,確定沒什麼價值,便直接遮蔽了他的話,和拉普拉斯透過意識靈光交流起來。
“鸚鵡不是多話之人。”安格爾依舊用這句話起頭。
拉普拉斯點點頭:“鸚鵡對任何人都保持著戒備。”
哪怕他們與鸚鵡簽訂了契約,鸚鵡也依舊沒有放鬆緊繃的弦。也正因此,當乳牙帕帕說,他喋喋不休的詢問“假路易吉”問題時,這明顯不太對勁。
“你怎麼看?”拉普拉斯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沉吟片刻:“我感覺鸚鵡可能已經發現‘路易吉’有些不對勁了。”
鸚鵡是個偏沉默的人,但路易吉卻是一個真正的話癆,誰都能聊幾句。之前路易吉為了能在皮魯修奸商手中購買納克比,還很自來熟的和鸚鵡排演了一場戲。
從這些細節也能看出,路易吉是個外放型的性格。
可在乳牙帕帕的口中,路易吉和鸚鵡的性格完全對調了。
鸚鵡可以確定,就是其本人無疑;而路易吉則是一個假路易吉。
所以,鸚鵡的性格轉變,極有可能是發現了路易吉的不對勁,而做出的某種……試探。
當然,這也只是安格爾的猜測,畢竟沒有什麼證據。
拉普拉斯也同意安格爾的說法,以鸚鵡那謹慎的性格,或許一開始會因為“能離開鏡域”而興奮上頭,導致忽略了假路易吉的不對勁;可隨著他們離開擺攤區,鸚鵡一定會慢慢冷靜下來,這時再去觀察路易吉,就會發現路易吉和之前的表現明顯對不上。
如此這般,鸚鵡會生出懷疑並去試探,是有極大可能的。
就在安格爾和拉普拉斯暗暗溝通時,乳牙帕帕那邊也講完了自己的故事,然後他話鋒一轉:“對了,我好像還聽到鸚鵡詢問他同伴,要不要買樂譜什麼的……”
“買樂譜?”安格爾一愣:“你確定是樂譜?”
乳牙帕帕點點頭:“沒錯,就是買樂譜。不過具體買什麼樂譜我就不知道,但他同伴好像拒絕了。”
“然後鸚鵡就沒怎麼說話了。”
聽到這裡,安格爾和拉普拉斯的眼裡的神色幾乎一致。
之前沒有證據,沒辦法判斷鸚鵡到底有沒有發現路易吉的不同。
但現在“樂譜”之事卻是一個相對有力的左證。
因為,路易吉在之前的時候,就已經將鸚鵡那裡的樂譜買完了。鸚鵡手中已經沒有其他的樂譜,就算他從其他商販那裡進貨樂譜,也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尋找到能與《暗巷聖典》、《穢血淨化曲》一個層級的樂譜,更何況,路易吉也沒有讓鸚鵡去進貨,鸚鵡不可能特意去找其他人買樂譜。
所以,鸚鵡詢問路易吉要不要“買樂譜”,只有可能是他在試探路易吉。
至於鸚鵡有沒有試探出來?
這個倒是很難說。
因為乳牙帕帕只知道路易吉拒絕鸚鵡,但並不知道具體細節。如果假路易吉的拒絕理由是“我之前買過”,估計鸚鵡沒試探出來;但如果假路易吉以其他理由拒絕,那麼鸚鵡大機率是試探出來的。
但不管鸚鵡有沒有借“樂譜”試探出來,他對路易吉產生了“懷疑”,這一點是板上釘釘的。
只要有懷疑,安格爾相信以鸚鵡的謹慎,最終還是會發現路易吉的身份不對勁的。
……
安格爾和乳牙帕帕聊過之後,又特意去看了看鸚鵡鑑定“血石”的地方,想要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
不過很可惜,並沒有任何線索。
這也很正常,鸚鵡本身也不確定路易吉的真假,更不知道安格爾和拉普拉斯會透過氣息追蹤的方法來找他途經的痕跡,在這種情況下,鸚鵡不可能隨隨便便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留下線索。
告別了血石賭場,安格爾和拉普拉斯重新進入了意識虛空。
他們準備前往殘留鸚鵡氣息的第二個座標,也即是連線不同區域的某條水晶廊道。
在意識虛空中漫遊的時候,安格爾還在思考著一件事。
“帶走鸚鵡的人,到底是怎麼知道我們和鸚鵡簽訂契約,並答應要帶他離開的?”
模彷路易吉的人,肯定知道一些內幕,否則他不可能以路易吉的形象去接觸鸚鵡,並且在一開始還能取的鸚鵡的信任。
可是,對方到底是怎麼知道內幕的?
當時他們和路易吉交流的時候,很確定周圍並沒有人,而且,彼時是拉普拉斯撐開了遮蔽的穹頂。
縱然拉普拉斯的分身實力不足,其屏障不一定能阻隔大老的破壞;但拉普拉斯的位格極高,她所釋放的屏障,哪怕阻攔不了破壞,卻能阻隔外界的窺探。縱然是接近傳奇的存在,不破壞屏障的情況下,也很難窺探內部的情況。
而彼時,拉普拉斯的屏障是沒有被破壞的,按理說外人是不可能知道他們與鸚鵡簽訂契約的。
所以,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拉普拉斯沉吟道:“對方的確沒辦法突破我的屏障,但是,當我們離開擺攤區的時候,鸚鵡一個人卻是很難設防。無論是讀取記憶、讀取心思,亦或者其他方法,總之,鸚鵡大機率是在獨處時被人暗中破了心防。”
安格爾也贊同這個觀點,但到底是誰做的呢?
拉普拉斯:“這些不用過於糾結,但找到鸚鵡的時候就知道了。”
頓了頓,拉普拉斯:“我們到了,第二個座標區域。”
伴隨著拉普拉斯的話音落下,安格爾和拉普拉斯同時從意識虛空脫離,出現在一條蜿蜒的晶石甬道中。
這條甬道並沒有人跡,顯得很安靜。
一眼看去,就知道鸚鵡並不在這裡。
既然周圍沒人,他們自然也沒必要從“1.1”的介面進入“1”的介面中。
於是保持著虛幻的意識靈光,他們在這片殘留鸚鵡氣息的區域開始尋找起來。
安格爾原本是不太抱希望能找到線索,畢竟,也沒人可詢問,周圍也是肉眼可見的一條無物的甬道。
可讓安格爾沒想到的事,僅僅過了數秒鐘,拉普拉斯那邊便有了發現。
安格爾立刻找上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正站在晶石甬道的一個角落,目光盯著地面的一攤殷紅。
安格爾也注意到了地面的異樣,蹲下身仔細觀察了一下,又看了看周圍地面與牆面出現的劃痕。
安格爾沉聲道:“這裡有明顯的打鬥痕跡,地面上也有殘留的血痕,有人受了傷……”
拉普拉斯點點頭,輕聲道:“應該鸚鵡受了傷。”
原因也很簡單,此前溼地特賣場的店員明確的說道,假路易吉並無肉身,是偽裝起來的“能量體”。
能量體是沒有血液的。
所以,受傷流血的必然是鸚鵡。
而且,安格爾之前也挺疑惑,為何小紅所標註的六個擁有鸚鵡氣息的座標點中,會出現“水晶廊道”。
按理說,水晶廊道只是用於過路的,正常人都不可能在這裡停留。周圍也沒有能夠駐留的設施。
所以,鸚鵡的氣息出現在水晶廊道是很異常的。
如今,在看到這攤血跡後,安格爾總算是明白了。正是鸚鵡的血跡殘留於此,其血中蘊含的資訊素會是自然殘留氣息的無數倍,這也是為何,水晶廊道里會有鸚鵡氣息的原因。
而且,鸚鵡留下的血跡,似乎也在說明著一件事……
“鸚鵡應該是發現了路易吉的不對勁。”拉普拉斯用篤定的語氣說道。
安格爾也點點頭。
從這裡殘留的痕跡可以確定,這裡一定有過某種衝突。既然這裡有鸚鵡的血跡,那就說明他和同行者,也即是假路易吉發生了爭執。
而能讓他們產生爭執的點,毫無疑問只有一個:鸚鵡發現了他是假的。
安格爾:“最後的結果,應該是鸚鵡輸了。”
安格爾雖然不是血脈側巫師,但他身邊有太多的血脈側朋友,就連兄長里昂也是血脈側。所以,他對血脈側極其的瞭解。
所有血脈側巫師,在外界行走,最謹慎且禁忌的事,就是不能讓自己的血液殘留在外。
血脈側巫師的血液中蘊含的資訊素含量極大,不僅記錄了他們的血脈構成,還有可能記錄他們運轉血脈的冥想法。
如果這被敵人知道,就能做出針對性的打擊。
甚至,單靠殘留的血液,就能進行遠距離的預言與詛咒。
而鸚鵡作為血脈側巫師,他絕度不會讓自己的血液在外殘留的,就算受了傷,也會控制血液內部的資訊素,外流的血液基本屬於“無”資訊的。
可現在,地面的這攤血液裡明顯有大量的資訊素殘留,這大機率是故意留下的。
鸚鵡可能打不過“假路易吉”,於是留下了自己的血液作為線索。
之所以這麼做,倒不是因為他知道安格爾等人會來追蹤他,而是留給其他人的線索,譬如說……自己的仇人。
鸚鵡如此著急的離開鏡域,肯定是發現了稻神的追蹤。
他留下血液,估計就是專門留給稻神的。
安格爾將自己的推論說了出來,拉普拉斯沉思片刻,點點頭:“的確,這種可能性很高,不過也有可能他受到禁錮,或者直接昏迷了,處於沒辦法控制血液的狀態,這才殘留了這些血液。”
“如果真是不自覺的留下血液,那其實就沒必要思考那麼多;但如果是你說的情況,鸚鵡留下血液是為了給後來者線索的話,那這裡面就很有文章了。”
拉普拉斯頓了頓,看著安格爾:“你覺得鸚鵡會在什麼情況下,寧可讓自己被稻神抓住,也不想被假路易吉抓走?”
安格爾沉默片刻:“鸚鵡發現了假路易吉的身份。而且,這個身份讓他極為恐懼。他能料到,自己落入假路易吉手中,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在這種情況之下,鸚鵡才寧可受到暗血教堂的追捕,也不想淪為假路易吉的俘虜。
“的確。”拉普拉斯:“這麼看來,冒充路易吉的人……不簡單啊。”
或許是其人不簡單,也有可能其背景不簡單。
而且,能設下這個圈套,肯定是處心積慮的。
安格爾:“你對假路易吉的身份,有猜測了嗎?”
拉普拉斯輕輕搖搖頭:“還無法確定,不過這不重要,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好探索的了,繼續去下一個座標區域吧。”
一邊說著,拉普拉斯召喚出了巨大的鏡面,示意安格爾迴歸意識虛空。
安格爾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指了指地面的血跡:“這個血跡,要處理嗎?”
拉普拉斯想了想,抬起手虛空一指,便有澹澹的靈光將血液散發的氣息給遮蓋住:“就先這樣吧。暫時掩蓋一段時間,之後看看情況再做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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