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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郊這邊兒的訊息像是漲了野草一般,不出幾個時辰便是傳回了京都。
“皇上,四爺此行怕是十分棘手,您看,可要遣人去問問看?”梁久功回了話之後,便是又問了一句。
康熙爺而今無意思的翻來覆去的折著紙張,聽了話,卻是搖了搖頭:“不必,此時事關重大,而今,便是看他如何處理了。若是踏錯,便也是不能擔大任的。”
這般說著,便是又將手上的紙張拿了起來:“四寶那小子是怎麼做到的?他那叫什麼紙飛機的物件,怎的能飛那般的遠,且還能回到手裡來,朕琢磨許久了,終是不得其法。”
梁久功在身邊兒瞧著,便是也不敢再多言語了,只道:“皇上,您若是當真想要知道法子,奴才這倒是有一個。”
這般說著,便是打懷裡將那紙飛機拿了出來:“皇上,您瞧。”
康熙爺接過來,面上帶了幾分懷疑的看梁久功:“你這是那兒來的?”
梁久功滿臉帶笑:“回皇上的話,奴才這個啊,是弘晝阿哥送的,奴才上兩日瞧見弘晝阿哥在玩這物件,便是誇讚了幾句,弘晝阿哥便是又特意折了一個,賞了奴才了。您瞧,這飛出去,當真會轉一圈還回到差不多地界。”
說著,梁久功演示了一番。
康熙爺接過來:“四寶這小子,倒是瞧你十分順眼。”
自己這個皇瑪法都沒有,倒是他梁久功得了。
梁久功聽出了康熙爺語氣裡頭的酸意,即刻笑著道:“皇上,奴才這不是也沾了您的光了嗎?弘晝阿哥當時還說了,在您這瞧見過奴才,這才賞了奴才的,說來,這還是皇上您的面子。”
康熙爺聽了便是也笑:“你啊,成精了。”
“報,皇上,廣慈大師求見。”
正說話間,便是聽到奴才們的通報聲。
康熙爺頓了頓,不經意的將紙飛機給收到了袖子裡頭,才道:“請進來。”
“見過陛下。”
“大師過來了?梁久功,看坐。”康熙爺帶著笑意的道,又問了句:“大師今日過來可是有要事。”
“不敢。今日來叨擾陛下,跟由是因這捲心經,此乃您十年前抄錄的,交由貧僧後,貧僧已在香案上供奉了十一載,而今,貧僧即將原遠行,此去經年,說來,也是時候來歸還陛下了。”
“大師,你要走?不是說好的帶在京都不走了嗎?”
廣慈雙手合十唸了一句阿彌陀佛:“陛下,貧僧而今年歲頗高,本意也是守在寺裡,以求在我寺安放圓寂之身。
只是,聽聞民間山怪為患,實乃異相,怕是有禍世之兆。貧僧享世人信奉,得世人齋飯,方的今日處世之身。有指責去查明緣由。若尋不得破解之法,廣慈無顏面面對世人,亦無言面對聖上。”
“大師...”康熙爺終究嘆了口氣:“您還是當年的性子,便是這般年歲了,也是如此。有大師這般的高僧,乃是我大清之福。乃是社稷之福。只是祝願大師,早日找到破解之法,早日歸京。”
“陛下盛讚,貧僧不敢受,貧僧只是去做貧僧該做的事罷了。”廣慈說著,便是將心經放下。又道:“聖上可要瞧一瞧。”
康熙爺拿起來,翻了翻,便是愣了下:“這字,還真是陌生了許多,是有多少年沒見過這般慌亂的字跡了。”
“陛下當年心不靜,字跡必然會有所顯露,只是,這捲心經已然供奉了十一年,上頭心繫的種種,也該消散了。”
“散了嗎?”康熙爺忽而揮手清退了身邊的人,便是苦笑了聲:“大師覺得,散得了麼?”
“散不散,由陛下說了算。相由心生,陛下心中有所牽絆,這心經,怕是還需人繼續供奉。”
“不必了。”康熙爺將心經收了。
“再供也是無用,大師說的對,是我本心如此。”康熙爺默了默,忽而坐在桌案上。撿了棋子。
“大師要出行了,便是將之前那一局棋下完吧。”
廣慈垂著眸子,坐了下來拾起白子來,對康熙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陛下請。”
康熙爺落了一子,微微斂神道:“大師不提,我都快記不清了,原來她已經離開了這般的久了。”
廣慈也落下一子:“陛下是長情之人。”
康熙爺苦笑了聲:“這一聲長情,若是被她聽了該是多麼的諷刺啊。”
她追求的,何曾是他的這般長情?
明明自己記得清清楚楚,記得她仰著頭瞧著一望無垠的浩瀚星空,淺笑說:“我佟寶珠將來的夫婿,沒有權勢,沒有銀錢都無妨,只要他胸懷坦蕩,人品端方,心中只有我一人,僅娶我一人,便是足夠了。”
她還扯著他說:“表哥,你以後幫著我挑個好的啊,有妻妾的不要,便是個通房丫頭都不成,我噁心的慌。”
自己那時候是如何回的已經不記得了,只是不會是拒絕的便是了。
後來啊,她不但成為了她最瞧不上的妾,還那般年歲就鬱鬱寡歡,葬在了他的後院裡頭。
康熙爺其實知道那時候是違揹她的意願的,但是,他也有僥倖心理,自己是帝王啊,如何會沒有後宮呢?
自己娶了她,她定是會開懷的吧?便是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卻是可將這顆心完全的給她。
只是他卻沒想到,這世上的有些人,天生便是不能被困在牢籠裡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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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的心不靜,這一局。怕是要輸了。”
康熙爺回神的時候,他已經被廣慈吃的節節敗退。
當下只是淡淡的放了棋子:“大師,是我輸了。”
“陛下棋藝了得,只是,今日心亂,貧僧勝之不武。”
“若貧僧有幸得以歸來,盼同陛下再手彈一局。”
康熙爺點頭:“屆時,說不定我這裡,也散的乾淨了。”
“陛下,聚散是緣,執念又何嘗不是。既是散不淨,留著又何妨?”廣慈一邊兒收棋子一邊兒道。
康熙爺一愣,良久之後才道:“謝大師指點。”
“阿彌陀佛。”廣慈雙手合十:“陛下,此番出行,還有一事同陛下商議。”
“大師但說無妨。”
“陛下之前有意讓貧僧教導四爺府上幾位小公子的課業,貧僧細細瞧過幾位公子,這般看過來,弘曆阿哥當適合學習貧僧這一身功法。您知道的,貧僧而今的徒兒身子虛弱,尚且還有幾年陽壽還未可知,自是不能習武,貧僧而今缺個繼承衣缽的弟子,陛下,可願意讓弘曆阿哥和貧僧吃這個苦嗎?
“大師想要收弘曆為關門弟子?”康熙爺訝異道。
身邊緊剩下的梁久功也是下了一大跳,廣慈大師的頭世人皆是知曉的。聽聞,他不只是武藝超群,一身岐黃之術更是無人能及。更遑論能在他身上的得到的聲望。
算下來,簡直是百利無一害。
“陛下放心,此行若是小阿哥跟著貧僧,貧僧必定護好他。皇家的規矩貧僧知曉,必定不會讓小阿哥剃度。小阿哥年歲還小,跟著貧僧幾年,若是貧僧身子不濟,會在圓寂之前,將小阿哥送回來的。”
康熙爺怔楞了下:“大師莫要總是將圓寂掛在嘴邊,朕看來,大師非常年輕,壽數還長著。”
這話說的不假,大師說話行事上看來,卻是老者無疑,可是這麼多年了,他瞧著他的容顏好似從未變過。臉上仍舊不見皺紋。只是他的眉毛鬍子儼然已經白了。
“謝過陛下吉言。”
“只是,大師,此行弘曆怕是不能通大師前往。他若是能拜大師為師,朕很是願意,可他到底還年幼,不好出遠門,且等大師歸來再說也不遲。”
廣慈唸了句阿彌陀佛,接著,便是起身:“陛下之意,貧僧明白。此番,貧僧便與陛下拜別了。”
說罷,便是微微頷首。
“大師,一路順風。”
“承陛下吉言。貧僧告辭。”說罷,廣慈再次低頭頷首,轉身便走了。
“等等。”康熙爺瞧著他帶著幾分清瘦的背影,沒忍住就還是將人叫住了。
“陛下?”廣慈回頭看來。
“大師,幼年自同您相識,大師多次救我於危難,解我以心魔。若無大師,玄燁而今也不知是否還有命活到今日,這次,請大師一定收下。”
說罷,康熙爺快步走上前,將一塊金牌拿了出來。
“此別不知再見何年,這金牌是給大師備不時之需的,若當真需要官兵,帶著信物,也好求助。”
梁久功瞳孔一縮,皇上竟然又將這面試金牌拿了出來。當下忍不住向著廣慈看去。
皇上之前三番五次送出來,這位大師都沒有收,而今,怕是大師還不會收的吧。
廣慈視線落在那個免死金牌上,十指微微收攏,終究接過。
“謝過陛下。天色不早了,廣慈這就告辭了。”
“大師何時啟程?”
“阿彌陀佛,出家人了無牽掛,只待回去叫上曇鸞,便會出京。”
“這麼快?“
“貧僧想盡快查出緣由。”
康熙爺頓了頓,在懷裡掏了掏,將那紙飛機給拿了出來:“這個也贈給大師。”
“陛下,這是何物?”
“不過是個小玩意,以此祝願大師早日歸來。”說罷,康熙爺放出紙飛機,瞧著那紙飛機飛了一圈之後再次落到手上。
“謝過陛下。”廣慈接過,再次行了一禮,這一次,沒在回頭。
康熙爺直到瞧不見他的身影之後方才吩咐道:“遣人盯著大師些,莫要讓他見到大寶幾個。”
“嗻。”梁久功即刻應了一聲。吩咐之後回來瞧見康熙爺還在瞧著大師離開的方向。
“皇上,大師為何這般急切,說來,而今京中才是山怪爆發猛烈的地界,若是想要查,便是不等京城的事情平息,也該在京城裡頭瞭解清楚才是啊。”
康熙爺:“要麼,是他一隻關注此事,對此動向瞭若指掌,知曉再留也無異。要麼,便是他已經找到了破解之法,急著快些解決。再就是,他不得不離開。”
“這...奴才愚鈍,實在是瞧不清楚。”
“誰又能瞧的清楚呢?”康熙爺到底吐了一口氣:“但願大師他一如往昔,從未變過吧。”
...
正值寒冬,昨日一場雪過後,道路兩旁的樹枝上皆是掛了銀霜,好似朵朵銀色煙花綻放,襯的整個世界如夢似幻一般。
“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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