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這會兒正懶洋洋的撐著頭,瞧見山楂一副氣鼓鼓的模樣,當下好笑的白了她一眼,對著她使了個眼色。
山楂終是將那帕子接了過來,又冷哼了一聲,不再理墨香。
旁邊的流蘇倒是笑著喚了一聲:“謝過墨香姐姐了。”
到了姑娘今時今日,倒也不必同這樣的一個人發些口角,實在是不值當。
流蘇說來對墨香也是熟悉的,從前也是她的頂頭上司。姑娘嘛,就是她頂頭上司的對家。
細細算來,姑娘和墨香之間的糾葛,流蘇知道的門兒清。倒沒有什麼太過分的舉止,不過是些捧高踩低的事兒,這樣的事兒在宮裡頭實在常見的緊,而今表示個態度,讓旁人知曉他們不好欺負的變行了。當真算總賬,不夠費心思的。
流蘇自問也對姑娘瞭解幾分,指不定在姑娘那兒,早就將這事兒忘到腦袋後面了。
不過,流蘇這心裡頭感覺倒也有些怪異,說來姑娘是個侍妾,若當真比起來,可是趕不上墨香前院大丫鬟的權柄大。可墨香而今瞧見自己都要陪著笑臉,一時之間竟隱隱的覺著心中有些暗爽。
接著,倒是都沒有去搭理墨香,反而和山楂一塊兒過來問溫酒今日要如何裝扮。
溫酒隨意的指了一支木釵:“隨意挽一下便是了,這兩日頭上不舒服,扯的頭皮疼。”這些時日,為了讓她自己瞧上去更不好惹一些,髮髻梳的都是又高又大的那一種,扯的頭皮疼,估計再這麼扯下去,保證髮際線後移!
流蘇也知曉自家主子的習性,應了一聲,便是一邊幫溫酒梳頭,一邊小聲回話道:“姑娘,昨個晚上貝勒爺發落了福晉,而今靜好堂裡已然被禁足了。說是賬冊都被側福晉那的人給接了去。劉格格昨日也被送了回去,聽說病了。側福晉也沒安排人去看,周身伺候的奴才還給減了半,也不知能不能挺過來。”
溫酒聽了這話,愣神了好一會兒,怎麼她睡一覺的功夫,感覺四爺做了好些事情?
四爺此番下手,不可謂不重。說來是偏愛自己,溫酒感動的同時,卻也當真開心不起來。
福晉那人惡毒至極,溫酒小本本上至今還記著她給自己下藥的事兒,而今溫酒只恨罰的太輕。
劉氏她作為溫酒的競爭者,她倒黴對溫酒只有利沒有弊。只不過,溫酒總忍不住想嘆口氣。
此間女子,見不到盛世繁華,看不到山川百納,也就只能困於一方之地,斗的精疲力竭了吧?
可恨嗎?可恨。卻又恨不太起來。
摸了摸自個的肚子,溫酒將腦袋裡面雜七雜八的想法丟了出去,又隨意的撿了一朵顏色清新一點的珠花:“喏,再加朵花兒吧。”
珠花透粉,珍珠潔白,配上古樸的髮簪倒也並不突兀。流蘇心靈手巧,不多時便弄了個雙螺髻出來。
只是這個雙螺髻比旁人略略鬆快一些,頭頂更加蓬鬆,襯的溫酒的臉愈發的小了。
溫酒瞧著十分滿意,笑了起來:“不錯不錯,回頭給我的流蘇加個雞腿。”
旁邊的山楂聽著便是不願意:“姑娘只疼流蘇姐姐……”
“誰說的?也疼我們山楂。”溫酒戳了戳她的臉:“一大早就來這兒等著,想姐姐了吧?”
山楂頭頂頓時飄出一顆小愛心,眼睛亮晶晶的道:“想的,都夢見姑娘了呢。今兒個晨起咱們清涼閣早早就開始拾到了。宋嬤嬤剪了好看的窗花,都貼好了,紅彤彤的,可喜慶了。旺財幾個晨起便一直在院子裡的撒歡,想來是知曉姑娘回來,開心呢。安祿海也把吃食都弄好了,出門這些日子,咱們的院子也擴建好了,就等著姑娘您回去呢。”
溫酒這兩日一直在前院,還沒來得及見大夥,這會兒拾掇好,一出大門,便見大夥皆是喜氣洋洋的跪著給她請安。
“快些都起來。”溫酒叫了起,小手一揮,直道:“咱們回去坐著邊吃邊說。”
而後,便被大夥簇擁著往她的院子去了。
身後跟著的桂嬤嬤欲言又止好幾次,終究是忍住了。挺著脊背,慢慢的跟著一聲不吭。
“桂嬤嬤,今兒真是奇了,您老不教教規矩?”李德全瞧著桂嬤嬤的樣子,免不得驚訝,沒想到這行走的宮規今日竟然會對此等不規矩的事兒視而不見,當真是千古奇聞。
桂嬤嬤側頭看過來:“李公公對規矩也是瞭如指掌,不若去前頭也指導指導姑娘?”
說的容易,她的金字招牌就差一點沒折在這位姑娘手裡。皇上連李公公都捨得送到姑娘跟前來了,肚子裡頭還懷著雙胎,現下可不是惹她生氣的好時候。
李德全:“……咱家不敢去,皇上是讓咱家來幫襯姑娘的,可不是來教導姑娘的……”
桂嬤嬤:“你是來幫襯的,我就不是了?”
桂嬤嬤說著,理也不理李德全,抬腳便走。
李德全:“好好的說說話,怎麼還生氣了呢?”
多少年沒有看到這位嬤嬤生氣了?李德全若是有筆,恨不得將這一幕給畫下來。回頭他一定回去和梁哥哥好生分享一下。
溫姑娘當真是能人,竟然能讓桂嬤嬤對她的不規矩視而不見。嘖嘖,有點本事。
烏拉那拉氏這裡,即便是沒出院子,也聽到外頭吵吵嚷嚷的聲音,當下眼睛便眯了起來:“外頭是什麼動靜?”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小丫鬟顫抖著手跪在面前:“回福晉的話,是是溫姑娘帶著身邊伺候的人往清涼閣去了……”
清涼閣雖說離後院的距離遠些,但也有小段路是挨著靜好堂側邊的。這說說笑笑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
烏拉那拉氏本就陰沉的臉上更是暗了幾分,額頭上青筋都已經爆了出來,但她臉上卻愣是沒有絲毫表情,只端起了茶盞,拿起了茶蓋撩了撩,誰知一個不慎,竟將茶蓋給摔了。
“碰!”
烏拉那拉氏重重地將茶盞放了下來。
小丫鬟嚇得立即埋下頭來磕頭:“福晉息怒……”
“溫酒!好個溫酒!”
烏拉那拉氏臉上帶了幾分猙獰:“還李氏這個賤人,你們,且等著!”
沒想到四爺會為了溫酒,這個小賤人禁自己的足!也不知這小賤人給貝勒爺灌了什麼迷魂湯。還有李氏,此番倒是讓她坐收了漁翁之利,烏拉那拉氏甚至想到了李氏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孫嬤嬤瞧見這一幕,當下小心的走過來,皺眉呵斥:“沒有眼力見兒的東西,還不快收拾了?”
小丫頭如蒙大赦一般,即刻拿著帕子墊著,將地上的茶蓋子碎塊撿了起來,小跑著退了出去。
孫嬤嬤這才走到了烏拉那拉氏跟前,又遞上了一盞新的茶盞過去,直道:“福晉您寬心,還好劉氏的事情處理乾淨了,貝勒爺即便是有所猜測,卻也是沒有把柄。您是嫡福晉,到底貝勒爺不能奈您如何的。”
說起這個來,烏拉那拉氏都是心有餘悸,一般的拍了拍心口:“嬤嬤,此番好險,還好你急中生智,要不然怕真的要出事了。”
貝勒爺將她和劉氏關在一塊兒的時候,烏拉那拉氏便是急壞了。
劉氏身上帶著的,是自己託母家尋來的極其霸道的麝香藥丸。聞上一時半刻,都會致人流產。這事當真被貝勒爺查到,必定不得善了。
還是嬤嬤機智,乾脆逼著劉氏將那藥丸吞了下去,這樣一來,便也沒人查得出來她想對溫酒下手。
“嬤嬤,可那劉氏的嘴可信嗎?若她三兩句就被人忽悠了去,這可如何是好?”
孫嬤嬤只搖頭道:“福晉放心吧,劉氏身子已然破敗,往後趴著只能仰仗著福晉您了,她若還想活下去,便會管好自個兒的嘴。”
烏拉那拉氏輕輕舒了一口氣:“但願她的腦袋好用。”
他那是一時也有些糟心,若是他能夠出去,哪用得著算計這些,只將那女人的嘴永遠堵住便是了,這般忽然被囚禁,實在也是意外。
“對了,嬤嬤,大阿哥被四爺接走了嗎?”
孫嬤嬤點頭:“正是。”
烏拉那拉氏皺眉道:“且讓奶孃用心看顧下,跟他說,讓他一定要刻苦。本福晉最近是出不去,全靠他了,他多用功一些,爭氣一些,方才能救我們母子兩個。
他是嫡子,一定是最優秀的那一個,將來貝勒爺的爵位是給他的。那些個小賤人,且給我等著!”
孫嬤嬤眉頭微微皺了皺,大阿哥而今已經夠辛苦的了,去到前院,四爺看顧著,許是還能再鬆口氣。
大阿哥本就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而今每日除了課業,只睡兩個時辰。福晉這話若是同大阿哥說了,指不定大阿哥又要熬夜苦讀了。
可眼瞧著福晉也是有些疲憊的樣子,孫嬤嬤到底應承了一聲:“是。”
……
四爺時隔幾日第一次上朝,總覺得身邊所有人瞧他的視線都是怪怪的,
“四貝勒,恭喜恭喜。”天尚且還暗著,吏部侍郎王大人遠遠的便向著四爺這邊走了過來。笑呵呵的道喜。
身旁的使部尚書李大人聽了便是笑:“王大人此言差矣,打今日起,便是要叫王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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