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盯著柳府醫手上的那個冊子好一會兒,終是臉色怪異的接了過來。定神細細的瞧了過去。
方才翻開,他臉色便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紅雲,即刻扣住,直接丟了出去。
“主子,人倫本是常事……”柳府醫顫顫巍巍的撿了起來,勸了一句:“您可寬心管看。”
四爺瞧了柳府醫好一會兒,終是沒再說什麼,猶豫半天才把那冊子捲了起來,又塞進了懷裡。
“爺曉得了,你先回吧。”四爺僵著一張臉道。
“是,”柳府醫行禮後轉身,腳步忽然頓住,瞧了眼四爺的臉色,到底還是叮囑了一句:“貝勒爺,這雖是好事,但是...但是...”
“有話直說。”四爺眉頭皺巴的厲害。
“主子,但是您還是要稍稍節制一點...這冊子後頭,微臣還寫了一些金玉良言,主子您也可以瞧上一瞧...”
四爺古怪的看了柳府醫一眼,只擺手讓他走,示意知曉了。
這個看上去十分端正的柳府醫,沒想到肚子裡頭還裝著這些東西呢?也不知他那藥箱子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柳府醫察覺四爺盯著他,只覺得路都不會走了。
說起來,他今日這話,也是想要幫幫姑娘。姑娘是個好孩子,這一路都一直明裡暗裡的照顧他這個老頭子,有好吃好喝都不會落下自己。自然他也希望姑娘的日子好些。身為侍妾,到底是為難她了。如今,也就只有子嗣能讓她日子過的順遂些。
四爺這兒,卻是久久沒有回屋子裡頭去,他在院門處來回轉了好幾圈。猶豫再猶豫,到底還是尋了個角落把那冊子開啟來看。
屋子裡頭,溫酒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到四爺,對著凍僵的手哈了下氣,溫酒起身道:
“大勺,去院子裡頭瞧一瞧,看看有沒有個白白胖胖的小丫頭。”
大勺出門很快就回來了,只面色怪異的搖頭:“姑娘,奴才倒沒看見胖丫頭……”
溫酒瞧她:“那你看見什麼了?”
“……奴才瞧見貝勒爺一個人站在牆角里,面對著牆壁,不知在做什麼……”
溫酒聽了,也到門口往外頭瞧了一眼,眨巴了兩下眼睛:“……可能最近壓力大?”
“姑娘!”
說話間,忽然聽到一清脆的熟悉聲音,溫酒下意識的回頭去看,便見山楂從偏廳側門進了來:“姑娘,真的是您!”
這般說著,山楂眼眶通紅的過來扯住溫酒的手,上上下下的仔細仔細看她:“姑娘安然無事,真是太好了。”
溫酒瞧見她,確實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伸手戳了戳她已然瘦削的臉頰:“你這丫頭怎的瘦成這樣?我都快認不出來你了。”
接著又道:“是不是最近好吃的少了?沒事,姐姐給你帶回一堆吃的,你愛的炸雞腿這一次給你吃個夠,抓緊給我們山楂的肉肉補回來。”
山楂有些鼻酸,卻到底忍住了,扯了一抹笑來:“好,姑娘回來可真好...”
說話間,立即又將她剛剛放下的籃子提了起來:“姑娘冷了吧?山楂拾了些柴火,這就給您點上?”
溫酒卻扯住她:“不差這一會兒,快來看看我給你帶的禮物。
溫酒說著,便親自打開了一個大木頭箱子:“晉陽的素錦料子十分好,買了兩匹顏色豔麗的給你做衣裳。這兩匹顏色稍深一些,就給宋嬤嬤。還有這一匹,色澤正好和他們小太監的顏色一樣,給小豆子做衣裳正好。”
自己跟前這幾個人,也是跟著她過了一段時間的苦日子。溫酒出門的時候還自身難保,如今日子總算是過得稍微好些了,一定要讓大家都樂呵樂呵。
拾起了一批料子,溫酒笑著說:“沒想到你瘦的這麼快,這能做上好幾身了。走的時候小豆子正長個子呢,也不知現在長高了沒有……”
說話間,溫酒笑著回頭看山楂:“他們人呢?”
“姑娘……”山楂艱難地叫了一聲,喉嚨卻恍若哽住一般,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溫酒見這樣嚇了一跳,神色逐漸凝重起來:“山楂,你怎麼了?他們人呢?”
溫酒問出來,下意識的向著屋子裡頭瞧一圈。
這才發現,這屋子裡頭雖然桌面床面算是乾淨,但連個炭盆子都沒有,窗戶紙也都破了,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住人了。
旁邊的山楂聽了這話鼻子一酸,眼淚便落了下來,撲通一聲跪下:“姑娘,宋嬤嬤早些時日出去拿膳食,衝撞了裡側福晉身邊的冬蟬姑娘,被罰去刷恭桶了……”
這刷恭桶的活計最是做不得,甭管是哪裡的奴才,只要做了這個活計,便是代表著往後沒有辦法到主子跟前近身伺候了。
她那日偷偷去瞧了一眼宋婆子,冰天雪地的,宋婆子的手生滿了凍瘡,飯也吃不飽。知道她是得罪了李側福晉才被送來的,那一堆狗奴才皆是欺負她,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溫酒嘴唇緊抿:“那小豆子呢?”
“小豆子……小豆子……他……”
“小豆子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呀。”
【主人,你千萬彆著急,要考慮小主子啊。】小錦本來在空間裡頭照看它的幾個小主子呢,忽然瞧見幾個肉嘟嘟的小臉一起緊擰眉頭,小錦嚇了一跳,立即出來看。
果然,主子生氣了。
溫酒聽的話深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平靜道:“你快些說,咱們還能想法子。”
“姑娘,小豆子早些時候被宋格格瞧見了,宋格格說他是個整齊孩子,愣是把他要了去。前些時日,我偶爾瞧見了小豆子,見他瘦的厲害,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前兒個說是人病了,可沒聽宋格格那兒叫府醫,偏生我想進宋格格的院子都進不去……”
後院兒裡頭人命輕賤,本就缺醫少藥的,小豆子年歲本就小,這般一折騰,也不知道人還在不在了……
“宋氏……”溫酒聽著,心臟咚咚的往下沉。
記得不錯的話,宋氏是給她恨心最多的。如此痛恨自己的女人,把自己跟前的奴才要了過去,又會是什麼好事情?
這般想著,溫酒即刻轉頭出門。
山楂瞧見,立即去將溫酒扯住:“姑娘,您這是要做什麼去?”
到底姑娘也是一個侍妾的身份,對上宋格格怕是得不到好,山楂不想她去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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